前对头[重生](216)
“那, 那您好好休息,正好我也要去看看安宗主那边的情况。”
觉非罗将依依不舍的区长镜扯走,待两人走后,苏澈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仰倒在床榻上。
闭上眼, 梵奇传递给他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便蜂拥而来。
谁能理解,强悍如梵奇这样的化神巅峰修士,却也无法逆转天道,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爱人身死。
直至最后,梵奇就连青竹的遗愿都未能实现,才想出了这般极端的办法。
即便最后羽化登仙,在仙界之上却只能形单影只,身边再无人能陪伴在侧。
也许青竹的魂魄会有投胎转世的可能,但仙人二界却是只进不出的单行线,梵奇永远失去了能够下界寻找爱人的机会。
梵奇和青竹的故事虽然悲伤,但对于苏澈来说,他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
直到最后劫雷降下的那一刻,当眼前的青竹变成了安齐远之后,苏澈才真正地感觉到了足以让天地崩塌的悲伤。
梵奇秘境,只容与梵奇一样的人物通过,只容能理解梵奇心境之人获得秘境中的天材地宝。
苏澈自诩对安齐远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厌恶发展到后来的感激,但他向来自诩能守住初心,绝不会对安齐远动心。
可梵奇秘境中最后的青竹却变成的安齐远。
秘境就是一面镜子,无论你是否愿意承认,镜子所折射出来的东西永远是最忠于心境本身的。
青竹是梵奇的挚爱,而青竹便成了安齐远,这么说来,安齐远在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与别人绝不相同的分量!
“可是,可是本座乃清心寡欲之道修,只知道以天地为法,阴阳为户,不沦于爱憎,不囿于欲望!”
他怎么会,又怎么可以,爱上无赦谷魔头安齐远?!
苏澈抱着脑袋,将自己深深地埋入软枕当中。
难道早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深陷入透明的流沙中而不自知?若不是有梵奇秘境的提醒,或许直到现在他还能自欺欺人地以为他对安齐远有的只是单纯的感激?
泄愤般地狠捶了手下的软枕数下,苏澈甚至不敢随便发出声响。
觉非罗他们虽然暂时离开,定也还在外侧不远,若见他如此反常,肯定又要闯进来问东问西,届时他又要作何解释?
埋在软枕中自怜自伤了许久,苏澈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从梵奇秘境出来之后,竟然完全忘了要运功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
赶紧默念了几遍静心咒,苏澈盘腿而坐,从气海中引出一缕真气顺着经脉绕了一个小周天,待真气回营,这才发觉自己的修为竟然已臻元婴之境!
这应该是最近这一系列糟糕的事情里最大的收获了吧!
苏澈心喜,得知自己修为大进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赶紧带着区长镜逃出无赦谷!
即便不能名正言顺地回到青阳洞,但至少也能避开和安齐远见面。安齐远只要有觉非罗盯着,肯定会恢复如初的。
若要溜之大吉,那就必定要在安齐远醒来之前赶紧跑!
苏澈打好了算盘,悄悄地翻出了装着虎先生和圆胖的灵兽袋,在夜黑风高之际,掐了一个隐息决,便跑到了区长镜住的地方。
但无赦谷毕竟是回廊曲折庭院深深,苏澈虽然大概能感知区长镜所在的方向,但并非是一个直线就能走到的。
期间被各种障碍物阻挡,七绕八绕地走了一些冤枉路,在路过一处似是下人居住的屋宇的时候,无心听到里头的人正在闲话家常。
“怎么?今天又早早地被觉护法轰出来了?”一小厮翘着二郎腿,跟另一名眉眼清秀的小厮调侃道。
那眉眼清秀的小厮呸了对方一口,极不痛快地道:“我还以为觉护法在青阳洞卧底久了,真成了魔修中的异类。谁知道……哼,这种平日里看似禁欲的人,发起狂来还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挑起话题的小厮笑道:“你也别懊恼,自己以前爬床失败,还真以为觉护法是柳下惠了?”
“我倒是觉得像觉护法这种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刻意禁欲之辈,你见过哪个魔修能禁得住的?”
“他只不过挑口,入不了他眼的他不懈碰罢了。”
“你看后来觉护法用这小道士开了荤,恨不得天天都将人压在床上,每天光是听那床榻吱呀摇曳的声响,啧啧,就知道战况有多激烈了!”
那风骚小厮不服气地挑了一下桃花眼,“我就知道宗主也好觉护法也罢,就是好青阳洞那口!”
“真不知道那些扭扭捏捏又完全放不开的道修有什么好的,你看那姓区的小子不就整天谩骂,说什么都是觉护法强迫他。我呸!也不看他在觉护法身下叫得多浪,腿开得多开!”
“亏得觉护法脾气好!什么都依着他的性子!除了在床上这件事之外,他说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
高壮小厮见他骂得如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不禁失笑:“我看你也是憋久了火气大,今天也没少偷看觉护法和那小道修的香艳之事吧?不如哥哥我来帮你泄泄火气?”
说罢就往风骚小厮的那处抚去,两人没两下就纠缠到了一块。
“无赦谷真是世风日下!”
苏澈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方才若不是听这两小厮提到区长镜,他也不会做这梁上君子偷听他们讲话。
虽然未曾亲见,但想起那日在梵奇秘境中觉非罗将区长镜扯入结界成了好事,现在两人又住在了一块。
万一区长镜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又当如何?
苏澈在这一瞬间生出了些许犹豫,可又想到若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小小徒孙丢在魔窟里,万一魔头苏醒知道自己逃跑,进而为难区长镜可怎么办?
虽然区长镜有觉非罗护着,可饶就是觉非罗也扛不住安齐远的震怒啊!
思来想去,还是带着区长镜一起落跑比较靠谱。
苏澈用手掌拍了拍自己已经胀得通红的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营救”区长镜。
可如今他虽然已是元婴初阶,但觉非罗却是还是比他高上一阶。
想要不动声色地从他手底下偷人,那就只能趁他防备最弱的时候。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一个男人防备最弱的时候?
那一定是欢好刚刚结束的餍足时刻!
那时候下手,必定一击即中!
刚想出来这个法子,苏澈立刻又陷入到深深的自我厌恶中——果然跟魔修混在一起久了,就连思维方式都被潜移默化了?若是放在以前,这种阴损的招数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的……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另一条路可以选,阴损,也只能阴损些了……
苏澈屏气凝神地潜入了觉非罗的住处,情况果然像那两个小厮说的一样。
好在也就是在这种非常时刻,觉非罗住处里里外外伺候的守卫的人都被他屏退一空,空气中烧出的情欲的味道足以令人头昏目眩。
苏澈确实没有这样亲眼见过耽于情欲的道修的模样,虽说是非礼勿视,可正因为如此,苏澈还是无法免俗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眼,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区长镜虽然道行不高,可在遇到觉非罗之前,确实可以说是清心寡欲的练道童子一个。
可,可现下“开了荤”,在觉非罗身下辗转承欢的时候,跟苏澈说他是合欢修也绝不为过。
苏澈之前完全不知道,这道修媚起来,竟然有如此风骨!
看到眼前场景,又想到自己之前与安齐远数次擦枪走火,那时候安齐远看他的眼神,比起觉非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非,莫非当时自己的样态,也像区长镜那般,呃,那般放荡?
思及此,苏澈忽然有种想要自我了断的冲动,更是坚定了必须要把区长镜带走的决心,否则,青阳洞一脉颜面何存!
苏澈这边还在天人交战,眼前的场景却越发不堪入目,可偏偏苏澈还必须时刻紧盯战况,这样才能在觉非罗达到顶点的时候一击即中。
可就这样潜伏在梁上许久,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听的不该听都看了个遍,最后一直憋到要忍无可忍提前出手的时候,那边才堪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