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184)
“老十堵我门口干什么,就为了山东科场舞弊那点儿破事?”
胤祺随手轻轻理着流云的鬃毛,闻言却只是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梁九功苦笑着点了点头,又忽然失笑道:“您觉着那是破事儿,消息一传回京里,简直都快炸翻了天了——还有参您的呢,说您不与万岁爷报备便忝受主考重任,简直目无朝廷,视秋闱大事于儿戏,影响实在特别恶劣……”
“阿灵阿参的吧?”
管了十来年的织造府,又常年帮着自家皇阿玛批折子,胤祺早就对朝中各位大臣的文风了如指掌。一听这颠三倒四的措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准是老十那个脑子不转弯的二舅舅:“巧了,我还正等着参他呢——南书房可还有大臣值班没有?等回去找个人替我写封折子,明儿上朝我也跟去凑凑热闹。”
“有,有,高大人还在呢。您看正好——五爷党替五爷写折子,没半点儿毛病……”
梁九功笑着连连点头,胤祺却是一听五爷党就犯头疼,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无力道:“您可甭拿什么五爷党来寒碜我了……要是没猜错,这一回算上那谢赐履张伯行,甚至还有施大人,是不是也都成了我的门人了?”
“您看——怪不得万岁爷说用不着跟您打招呼呢,您就是慧眼如炬,料事也如神。”
梁九功不要钱地说着好话儿,虽然始终顾左右而言他的不肯明说,却也显然是默认了胤祺的猜测。胤祺这儿听着却只觉得愈发头大如斗,忙不迭抬手叫了停:“得——这么些年我也看出来了,每回您们这些个人一开始夸我,那就是又要算计我了……”
“那哪儿敢呢,万岁爷不点头,咱谁也不敢算计五爷。”梁九功忙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正要领着胤祺进宫,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后头始终跟着的那辆马车,“阿哥,您这是……出去收租子去了?”
“直隶百姓送的,我见着这心意好,就想着直接送给皇阿玛算了。”
胤祺心安理得地坦然应了一句,又示意赶车的李卫把马车交给同样神色震撼莫名的御前侍卫们,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去跟紧了贪狼:“我今晚不定回不回去呢,你们俩就别跟这儿等了——记着从后门进去。老十向来不大能办的明白事儿,我估计老八教他的是等我回来了就进去坐地上哭,可轮到他自个儿去做,怕是恨不得见着个人进去就得坐地上哭了……”
梁九功听得险些没忍住笑意,轻咳一声无奈摇头道:“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阿哥,八阿哥正是这么教的,十阿哥也确实都冲进您府里去哭八回了——估计这会儿也差不多哭累了……”
“……”胤祺没想到自个儿的乌鸦嘴都进化到了这种地步,默然半晌才无力道:“所以皇阿玛居然宁肯派人数着,都不拦上一拦,就叫个堂堂皇子阿哥坐地上丢人至极地嚎啕大哭?”
“毕竟是在您府上哭的,万岁爷说您那儿清净,也没多少外人看见,还不至于有多丢人。”
梁九功笑着应了一句,领着他一路交过腰牌进了宫。直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又极轻地叹了一声:“不瞒阿哥,其实万岁爷一直都在等,等八阿哥把十阿哥给领回去。万岁爷说——就算是天大的错处,也总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出尽了丑的法子。凡是心中还有点儿兄弟情分在的,就算扯了十阿哥一块儿来南书房磕头,这一篇也不是就揭不过去了,只可惜……”
☆、第161章 玲珑
“这回的案子里除了一个何焯,几乎跟老八扯不上半点儿的关系。老八还不知道何焯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大概还抱着能把老十推出来顶缸,自个儿好全身而退的念头。”
胤祺轻叹了一声,淡声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梁九功却隐约听出了他话音里头的深意,忍不住低声好奇道:“阿哥,那何焯到底干了什么?万岁爷刚得了信儿的时候还奇怪呢,说您不该是那种不留后手的人,这废了主考官自个儿顶包挨苦受累的,实在不像是您的作风……”
“我倒是想留后手,谁知道老八身边儿到底都凑了一群什么人?”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何焯作的大死,胤祺心里头就忍不住的窜上来一股无名火气——尤其是在被形势所迫不得不背上主考官的锅,抄评语抄得手酸眼花之后,他对何焯的怨念简直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早就打定了主意等着这家伙回京就把他关在屋子里头,叫他也不眠不休地抄上几千份评语,也好好儿的体会一番自个儿抄到崩溃的心情。
还未及细说,两人便已到了南书房。康熙正在里头批着折子,见着这个儿子精精神神地进来请安,眼里便也带了些欣慰的笑意,推开折子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到,用饭了没有?”
“还没呢,进了城就叫梁公公给截胡领过来了。”
胤祺笑着应了声,快步走过去坐了,老老实实地任自家皇阿玛检查着自个儿的气色:“过直隶的时候接了百姓送的不少粮食,还有活鸡活猪,儿子想着拿回家也吃不完,就直接给送过来了——皇阿玛叫他们看着做了吧,反正宫里头开销大,估计一回就能吃得差不多了。”
“这是好东西,里头满是民心民意,哪是随随便便说吃就吃了的?”
见着他的气色尚好,精神头也颇足,康熙始终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又冲着梁九功道:“去跟御膳房说一声,正好明儿初一大朝会,等散了朝给熬成杂粮粥一人一碗,叫他们尝尝这百姓送上来的粮食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喳。”梁九功忙应了一声,正要出去传话,却又被康熙叫住了:“阿哥还没用膳,叫他们弄些清淡的吃食上来,再把那自来红的月饼混一盘给阿哥尝尝。”
梁九功本就想着得赶紧给阿哥找点儿吃的才成,听着万岁爷又特意嘱咐了一遍,忙笑着应了声,快步下去催促御膳房去了。见着胤祺一听月饼就苦成一团的脸色,康熙忍不住轻笑出声,耐心解释道:“这回是加了羊奶蜂蜜,又特意起了酥的,里头的馅儿按着你说得填了豆沙跟枣泥。几个小的都挺爱吃,不过朕还是觉着毕竟太甜了些,不如那五仁的吃着香脆……”
没想到自家皇阿玛居然是五仁的异端,胤祺忍不住在心里对着皇阿玛的奇特口味腹诽了一句——他也是前年中秋终于彻底忍不了老北京宫廷自来红月饼的口感,才奋起抗争强行给改良了一把的。怪不得老人们总说这老北京无好茶食,那自来红的月饼明明做成了个小馒头的模样,却硬着恨不得能硌掉颗牙,好容易啃开了外头的饼皮,里头居然还只有一半的馅儿,还都是又硬又齁得慌的白糖。吃一个就得灌下去一缸子的水,就这嗓子还恨不得哑上半宿,连门牙都是酸的。
后世改良过的自来红也就罢了,眼下这月饼却实在是太过凶残,宫里头根本没什么人爱吃,不过是应个景儿讨个喜气,弄上一盘拜拜月亮,拜过了就一人一个混着茶水咽下去了事。偏半大小子都淘气,小十七跟小十八拿着这月饼互相砸着玩儿,居然还真给脑袋砸青了一片。胤祺护着弟弟没叫自家皇阿玛训人,把锅一股脑儿地推到了这月饼太难吃上头,毅然决然地扯着御膳房对这一道流传百年的传统茶点按照记忆中后世的做法进行了蛮不讲理的改良,如今看着效果倒是不错,至少瞄着人脑袋砸出去总不会有暗器的效果了。
梁九功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多时便带人端了一碗八宝糯米莲子粥跟几样精致的点心、一碟子自来红回了南书房,给胤祺放在了他平日里常坐的那一张桌子上头。见着万岁爷兴致正好,便也笑着多了句嘴道:“阿哥不知道,这才是万岁爷给您留得一份儿,回头您怕还得吃上个十几份儿、二十几份儿的——中秋宴的时候奴才在下头伺候着,见着十八阿哥都偷偷往怀里踹,说是要给五哥回来留着吃呢。”
“……”胤祺面色沉重地顿了片刻,见着自家怎么看怎么仿佛在忍笑的皇阿玛居然也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只觉着自个儿仿佛又挖了个坑旋转跳跃着一头扎了进去:“能不能——叫他们下回在别的地儿多想着我点,比如发俸禄的时候,赐宝贝的时候什么的,老给我留吃的是怎么回事儿……”
心意他倒是领了,可为什么每一次给他留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吃的——他到底是给这些个长辈跟兄弟留下了个什么要命的印象?
“你自个儿或许都不记着了——你才这么大的时候,还生生把自个儿饿昏过去来着。他们大抵也都是怕你再忘了吃饭,想着好歹替你留上一顿,倒也都是好意。”
康熙一本正经地笑着解释了一句,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那一把他当初送的扇子,照着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敲了一把:“快吃饭,一不在朕边儿上了就饥一顿饱一顿的,你是打算跟你二哥似的,也把自个儿的胃给折腾坏了么?”
——怎么可能不记得!要不是每年都得被长辈们拉出来真心实意地取笑一番,又怎么会上到九十高寿的老祖宗,下到穿着开裆裤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十八,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当初饿晕过去了的事儿!
老祖宗得哄着,长辈们得顺着,小的又都忍不住惯着。处在被诸多恶势力压迫的食物链最底端,胤祺只觉着满腔的郁闷无处发泄,也只能认命地选择了毫无骨气地朝着恶势力低头。净过手老老实实地喝了两口粥,才又忍不住道:“皇阿玛,二哥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没完没了地折腾吗?”
“你二哥倒是没折腾什么,自打你走了就没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倒是你大哥不知听了谁的撺掇,整日里上蹿下跳的没个安分。偏他又实在太不着调,跟他生气都觉着实在不值当——你有时间就去敲打敲打他,叫他安分些,没那个脑子就别学着人家耍什么心思,耍得跟把式似的,就他自个儿还觉着挺高兴。”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头痛地叹了一句。胤祺一想起他们兄弟里这个画风清奇的大哥,却也只觉着一阵阵地犯头疼,奈何父母命不可辞,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打算回头想想办法,尽力保证能心平气和而不诉诸暴力地跟自家大哥好好地聊上一聊:“对了,皇阿玛——明儿朝会议不议山东的事儿?要是议的话,儿子还得赶紧找人写个折子……”
“都叫你折腾得快捅破天了,哪能不议?”
康熙没好气儿地瞥了这个到哪儿不惹点事出来就不甘心的儿子一眼,拿着扇子点了点他的脑门:“都审了那么多折子了,到现在自个儿还不会写,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那儿子这回还做了主考官呢,可也到现在都还没闹明白那八股文怎么作。”
胤祺笑着应了一句,几口把碗里的粥喝完,又拿了一块自来红慢慢吃着,顿了片刻才缓声道:“皇阿玛,这事儿是老十的错不假,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心里头也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