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54)
“倒是被烦了个半饱,儿子可实在是再也不想跟明珠大人说半句话了。”
胤祺这会儿也觉出了饿来,熟练地打开食盒,里头是一碗白米饭,配着水晶肉、莲子洋粉攥丝跟杏仁豆腐,边上还有一碟切的细细的芥菜丝。喜滋滋地把饭菜一样样搁在自个儿的小桌上,东一口西一口吃得逍遥不已,康熙含笑望着他食欲大开的模样,忽然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天儿可算是凉下来了,朕还是喜欢看你这大口吃饭的样子,可比夏天的时候省心多了……你用不着管明珠,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何苦为了他白生一起子闲气?”
这话说得已是冷淡至极,想来康熙也是对明珠居然胆敢往他身边伸手这种行径颇为恼火。胤祺塞了一嘴的东西,点点头含糊着应了一声,抄过边上的茶水把嘴里的饭冲了下去:“皇阿玛,明儿秋狝狩猎的时候,儿子还用跟着吗?”
“随你高兴——反正你不也是病才刚好么?”康熙促狭地轻笑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批着折子,许久才忽然轻声道:“太子不知道怎么跟兄弟相处……朕想他也是在努力了。小五儿,你性子稳,又一向宽容懂事,多容着他些,叫他也慢慢学一学这跟旁人的相处之道……”
胤祺认真地点了点头,忽然轻轻拉了康熙的手,迎上他的目光浅笑道:“皇阿玛放心,大家在儿子心里头都一样是兄弟,兄弟又哪就有隔夜的仇呢?”
“朕知道,你一向最是个心宽的。”康熙淡淡地笑了笑,又宠溺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好了,不说这些个烦心事儿了——你一会儿陪朕下两盘棋,然后就在朕这儿歇下吧。”
满人对围棋的兴趣不大,倒是颇喜欢象棋的杀伐快感,康熙纵然贵为一国之君,却也难例于外。胤祺的象棋还是前世蹲胡同口跟那些个摇蒲扇的老大爷学的,都是些个马后炮、巡河车的野路子,倒是每每能走出几招别出心裁的路数来,康熙便也时常在繁忙之余拉着他杀上两盘解闷儿。
“皇阿玛可是累了?”胤祺望着康熙眉宇间的疲色,搁下碗跪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替他一下下捶着背,又耐心地缓缓揉捏着他的双肩:“阿玛也莫要太辛劳了,到底还是身体要紧……”
“朕不累——倒是看着你自打接了织造府,皱眉的时候可是比以往多了。”
康熙浅笑着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揽着胤祺坐在了自个儿身边:“万事开头难,总得这样来上几回,你也莫要太逼着自个儿了——这两天朕一直琢磨着想给你找个帮手,你觉着敦复家的孩子可合适么?”
“师兄?”胤祺讶然地应了一句,竟是全然没能想到康熙会把张廷玉给他帮忙,一时竟也不知是该应下还是该推辞,“可是先生他毕竟尚在朝中为官,总要顾忌避讳些——”
“诶,这个倒是无妨。”康熙却是轻笑着摆了摆手,显然是在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官折子还由你看,只叫他去看草折子也就是了。他们家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头套出来的脾性,最是谨慎可靠、进退有度,从不越雷池一步。叫他给你帮忙,朕心里头也觉着放心。”
言罢,还不待胤祺回话,他却是又忽然笑道:“你没看出来么?敦复是特意培养他的这个二儿子走这良臣之道的——别看你们两个学问差不多,这官场里头的门道,他可比你懂得多太多了。”
胤祺一时只觉颇有些讶异新奇,不由好奇道:“这为官之道——莫非还有专门儿打小培养的不成?”
“什么事儿都有,做官当然也一样。”
康熙笑着点了下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缓声道:“敦复的长子早已入朝,却是个读书读得失了灵气的,虽有状元之才,办事却最多不过是踏实认真,无功无过罢了。后头的两个儿子都是老来子,廷玉那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朕就特意跟他提过——学问不必太精,只要能考得上便也足够,用不着什么状元探花的,叫他专心给朕教出个一等一的能做事的臣子来。那孩子的字,也是朕亲自给他定下的,取得正是这‘衡臣’二字。”
胤祺听得有些出神,却是忍不住打心底里油然生出些慨叹来。原来这一位辅佐了康雍乾三朝,甚至配享太庙香火的旷世名臣,竟是在康熙殷殷期待之下,由张英一手照着这一等一的模子苦心教出来的。怪不得兄弟都是一朝状元探花,唯有这一位张廷玉,明明是张家此代天赋最高的儿子,却只是中了寻常进士,更是甫一中举便被康熙亲改了庶吉士,成了替皇上起草诏书参赞政事的一等近臣。
“前朝遗留下来的科举,考的不过是八股文,圣人言罢了……这样学下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算一日能得高中,又岂会知晓应当如何为官,如何为朝廷做实事?”
康熙的语气忽显沉重,却又蓦地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轻叹道:“朕心知这样不好,却无力更改,也不能更改——如今满汉矛盾本就尚未彻底消弭,江南士子之心,朕也不敢就说已尽收了。若是此时再在恩科上有何动作,断了那十年寒窗的学子们上进之路,只怕就真要被百姓指着脊梁叫骂了……”
胤祺没有出声,只是双手捧了杯茶奉给他。康熙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儿说的有些多了,你还小,倒也未必就非得急着懂得这些事儿——好了,不说了,这折子也回头再批。来,陪朕下棋!”
☆、第62章 惊马
在热河歇了一宿,次日清早,众人便再度启身,浩浩荡荡地往木兰围场去了。
热河行宫离木兰围场本就不算太远,正好可赶在头晌午到达。康熙的兴致颇高,不仅鼓励大臣阿哥们各自施展本领射取猎物,更允了收获最佳者可赏黄马褂一领,余者也按收获多少各可获彩头奖励。
秋狝本就是为了彰显武力君威,自是群情振奋、军容整肃。秋风卷过大旗猎猎,南可见燕山群峰,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坝上草原,叫人身处其间,竟也不由得平白生出几分慷慨激昂之情来。圣训既毕,由康熙亲自将第一声鸣镝箭射出,这一次的秋狝,便也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禀主子,太子爷往西边儿去了,大阿哥则是朝东走的。跟着太子爷和大阿哥的人数差不多,统共大概占了百官的六成,剩下的多是文官,三五成群地四处散下了。武官里头只阿灵阿大人、鄂伦岱大人没跟去,阿灵阿大人领着十阿哥,四处教他射猎呢,鄂伦岱大人——奴才也不知他是打算干什么去……”
康熙在马上听着梁九功的回报,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放松地催着马继续向前:“阿灵阿是老十的亲舅舅,他不看着谁看着?至于鄂伦岱那小子,都快把他爹气得清理门户了,这次大抵也是憋着劲儿想得那黄马褂呢,不必管他——旁的阿哥们都如何了?”
“三阿哥是跟着太子的,一块儿往西去了。四阿哥和七阿哥走的是北面儿草场,八阿哥去了南边儿林子,九阿哥年岁还小,又没有人带着,正跟张老大人逗趣儿说话呢……”
“哦——小五儿可算没把他那个弟弟捧在手心儿里?”康熙颇有些讶异地笑了一句,又不由好奇道:“对了,那臭小子又跑哪儿折腾谁去了,朕怎么没听你提起他?”
“五阿哥——五阿哥哪儿也没去,一直绕着猎场巡查防务,说是绕一绕才安心……”
梁九功快走了几步,低声应了一句。康熙原本轻松的笑意不由滞了一瞬,怔忡了片刻,才极轻地叹了一声:“朕能有这么个儿子,是朕的福报啊……走,咱们也绕一绕去,看看能不能打着什么大家伙!”
***
且不说这木兰围场里头热热闹闹的围猎气氛,胤祺领着贪狼看似悠闲地绕着四周转圈,却是暗地里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巡查着猎场周围的守备军事——那一日的红光始终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虽然目前尚只是一片风平浪静,可那些个危机,却也说不准就潜伏在眼下的哪一片平静之下。
猎场里头是不能进来太多外人的,故而胤祺也只带了贪狼一个,打扮成了侍卫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头护着,从不肯须臾离开半步。
胤祺带他来的时候就曾特意问过,这七星卫中的七人专攻不同,尤以为首者最擅全局掌控。贪狼虽不过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早已深谙攻守防备之道,一路上也指出了不少守备纰漏松懈的地方,倒是帮上了不小的忙。
二人骑着马且走且停,正闲话儿着这木兰围场的事,却忽然见着前头远远奔回了两匹快马,竟是几乎拼了命的架势。胤祺认出那两人是索家的两个孙子,正是这一回陪着太子过来的,如今却这般狼狈地策马狂奔,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虽一向懒得理会太子,可纵然只是为了康熙,这种时候却也绝不能袖手旁观。嘱咐了贪狼在原地静待,策马迎上高声喝道:“巴克,巴什!没命地乱闯什么——太子在哪儿呢?”
“五阿哥,太子的马——马惊了!”
那两兄弟一见着胤祺,忙滚下马来,满脸不知是汗是泪的扑在胤祺的马前哭喊道:“太子心中烦闷,强行斥散了众人,只叫我俩陪着,一味的策马快跑……那马不知怎的就跑得疯了,怎么都停不下来,求五阿哥快快搭救太子!”
胤祺一听这话,心里头便是一沉。他前世没少拍过马戏,深知这马一旦惊了,上头的人会有多危险。跳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脚蹬子仓促间是摘不下来的,要么是被颠下来拖在地上不知多远,要么是跟着跑得过快的马一块儿被什么给绊倒,真有那背运的,甚至会活活被马给压死。再一看这两兄弟狼狈惊惶的模样,心头就是一股子火气窜了上来:“主子惊了马,你们竟不知搭救只知道乱跑——真是一窝子的猪!”
言罢,却也再顾不上两人,冲着一旁的贪狼高声道:“走,追过去!”
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有多大的火气要撒,两人一路策马疾驰,竟是足足跑了半刻钟都没见人影。流云是大宛马的种,天性最喜狂奔,自是越跑越觉兴奋,可胤祺却不曾这般往狠里跑过,只觉两股间被磨得火辣辣的疼,体力也耗得极快,正茫然间,却听身旁贪狼忽然道:“主子快看,前头确有一匹惊马!”
胤祺精神一振,挺身向前望去,果然见到前头正有一匹枣红马正发狂般不住地狂奔踢踏。细看时见那马上仍还坐着个人,周围也有几个御前侍卫正小心翼翼地将那马圈在了中间试图救护,总算是低低松了口气,又断然道:““贪狼,我去顶住惊马,你趁机救人!”
这马一旦惊了,边儿上围着多少人都是没用的。伤了马,人也可能连带着受伤,只能靠着马上的人足够冷静、骑术足够老练——亦或是运气足够好,叫马慢慢平复下来,才能算是正经脱险的法子。可眼前这匹马却显然是已彻底发了疯,侍卫们担心贸然出手会不会反倒害了太子,自然无一人敢动,可若是这么僵持下去,却也迟早是要出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