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成亲后崩人设了(58)
然后这话一出口,该给反应的那人转了身子脸往萧景赫腰间埋,萧景赫和萧允反而齐齐看向桑念齐。
“换药了?”萧景赫从来没见过这丸药,皱眉问。
桑念齐连忙摆手:“没,就是剂量调整了一下做成了丸药,毕竟出门在外也不方便熬制,但是先生不能耽搁……”
“甘大夫就是故意的!他自己不能跟着一起出来,就做出一个那么大的药丸噎我!”杨晏清的声音闷闷地从萧景赫的腰间布料里传出来,“还说是加了蜜,吃起来又苦又涩比汤药还难吃,不吃!”
桑念齐没法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到了萧景赫的身上。
萧景赫看着那丸药,端详了一阵:“……是有些大。”
感受到怀里那人点头的动作,萧景赫的眼中久违地闪过一丝笑意,他问桑念齐:“只要吃了就行吗?”
“啊?是啊。”桑念齐被问得一愣,这药不是吃了就行还能是那样?
萧景赫于是净了手,将那丸药拿过来仔细掰成一小瓣一小瓣地搓成一粒粒小圆球放在茶杯里,不一会儿就搓了一茶杯的小颗粒,又倒了杯水,将怀里赖着不抬头的人哄起来。
杨晏清愣愣地被塞了两只茶杯,一只装着白水一只装着丸药,表情古怪又无言。
看着杨晏清无奈吃药,萧允忽然拽了一下桑念齐的袖子,轻声问他:“先生患的是什么病?十分严重吗?”
桑念齐见杨晏清乖乖吃药便也放下心来,转头不去看那两个大人的黏黏腻腻,回答萧允道:“先生就是我之前说的想要治愈的病人呀,他的病很麻烦的……唉,说是病,但是我听师父说,先生好像是被人下了毒,这都六年多了,毒性越来越强了。”
“六年前……的毒?”萧允愣了一下。
而马车另一边正盯着杨晏清吃药的萧景赫一瞬间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直射向桑念齐。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这两章有转场不适合放在一起就分开啦!
第46章 村落【二更】
就在马车刚进入青州境内的时候, 杨晏清叫住了直直朝着官道行驶的暗一,开口道:“走边境小路。”
暗一勒停了马车,转头看向萧景赫。
萧景赫眯着眼, 低头惩罚般地咬了一口杨晏清的耳垂,靠近他耳蜗低声道:“就这么为他着想?小心养的是匹吃人的狼崽子。”
杨晏清将萧景赫的脑袋推开, 表情自傲道:“狼我都不怕,还怕狼崽子?”
“真不怕?”萧景赫挑眉。
杨晏清的眼神在萧景赫的下三路转了一圈, 轻哼一声:“有什么可怕的?”
萧景赫:“……”
被噎了个正着的萧景赫对还在等命令的暗一点了点头。
暗一放下车帘调转马头朝着官道旁边的小路一扬鞭, 马车再度向前行驶, 这是这一次车厢里的四人明显能感觉到颠簸程度更甚一筹。
萧允自从听到桑念齐说的杨晏清是中毒之后便越发沉默,眉头轻微蹙着好像在思索什么, 时不时会抬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杨晏清。
萧景赫也并没有逼问桑念齐的意思, 只是淡淡将这事抹过没有再提。
走边境小路绕一个大圈进青州府就不像是走笔直官道那么快了, 原本半天的路程愣是被拉长到了两天, 而这天傍晚, 熟悉地形的暗一便将马车驾到了边境处的一个小村子里。
在青州,但凡是有些经验的走商走镖人都会尽量避免赶夜路, 夜色是那些蛮族最好的隐蔽,此时又是劫掠事故频发的冬日,马车上坐着三位贵人, 哪里是能冒险的。
***
这个村落看似不大,百姓却不少,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降临,村里的小孩子都被大人叫回了家,家家户户紧锁门窗, 就连烛火也尽数熄灭。
暗一前去打招呼的时候那些百姓几乎都是隔着门板应了几句, 只说空着的那些房子都随便他们, 态度十分警惕冷漠。暗一于是收拾了紧邻着的两间屋子,一行人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开始休息。
从云州到青州的这一段行程着实累人,最后这段路马车也甚为颠簸,除了早已经习惯征战的萧景赫,其余几个人都着实有些吃不消。
后半夜正是熟睡的时候,正抱着杨晏清休息的萧景赫突然睁开眼,将手臂从杨晏清脖子下面抽出来翻身下床,蹲下|身子将手掌抵在了地面上。
“怎么了?”杨晏清微微直起身子看向床下的萧景赫。
萧景赫抿唇沉声道:“有一队骑兵靠近。”人数若是按照马蹄声的频率粗粗估算,怕是得有二十余人。
二十之数的骑兵,若是青州驻军倒是无妨,甚至哪怕是山匪也并没有可惧怕的,但若是二十之数的极其擅长马背作战残暴蛮族,恐怕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萧景赫本就警惕着,身上只是脱了外袍,此时拽了旁边的衣服穿戴好,对杨晏清道:“我出去看看,你身边跟着暗一和暗二,有事就叫他们。”
“嗯。”
杨晏清点点头,在萧景赫出去之后也穿戴好,想了想,走到隔壁院子叫醒了萧允和桑念齐。
萧允似乎并没有睡踏实,很快清醒过来。
桑念齐是个自小皮实放养长大的,换了个地方也没见睡得有障碍:“先生……?这么快就天亮了吗?”
杨晏清往床边一坐:“睡什么睡?起来陪我说说话。”
桑念齐:“……??”二半夜的说啥啊?
转了个身往被子里钻了钻,桑念齐的眼皮又耷拉下来。萧允轻手轻脚地爬出来挨着杨晏清坐在床边,小声叫了句“先生”。
“第一次和别人一同睡,不习惯?”杨晏清问眼神清明没有睡意的小皇帝,入夜时候萧允提出为了方便和桑念齐一个房间的时候,杨晏清是有些惊讶的,要知道就算是不受宠的冷宫皇子,虽然破败冷清了些,萧允也至少是拥有自己的一座宫殿的。
萧允摇了摇头,轻声问:“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晏清回:“还不确定。这里是青州的边境地区,常有蛮族烧杀劫掠之事发生,但应当不会这么巧便被我们撞上。”
“可是先生不就是希望我看到这些?”萧允的眼珠是深沉的纯黑色,此时的眼神也半点都不似一个少年郎,“那天,我那么说,先生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杨晏清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小公子觉得这些地方的百姓过的如何?”
萧允回答不上来,因为他的注意力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哪怕途中有路过耕地田野,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撩起车帘看上一眼,问上一句。
“小公子觉得大庆朝治下,百姓过得如何?”杨晏清又问。
萧允的唇角蠕动了一下,他看着此时所居住的简陋茅屋,又想起京城的繁华,不发一言。
“六年前先帝引我入仕,那时候的大庆朝各州府各自为政,刺史如同一个个土皇帝,比那曾经让小公子拍案怒骂的汪兴国还要狠绝三分,哪怕没有天灾,百姓种地一年的收成能分到手中供养一家人口过冬的粮食也不足半成。”杨晏清见萧允比起前几日冷静了一些,于是也愿意多说一些,“其实那个时候,如果青州失守亦或者靖北王举兵谋反,大庆根本支持不到现在。这也是为什么在陛下登基之后,我会那么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斩杀作乱的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只为在最短时间内平息内廷之乱。”
“现如今内阁分歧虽仍旧存在,但更多的清流之臣已然有了说话的权利,来年春闱之后,朝堂更是会进驻新鲜的血液。可是陛下……臣费尽心血一手整肃重治的朝纲,又让臣如何放心交到陛下手中?”
萧允抬眸,看到昏暗的烛火下杨晏清眼底的疲惫,乍然无言。
“陛下,野心与能力自古并存,权势与责任更是一母同胞,您要先学会看到这个天下,才能知道如何去治理她。”杨晏清再一次抬手轻抚萧允的额头,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在冷宫初初见到那个瘦弱的皇子时的动作,声音轻柔而温和,“我想让您看到的并非靖北王的功绩有多少,而是想让您明白居住在京城欢歌载舞的是您的百姓,但在穷苦之地挣扎温饱,日日被外敌觊觎的,也是您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