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师尊,但开组会 上(89)
“因为,麻绳固定住的不是它的一只腿。而是它的思维。它判断自己无法脱离麻绳,从此所有思考,都是在藩篱中行动,因此,它也再也无法挣脱开这片困境。”
日头西移,暮光照在宁明昧眼镜上,闪射出白光。系统忽然有点发抖。
一句话从它的嘴里冒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和他之间,能做主导的人,从来会是我,也只会是我。他需要形成这种习惯,这会让他受益终身。”宁明昧说,“比如现在。”
他合上书。
“应该是他为了自己能进入超凡的世界,主动来找我,让我看到他的价值。而不是我,主动去他藏身的地方找他。”宁明昧道,“训练这种天生坏种的小孩,可不能给他甜头和错觉啊。”
系统总算懂了。半晌后,它冷笑道:“你做什么白日梦,他肯定不会主动来找你的。”
而且。
系统:“你现在的确可以这么想。但我警告你,男主是个无情无心的怪物。他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宁明昧腰间的宫铃忽然一响。
“师尊。”宫铃里传来十一的声音,“我们找到那个卖伞的女孩了。您要现在过来吗?”
宁明昧道:“等着我,就来。”
他迈步出书房。天上还下着雨,暮雨潇潇,日光昏暗。
这时,宁明昧却看见罗潇来了。罗潇用一块布遮着雨,跑到他的面前来。
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像是看见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人一样。作为集贤峰弟子的头头,罗潇一向稳重。她表情怪异,说明事情真的怪。
宁明昧问她:“怎么了?”
罗潇:“宁峰主,门外有人敲门,说要找你。”
宁明昧问:“谁?”
罗潇有点启齿困难:“一个……”
作者有话说:
是时候说明一下齐免成和连城月(幼崽款)的记忆状态了。
齐免成:目前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但察觉到自己不是以前的齐免成,性情大相径庭,正在饶有兴致地思考。
连城月(幼体):没有记忆。
齐免成恢复记忆:看到幼体之后。
幼体记忆融合:之后的之后(不剧透)
第44章 初见【修】
小孩。
一个着灰衣、撑纸伞、在细雨中抱着几本书的小孩。
宁明昧说:“他说他来做什么?”
罗潇道:“那孩子说,他是住在城北的孤儿。一个多月前,他和人一起来高府干活,高少爷看他喜欢读书,借了几本书给他。”
宁明昧:“嗯,然后呢?”
罗潇继续:“后来高府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把书看完,却没找到回来还书的机会。这几天,他听说高府来了人,是高家请来的。他想现在把几本书还回来。”
罗潇说完,就看见宁明昧敲着下巴,是在沉思。
他睫毛很长,在苍白面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听说过文字诡计么?”宁明昧对系统说。
系统还沉浸在男主居然真的主动来找宁明昧的不可置信中,没有回复他。
一个人在小说里最开始的出场方式、关联事件,会极大程度地决定读者对他的第一印象。
现实生活中亦是。
孤儿清苦,却勤学苦读。借书阅读,却淳朴守信。高家出了大事,人人避之不及。偏他一个小孤儿,还想着归还别人的善意。
把自己在犯罪现场旁逡巡欣赏的行为,说成自己诚实守信、即使高府变成鬼宅也想着履诺还书的证据……
挺会给自己立人设啊,这小子。
仙人的睫毛闪了闪,罗潇浑身一凛。她听见宁明昧道:“你把他领进来。”
宁明昧的声音很淡,就像他的声音一样。
“是。”罗潇说。
女弟子退下了。待她走后,宁明昧对系统道:“如果不是我——完全清楚他的底细,换个笨点的,还真会被他忽悠过去了。”
不过即使是笨点的人,也能从细节中嗅出一点编造的端倪。
一个孤儿,好端端的,高少爷怎么要把书借给他?一个五岁的孤儿,看得懂书吗?高家人已经走了。他在他们这群外人来时作还书之态,是不是太过做作?
连城月依仗以模糊这些自相矛盾的细节的论据,是“他只有五岁”。
几乎没有人会认为一个五岁的漂亮孩子会撒谎。
——无论后来的天魔碎片如何毁天灭地,如今的连城月,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不够成熟,不够了解上流社会、却因被刺痛的自尊心极度渴求着入场券,编织着不超过自己认知的谎言,刚刚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有着最幼稚的傲气。
五岁,一个多么幼小的年纪,这年龄曾是坏种连城月的一把刀。如今他握着这把刀,紧张慎微,却又野心满志,骄傲又幼稚地走在主动来见他的路上。
来见他人生中第一次于缥缈浮云中瞥见的,琼楼玉宇,高台楼阁。
这把刀很好。
不过,它马上就会是宁明昧的了。
他将握着连城月的手、将其用来反向捅向连城月自己的,刀。
距离高府大门到此处,还有好几道回廊。宁明昧靠在木椅上观察手中的药珠,见系统迟迟不开口,随口道:“我猜得如何?他自己过来了,不是吗。”
宁明昧等系统反应。
系统:“啊啊啊啊!!!”
系统:“啊啊啊啊!!!”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之大,让宁明昧堵住耳朵。系统在他耳边欣喜若狂,以震耳欲聋的声量喊着:“来了!来了!连城月来了!你还不快整理着装!!”
宁明昧:“我,为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妈子在催人出门相亲呢。
在木椅上坐了半日,原本正襟危坐的群青外袍都有些垮塌。宁明昧于是更懒得理它,转头看窗外雨景。
……
小雨润如酥。
女孩抱着东西,心事重重地走着。
今天一早,婆婆出去后,她盯着那一袋肉包子发了好久的呆。最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枚,放进嘴里。
真香。
她把剩下的包子收好,又挑出两个,给救了她命的阿月带去。
可到破庙时,小男孩正要出门,甚至把几本书也带上了。
“阿月,你要去哪里?”她问。
“高府。”
女孩震慑于这个回答。好半天,见小男孩要走了,她才问:“你去高府做什么?”
“还书。”小男孩说。
小男孩似乎心情不错。若是平时,他大概率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女孩注意到这个细节,更觉得荒谬。她瞪大了眼睛:“你疯了!高府里有鬼!”
如果高少爷的魂魄向他们索命,那可怎么办?
小男孩说:“昨天高府来了一群道士。高府里的鬼,应该是没了。”
道士——是来调查高少爷的死因的么?若是如此,道士们会不会发现他们杀了高少爷的事?
小男孩没有回应她的坐立不安。他在出发前,还细细地检查了自己脚上的布鞋。随后,他撑着一把破伞,带着几本书,下山去了。
女孩在破庙里又坐了一会儿。最终,她向神像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颤颤抖抖地下山去了。
女孩搞不懂小男孩要做什么。小男孩总有自己的主意,从突然出现,杀了高少爷,到住在破庙里,到下山——她只想自己的事。
若是自己杀高少爷的事暴露了会怎么样?会有人抓她去见官么?她听那些说书的讲,杀人偿命。子女杀父,更是罔顾纲常。她杀了她的“养父”,是要偿命的!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是高少爷要杀她,最后要偿命的却也是她?
少爷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么?
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到了北边,却在街角看见了正被四个人围着的另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