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攻了主角攻(15)
席冷站在屋檐下,把奶油蛋糕切片放到旁边的桌上,头颅低垂,滑落的碎发掩映着侧脸。
他无聊地欣赏雨水,偶尔有几滴跃过分界线,溅到鞋尖。
他不确定韩由会不会阻拦他离开,反正没什么要紧事,等到酒吧打烊再走也行。只是酒吧里过分喧闹,让人头疼,倒不如出来吹吹风、淋淋雨。
玻璃门后不见了席冷的人影,闵致这才从灰尘弥漫的杂物间走出来。
闪电停了,走廊光线朦胧,可见度极低。
一双手手往后捋过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闵致长长呼出口气。
简直匪夷所思极了。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追什么追……又躲什么躲?
似是为了证明问心无愧,还有更多的好奇心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作祟,刚刚躲进杂物间的人,重新迈出脚步,坚定地朝着露台大门而去。
隔着一面雾蒙蒙的玻璃,微微偏头,便能捕捉到不远处青年的侧影。
他的脊背清挺,可能是头发蓬卷偏长的缘故,无端让人觉出几分颓唐意味。
像破碎的瓷器,有种令人怅惘的残缺的美,倘若你伸手去触摸,反倒会被锐利的边角所刺伤。
今天的席冷穿了件白色半袖衬衫,颈上黑色丝带很长,被夜风吹着,飘荡在半边肩头。
他无所事事,于是拿出手机,利用碎片时间学习。
“拍照合影,让他帮忙拿拍立得另一只手比爱心……怎么可能。我变魔术?还是算了……让他帮我选发型?这倒是可行。”
席冷对着一部手机,似乎陷入了莫大的苦恼纠结中。
闵致侧身藏在夹角里,鞋尖将玻璃门顶开一条缝,毫无心理负担地偷听墙角。
天生缺乏社交因子的人,追起星来都需要比別人做更多功课,见缝插针地补习。
“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是什么?”
复习到了追星土味梗合集,席冷沉默数秒,被勾起好奇,却没能把羞耻的“缺点你”念出来。
“猜猜我的血型……”
“猜我想去哪里旅行……”
席冷越翻越快,就没一个骚话的答案是他能念出口的。
闵致以前一直做歌手出专辑,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签售会,这几个烂梗的答案他全部烂熟于心。
血型是你的理想型,想去你的心里旅行。
不知怎么,这些骚话从那张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会勾起他的反感,可能是说话的人表现出了比他更强烈的抗拒?硬着头皮练习,还没几分钟呢,就干脆利落地放弃了。
闵致忍不住低低一笑。
“都被骂舔狗了,还有心情追星?”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席冷并不意外,刚才的那一眼果然不是幻觉。
他在这儿念叨确实是出于无聊,也确实有几分刻意经营,这下歪打正着,粉丝人设更上一层楼。
席冷淡笑一声,不以为意地问他:“你听到了?”
闵致的漆黑的眼睛从那荡漾的丝带末端一路滑到白皙的脖颈,眸光黯了黯,满腹好奇愈演愈烈,快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他脖子上到底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但席冷的距离感和防备仍若隐若现,闵致只能先来一句:“……不生气?”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晚的席冷笑容很多,导致那疏冷的气质显得失真。宛如他身后的夏雨一般具有两面性,呼吸起来闷热,淋到身上方觉湿冷。
席冷大方地再给出一个笑,算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正要转身回去,余光里闵致伸来一只手,筋骨分明,在夜色里尤其白。
指间一根黑冰爆珠万宝路。
再熟悉不过的烟,最适合夏天,看一眼便心旷神怡。
“谢谢闵神。”
席冷接过烟,不忘向偶像道谢。
闵致接着又递上火,席冷低头,一手压住鬓边长耳卷的发丝,橙红的火光映着他白净的脸,几乎能看得见下方跳动的淡青血管。
烟蒂两秒点燃,第三秒他便往后退开。
闵致莫名怅然,盯住席冷唇边白色的烟雾。
然而席冷似乎心情不错,抽了几口烟,开始回答刚才敷衍过去的问题。
“舔狗怎么了?”
他取下烟衔在两指之间,另一只手抬起,四指并拢在上,虎口张开一半。
如果来道闪电把这个手势投影到墙上,应该会很像一只张着嘴的小狗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音色里带上点酒熏的哑:“……小狗多可爱啊。”
丹凤眼的末尾微扬,淡淡的酡红,胭脂般胡乱随性地抹在那里。
这时,比作狗嘴的手指忽然合拢,薄红的唇翕动——
“汪。”
闵致一怔。
耳里雨声哗哗作响,潮湿的味道疯狂躁动,宛如山倾海覆,那瞬间他被淹没,在深海里沉溺。
良久。
砰砰,砰砰砰,繁乱的心跳把他拽回现实。
漆黑的眼睛放空、发直,凝固在席冷的脸上,后者却已然脱离的刚才的玩笑,三两下抽完烟。
他没忘记搁置的餐盘,接着开始吃蛋糕。慢条斯理,专心致志。
他的嘴里大概率还残存着薄荷爆珠的透爽凉意,也不知道甜蜜的奶油蛋糕入口后,融合在一起的滋味如何。
闵致静静看着他。
这个男人,难以用单纯的美或帅来形容,却又偏偏让人搜肠刮肚想找出点什么来。仿佛只有这样,胸口堵塞的气才能得到纾解。畅快地,像烟圈一样吐出来。
比如,乔屿森那让他嗤之以鼻的:带劲儿。
而此时此刻,他的脑中,甚至窜出两个更加荒谬的字眼。
——可爱。
【 作者有话说】
闵子哥:觉得一个男人可爱是怎么回事?
哎~爱上小冷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第12章 追星小号
◎做戏做全套。◎
席冷翻了个身,在乱七八糟的废纸堆里醒来。
肺里充斥铅笔的木香,刺激的松节油味道,以及油画颜料的味道。
他撩起挡眼睛的长发,等待大脑慢慢清醒,然后扭头,去看哗啦落了满地的东西,陌生又眼熟,全是他三年前的画。
曾经的他天真地抱有成为画家的梦想,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画画。
光是草稿都够将他淹了。
上辈子从洛嘉言的生日聚会回来后没多久,因为不可逆转的手部损伤,他一时冲动,叫来收费品的大爷,把这堆曾经珍视的宝贝全部清空。
他从沙发翻身下来,差点踩到画上。
他像是凝固住了,垂眸想了好一阵,终于弯下腰,把这些三年前的习作捡起来,摞到一边。
潦草归潦草,至少不那么像垃圾了。
此时的电视机里响起慷慨激昂的捕猎专用曲,他抬头去看,辽阔壮美的草原上,威武的狮子正在竭力追捕羚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电视机,就这样播了一整晚的动物世界。
他习惯了头疼的感觉,于是醉酒的后遗症也变得轻描淡写。直到这时,他才判断出自己昨晚喝醉了。因为他喝多了就会看动物世界。
最原始的大自然生存法则,简单纯粹,让他的大脑变得很平静,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依稀记得,昨晚偶遇了闵致,雨下得很大,闵致开车送他回的家。这回闵致没有要求上楼,他喝高了,当然也没邀请对方。
醉酒并不会让他失去边界感变得黏人,他的灵魂里就不存在那种东西。
上世纪的小区楼没有地下车库,闵致把车开进迷宫般的小区内部,绕来绕去,最后也只能在居民楼一楼停车,离入户门还有好几步的距离。
席冷推门走入雨中,无知无觉似的,还慢悠悠转身回来,抿着唇浅浅一笑:“谢谢闵神。”
“……快进去吧你。”
然后闵致就走了。
宿醉的脑袋有点晕,席冷倒还记得一件事,也是闵致第二次送他回家提醒了他。
如果他不是闵致的粉丝,那闵致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不会送他回家,更不会邀请他上综艺,一切都将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