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他是穿书的(46)
秦城没说话。
本来是安排好准备明天晚上拍的,打算花一整晚就磨那一场也没关系。
而且看预告,明天的天气刚好也很合适。
就在这时,负责灯光组的工作人员突然喊道:“啊,下雨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又有负责人赶紧大声喊道,“快,快,赶紧把外面的机器都搬进棚子里来,别受潮了。”
“下雨了啊……提前到今天晚上下了啊。”
秦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窗外,“感觉有点巧合啊,或许真是暗示呢。”
周虞渊听着这两人似是而非的对话,大概已经猜测出秦城的想法。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淡笑道:“秦导,不如去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演好戏也是会上瘾的,我看两位演员也意犹未尽。”
秦城目光一亮,面上升起明显笑意:“周总说得是。”
不仅说话,周虞渊这人做事也是很戳人心窝。
他立刻伸手招了招:“两位老师过来一下?”
身为导演,秦城在剧组算不上暴君,但为了压住场,平时也基本不笑的,常年沉着脸。
这会这么眉开眼笑的,倒是让两人一怔,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等听完秦城的话,毫无疑问,盛旸和谢君杰两人都同意了。
演好戏是会上瘾的。
秦城立刻跟他们说了一下的主意要点,又说了待会该怎么走位站位的问题,最后叮嘱道:“好,那两位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开拍。”
周虞渊坐在椅子上,视线扫过盛旸。
其实,这场戏份,最该担心的就是盛旸。
谢君杰入行多年,这样的戏份不知演过多少,已经如喝水一般平常。
但盛旸恐怕还是头一次。
毕竟他以前演得那些B级、C级戏,连个知名演员都没,也没什么重量级场面。
而这时的演技表现对比,会极其明显。
如果演不好,到时现场围观人群包括导演的反馈可是很直接,可不会留情,“演技碾压”、“演技被吊打”都是轻的。
不过,这种事旁人是无法帮助的,只能靠他自己。
盛旸微阖着眼,脑中不断盘算着待会的表演。
说实话,他确实有一点压力。
不过,导演既然主动提出来了,那就是想要拍。
他争强好胜的性格早已深入骨髓,面对这种情况,又怎么会容忍自己退缩。
何况,他也想演。
想感受肾上腺素飙升,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
片刻过去。
他缓缓睁开眼,却正对上一旁周虞渊温和沉静的目光。
仿若深潭,让人瞬时就平静下来。
这时,一旁的助理导演扬声喊道:“两位老师,准备开始了。”
盛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初夏深夜,灯火通明,靖夜司所有人忙得脚不停歇。
一阵风过,枝叶哗啦,细雨悄无声息从天际飘落,仿若蜘蛛吐出的银丝,将人间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忽然,一阵轻微响动,最西北处的一间院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向来稳重有礼的裴公子,此时脚步颇为急乱,匆匆往里去,连檐下的一只灯笼掉到地上也没弯腰捡起。
工作书房依然是熟悉的模样,杂乱、无序。
裴云昭看着这场景,微怔,脑海中浮现出过往场面。
然下一瞬,他神色便恢复如常,四下一扫,熟稔地走到某一张高大组合书架前,开始在上面翻找起来。
只是,东西实在太多、太乱。
好一会儿还没找到,他眉梢微蹙,白净的额上也不由泛出一层薄汗。
屋外风雨更急,转眼间连成一片,倾盆一般朝大地奔泻而来。
突然,“轰隆”一声雷声炸响,银白的闪电在窗际亮起,原本昏暗的房间霎时被照亮。
清晰映出少年温润俊美的面孔。
裴云昭看着手上终于找到的东西,目光似喜似悲:“果然是……”
“哼!”
遽尔,安静的屋内,不知从何处响起一道哼笑声。
裴云昭身形一顿,抓着物品的手指渐渐发白。
“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
一道消瘦身影提着灯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听着熟悉的嗓音,裴云昭站在原地,闭眼一瞬又睁开。
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范更,言笑不苟:“师父,你此刻出现在这儿,便是连给云昭验证的步骤都省去了。”
虽然神色依旧如往常端正,但说话时轻颤抖的唇瓣,可以看出他是在承受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云昭。” 范更掀起眼皮,轻叹一声:“师父那么了解你,若是此刻不出现,以后我们师徒再见只怕要相隔门里门外了。”
闻言,裴云昭眼里不可阻止地浮出些哀伤,却又忽地轻笑了笑:“师父的确了解我,所以,便将我也设计成整个计划的一环了,利用地可还算顺手?”
范更看着自己的徒弟,神色淡淡道:“哪有什么顺不顺手,局一旦开始,便都是棋子了,好与坏都是我这个执棋人的问题。”
裴云昭瞳孔猛一收缩,渐渐泛红:“师父说这话,云昭有一点受伤,师父就真得一丝一毫也没犹豫过吗?”
“云昭,这世上的事情很复杂,人总有许多的不得已,”范更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了。
他轻勾了勾唇,“你还年轻不懂,以后就明白了,现在把东西交出来吧,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会留你一命。不要想着反抗,你知道我的功夫,我不想杀你。”
闻此言,裴云昭眸色反而愈加清明,心中再没任何犹豫。
他唇角微扬:“师父说得对,我还年轻,应该珍惜生命、享受光阴。”
范更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就要接过裴云昭手里的东西:“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跟刚刚进来时一模一样的句子,但语气却是完全不同了。
裴云昭却没看他,眼神放空继续道:“我还年轻,如果今日能保住性命,我就还有无数岁月春秋,可此刻之事、你阴谋得逞后的灾难人间,也都将成为我余生必需要面对的现实,然后每日在愧疚、痛苦中不断沉沦。”
范更眼神突变,反应过来:“你想……”
“师父,我不想余生都过这样的日子!”骤然,裴云昭抬手往窗外一扬,一字一句道。
紧接着,“啪!”一道淡黄色焰火升空而起。
这是高小风做出来给他传信的小玩意。
“该死!”
范更顿时大怒,毫不留情,蓄满内力的一掌直接拍了过去。
“停!”秦城从监视器后面探出脑袋,“过!”
盛旸霎时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没有演过情绪这么饱满的戏。
“啪,啪……”忽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盛旸转身看了过去。
周虞渊倚墙而站,身高腿长,气质优雅,此刻双手有节奏地轻拍着:“不错。”
随着他的动作,场间其他人也似大梦初醒一般,接连啪啪鼓起掌来。
“拍得真不错。”
“两位老师真厉害啊。”
“看得好过瘾!”
盛旸站在掌声中央,在众人的围观下,没有尴尬,没有不好意思,只觉心潮激荡,整个人愈加兴奋。
就是这种感觉。
要更多、要更多。
旁边的谢君杰老师看他一眼,笑道:“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盛旸忙敛色颔首:“谢谢谢老师。”
谢君杰大笑一声:“我这姓是不是不太方便?”
秦城喊道:“两位先休息一会,我们待会再来两遍,补一补细节和角度。”
“好的,导演。”
今天这一场戏彻底结束,正式收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