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在未来 (上)(87)

　　乔治亚闭嘴，乖乖点头，耳朵又塌了下去。
　　“你大号是什么？”
　　“大号才申请不久，ID是乔……”
　　“认证过居民身份没有？”
　　“认证了。”乔治亚继续乖乖回答。
　　尚弘森满意了，动动手指找出一个网址发过来，说道：“那行，去报名吧，今天就是报名截止日了，要抓紧。明天中午下课后来机甲制造系01号实践楼的地下四层找我，我有份东西给你。”说完直接挂掉了通讯。
　　乔治亚被他干脆利落的安排搞懵了，愣了一下才抬手点开他发过来的链接看了过去。
　　网页弹出后，只见网站的抬头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欢迎报名第1106届星网机甲制造赛，祝各位选手获得一个满意的成绩。
　　星网机甲制造塞？那不是洛离去年参加的那个吗？


第68章 魔法傀儡
　　乔治亚把报名页面浏览一遍，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把报名信息填了，然后点了提交。
　　系统反应很快，提交后立刻显示他报名成功，并发给他一个选手编号，之后往他与大号ID绑定的通讯号里发了参赛详情和比赛流程。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成为了1106届星网机甲制造大赛的第500123456名选手。
　　他默默数了下自己的编号位数，发现这比赛的火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整个联邦几十亿人口，参加这场比赛的居然有五亿多人，这还是在官网规定一个人不能连续参加两届比赛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上一批参加这个比赛的人，这一批一个都没法报名。
　　就他现在只能制作初级零件的水平，会不会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而且这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内容是要求选手用他在参赛期间制作的所有零件拼装成一架机甲，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走到最后，在参加比赛的那一刻，你脑中就必须对你想要制作的机甲有一个大概的概念，更苛刻一点说，是你得在比赛之前就能完整设计并制造出一架机甲来，否则根本走不到决赛。
　　但是机甲拼装和设计……那是军校四年级的课程。
　　乔治亚又开始忧愁忐忑了，大胡子老、不，是尚大师，尚大师那么自信地让他去参加比赛，如果他辜负了尚大师的期待，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那——
　　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思绪一断，吓得耳朵嗖一下竖直了，然后看一眼时间，见正好到了十点，立刻雀跃起来，忙接通通讯看向褚容出现在半空中的身影，开心唤道：“褚容！”
　　坐在舰艇房间里的褚容看到他这模样，神情明显放松下来，问道：“第一天上课怎么样？”
　　乔治亚往前凑了一点，开心和想念全部写在了脸上，闻言忙叽叽喳喳地把今天一天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重点讲了下尚大师居然是大胡子老师的事。
　　“果然是他。”褚容手指动了动，想摸摸他的头，意识到人不在身边摸不到，心情隐隐烦躁起来，但面上却没表露，缓声说道：“尚大师人很好，你可以放心在他面前使用能力，他即使发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乔治亚闻言脸上的欣喜期待消失了，耳朵也慢慢塌了下来，满脸不舍地看着他，小声说道：“再说一会吧，十分钟，就十分钟，我只晚睡十分钟，好不好？现在我晚上不用上课，你可以早一点找我，我随时都在的。”
　　他的感情真挚且毫不遮掩，心里不舍面上就全部显露了出来，褚容被他这么看着，心早就软了，情感让他想答应，理智却告诉他不行。
　　乔治亚周末才熬了夜，今早又早起去上了一天的课，现在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哪怕是十分钟，他也不想耽误。
　　“明天。”他开口，喉结动了动，语气几乎算是温柔地哄道：“明天我早一点找你，今天你按时睡觉，睡不着就摸摸模拟器，你需要休息。”
　　“可是……”乔治亚还是舍不得，低落说道：“可是我很想你啊……”
　　心弦被狠狠撩拨了一下，褚容侧头按了按额头，不着痕迹地浅浅出了口气，然后再次看向他，说道：“我也要休息了，明天要早起和向南他们安排一些事情，会很忙。”
　　乔治亚看着他按额头的动作，猜测他刚上舰应该要安排很多舰艇上的事，虽然不舍却心疼他的忙碌，于是乖乖掀开被子躺进去，懂事说道：“那我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褚容温声回了一句，看着他说着晚安却眼巴巴看着这边的样子，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抬到一半又反应过来，顿了顿，转而关闭了通讯。
　　对方的身影消失了，乔治亚垂眼，滑下身体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蔫了一会才又爬起来关了灯，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手摸向耳朵上的精神力模拟器，等察觉到熟悉的力量徐徐包围过来后，缩起四肢闭上眼睛睡了。
　　舰艇上，褚容对着失去影像的空气出神了几秒，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候在门口的凡向南说道：“走吧，去开会。”
　　凡向南点点头，等他出来后迈步跟他，看着他明显带着烦躁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忙成这样都还要抽空给乔打晚安通讯，想来这次的分别对长官来说十分难熬，毕竟两人才刚确定关系不久，但现在的局势……唉。
　　乔治亚直到第二天快上课时才想起来昨晚忘记告诉褚容他要参加比赛的事了，忙发了条信息过去，然后眼带期待地抱着通讯器等了好一会，却始终没等到回应，眼中的期待消失，萎靡地趴到了桌上。
　　坐在他身边的桑布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唰一下坐起身，瞪大眼看过去，不敢相信刚刚“欺负”自己耳朵的人是一向冷清不爱搭理人的桑布。
　　“精神一点，马上要上课了。”桑布一脸平淡地收回手，把一盒点心推到他面前，说道：“不是说要参加比赛？第一次比赛在一个月后，你该好好准备了。”
　　路过这边的项坤听到这句话脚步一停，居然主动靠了过来，态度还算温和地向乔治亚搭话，问道：“参加比赛？你报名了什么比赛？”
　　乔治亚扭头看他，突然觉得他变得有些陌生。
　　和褚言一样，项坤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以前只是清秀的五官张开以后，慢慢有了些项家人典型的温柔斯文气质，人也似乎稳重多了，眼里的浮躁不知何时全部消失了踪迹。
　　简直像是变了个人，眨眼的功夫就成熟了。
　　他心里突然冒出点“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的微妙感慨，牵了牵嘴角，温和回道：“是星网机甲制造赛，你参加了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释放善意，却没想到项坤居然皱眉认真思索了一会，回道：“我会去报名的，谢谢。”说完迈步离开了。
　　可是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啊……他的解释被项坤的背影噎了回来，没来得及说出口。
　　桑布看着项坤的背影，微微皱眉：“他怎么了？变化太大了。”
　　以前项坤在中级学院时走哪都喜欢带着一群小弟，少爷派头十足，人又傲又跳，除了成绩，看起来就像是个问题少年，现在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乔治亚能察觉到项坤身上的气息是真的变温和了，不是装的，但整个人却又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气息变得十分低沉，没有以前开朗快活。
　　“长大了吧。”他回答，有点欣慰项坤往好的地方改变，却也担心对方现在的沉闷，想了想说道：“或许他需要打一架纾解一下情绪。”
　　桑布疑惑脸看他。
　　他想起褚言那特殊的“鼓励”方法，抖了抖耳朵，朝桑布笑了笑。
　　中午一下课乔治亚就告别桑布去了01号实践楼，路上顺便给褚言挂了个通讯，跟他提了提项坤的事情。褚言听后表现得十分积极，忙表示会去找项坤“开心开心”。
　　机甲制造系的01号实践楼很大，是所有机甲制造系实践楼里最重要、也最让学生仰望的一栋，因为这栋楼里全是各位大佬级教师的实验室，除了老师和相关实验室人员，以及被各位老师收在门下的学生，其他人想进去都没办法，这也导致去往01号实践楼的路十分冷清，很少有代步车开过来。
　　乔治亚循着导航在岔路口拐入明显要窄一些的通往01号实践楼的路，引得路过的学生驻足观看了一下，眼神隐隐有些羡慕。
　　能去01号实践楼的，可基本都是人才中的人才。
　　乔治亚被门禁拦下，下车给尚大师拨了个通讯过去，尚大师很快接了，让他稍等，然后挂了通讯。
　　五分钟不到，看起来比昨天更“潇洒”的罗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用自己的通行证给他开了门禁，边带着他往里走边说道：“一会我带你去办下通行证，以后要用实验室的时候就来这边，比较清静安全。对了师弟，听说你报名了星网机甲制造赛？那你目前的学习进度可不行，得抓紧了。”
　　乔治亚被他这一句自然无比的师弟喊懵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罗尼是他的班主任，按理说，他该喊对方老师，但因为尚大师的关系，喊老师似乎又不太合适，而师兄这个称呼……他骗人在先，总觉得没资格去这么亲密地呼唤对方，总之就是很纠结。
　　“师弟？”
　　罗尼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唤他回神后带他进了向下的电梯，然后抬臂把胳膊肘往他肩膀上一搭，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说道：“师弟啊，你是不是觉得骗了师父不太好？”
　　乔治亚十分明显地抖了抖耳朵，满脸的愧疚自责完全压不住，低声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罗尼不要脸地接话，然后说道：“其实当年我也是这么骗师父的，你看，当年他老人家没有打死我，所以我觉得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原谅你了，放轻松，师父很好哄的，不信你一会喊他句师父试试。”
　　嗯？当年？
　　乔治亚侧头看他，眼露好奇。
　　“哎呀，就是一点年轻时犯过的小小错误。”罗尼一副往事很值得回味的样子，收回胳膊撸了把头发，说道：“我也就做了些装女孩接近师父啊，玩了两年的躲猫猫啊，骗师父我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啊……之类的事情，师父还是很吃这套的，他心软。”
　　“……”
　　“所以没事的。”罗尼拍拍他的肩膀，见电梯开了，伸手推了一把，说道：“去吧，喊一声师父试试。”
　　电梯外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实验室，里面整齐摆着很多精密仪器，有几位穿着深色工作装的实验人员正在里面穿梭，听到电梯停靠的动静，正拿着一个电子本站在角落和实验员说话的尚大师侧头看来，然后阻了实验员的话，迈步走了过来。
　　乔治亚往前的步子停下，看着比星网上高大了不止一点点的“大胡子”老师，心里突然升起一点勇气，等对方靠近后主动唤道：“老、老师，中午好。”师父这个称呼太亲密，还是不太敢开口。
　　“嗯。”尚大师的反应十分平常，仿佛两人之间没有经历过欺骗与隐瞒，一直都是普通的师生一样，示意他跟着自己往里走，和蔼问道：“这么快过来，是不是还没吃饭？”
　　居然就这么应下了？真的不责怪吗？
　　乔治亚愣了一下没跟上去，然后被罗尼轻轻拍了一下，回过神后忙快走几步跟上尚大师，点头回道：“没、没吃。”
　　“那就在这吃点。”尚大师放缓脚步配合他的速度，看了罗尼一眼，罗尼朝他挑了挑眉。
　　乔治亚没发现他们的眼神对视，后知后觉地欣喜起来，抿唇露出个笑容，用力点头应道：“好！一起吃。”大胡子老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尚大师收回视线看他，想起早上从褚容那得到的消息，对这个小徒弟越发满意，于是越发看不靠谱的大徒弟不顺眼，恨不得亲自压着他去剃掉胡子换身衣服，然后塞去相亲！
　　先一起简单吃了午饭，饭后尚大师带着乔治亚去了四层最深处的一间小实验室，说道：“这里以后给你用，听说你自己备了一批仪器，比学校配置的要好，所以我就不帮你安排了，你自己收拾吧。”
　　乔治亚打量了一下这间面积不小，防护设施很全的实验室，点了点头，感激说道：“谢谢老师。”
　　尚大师眼带笑意地看他一眼，说道：“不问问我是从哪听说的？”
　　乔治亚一愣，脑中立刻冒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脸微微红了，低声说道：“是不是从褚容那？我知道您是他母亲的老师。”
　　“所以你们的辈分其实是乱的。”尚大师默认，难得开了句玩笑，然后带着他去了地下五层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从保险箱里拿了个空间钮递给他，说道：“这是当年小容母亲在我手底下学习时留下的笔记，你可以拿去看看，里面有她为小容父亲设计的机甲和一些武器改装构想。小容的机甲驾驶是他父亲一手带起来的，父子俩的攻击风格很像，你可以参考一下。”
　　乔治亚没想到他要交给自己的是这种东西，明白这里面应该有褚容的授意，不然尚大师不会随意把褚母的遗物送人，心里一暖，忙伸出双手把空间钮小心接了过来，说道：“谢谢，我会好好看的。”
　　尚大师见他如此，欣慰点头，又说道：“我从小容那听说你机甲冷兵器做得很不错，这是个优势，比赛中武器是个很大的加分项，罗尼去年参赛时偷懒舍弃了这一块，你可以试试加上。”
　　提到这个，乔治亚又担忧起来，坦诚说道：“老师，我现在才只学到零件，这次比赛我可能走不了太远。”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这场大型赛事明显不是为他这样的初学者准备的。
　　尚大师特别喜欢他这踏实不冒进的性子，闻言表情越发和蔼，回道：“这次比赛我也不要求你走太远，尽力就好。我让你参赛，主要是想让你多去看看其他优秀机甲制造师是怎么制造机甲的，开阔一下思路和眼界，感受一下比赛气氛，这样等你三年级可以再次去参加比赛时，应该就能拿到一个比较满意的成绩了，所以别有压力。”
　　原来是这样，老师居然已经帮他考虑到以后的事情了。
　　乔治亚越发感激，心里变得安定，不再踟蹰，认真说道：“老师，我会努力的！”
　　尚大师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三天后，项坤青着一个眼圈进了教室，脸很黑，气息很爆，看起来比之前“活泼”了许多。
　　乔治亚看到后稍显心虚地抠了抠通讯器——小言这次有进步，居然只青了一个眼眶，也、也算是有进步吧，只希望项坤这次能“活泼”得久一点。
　　桑布也注意到了项坤青紫的眼眶，皱眉说道：“敢在军校打架，不怕背处分吗？”
　　乔治亚收回视线，眼神飘了飘，回道：“可能是在训练馆和人切磋时弄的吧，不是打架……那个，快上课了，咱们看书吧。”
　　桑布狐疑看他，见他心虚得耳朵都僵掉了，眯了眯眼，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低头打开了教材。
　　周五放学后，得知褚言周末要加训的乔治亚独自回到了主宅。褚怀和古雁安迎接了他，关心了一下他在学校的生活，陪他一起吃了顿稍显冷清的晚餐。
　　这一晚乔治亚没等到褚容的通讯，按时间算，对方应该是在今天到达的帝国，估计是在忙。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爬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褚容的衣服塞进被窝假装褚容还在，然后靠在床头取出了尚大师前几天交给他的空间钮。
　　这几天他忙着适应学校节奏和处理各种琐碎事情，一直没时间看这个空间钮里的东西，现在刚好可以看看。
　　空间钮上没有精神印记，他轻松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东西不多，一个比较陈旧的电子本、一些手稿、几本书，还有一些工具材料，它们都被保养得很好，仿佛仍有人在每天使用它们一般。
　　他挨个摸过这些工具和书籍手稿，小心把它们放入了储物环，只留了一个电子本在手里。
　　电子本开启后，一列长长的目录跳了出来，目录名称从材料认识列到机甲设计，严格按照机甲制造的学习顺序排了下来，想看哪个就可以看哪个。
　　很明显，这是一份被人精心整理过的学习笔记。
　　他放轻呼吸，以一种触摸历史的郑重态度，点开了目录第一行。
　　【也不知道会是谁先翻开这本笔记，是老大的伴侣？还是老二老三的？】
　　笔记第一行居然是一排类似日记的话语，他一愣，不自觉收紧握着电子本的手，专心看了过去。
　　【生了三个孩子，却一个都不随我，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狠狠把他们三个揍一顿。不过那可是三个孩子呢，就算他们都不学机甲制造，他们未来的伴侣也总该有一个是学这个的吧，或者他们的孩子？啊，突然好期待自己当奶奶的那一天。】
　　乔治亚想起结婚九年，却一直没要孩子的褚怀和古雁安，心里突然闷闷的有些难过。
　　他听褚言说过，褚怀和古雁安是在大战后认识的。当时褚怀受了伤，却不愿意在医院里呆着，想亲自去照顾精神力受污染的褚容，作为他主治医师的古雁安气得不行，阻拦不成，又被褚怀情绪失控后说的难听话气到了，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结果把当时极度虚弱的褚怀给打得晕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褚家最难的那段日子，是古雁安陪着褚怀一点一点熬过去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两人一直不敢要孩子。
　　孩子太过脆弱，需要太多精力去好好照顾抚育，在褚家随时可能倾塌的当时，精神力被污染的褚容和年幼的褚言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当年褚怀也才刚军校毕业而已，比现在的项晖都小，还有褚容，才十八岁，又亲眼目睹了父母亲族的死亡，精神力受创几乎成了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