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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24)

作者:花卷 时间:2022-06-02 09:28 标签:甜宠 狗血

  “有什么可说的。”


第49章
  曲泠到底是没带着陆酩赶上商队,便只好自行上路。
  走上官道,又半日,二人就到了礼州城。礼州城四通八达,繁华堪比云州城,曲泠和陆酩奔波许久,当即就寻了家客栈休息。
  二人是分开住的,一人一间客房,陆酩一见小二就说,“小二,两间上房。”
  曲泠一路都有些怏怏的,闻言只是看了陆酩一眼,说:“加一百两。”
  陆酩哑然,只觉曲泠真是掉钱眼里去了,却爽快地应了好。
  等陆酩和曲泠休息了大半日,再下楼时,已经是日近薄暮了。当朝并无宵禁,二人出了客栈,晚风习习,各色灯笼高悬,长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伴随着喧闹的人声,透出几分烟火气。
  曲泠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心情莫名轻快起来,下意识对陆酩说:“走,云州,出去走走。”
  他说完,才想起这人是陆酩,不是云州。
  陆酩说:“云州?”
  “什么云州?”
  曲泠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云州啊,我的老相好。”
  陆酩脸上没什么表情,见曲泠抬腿就朝外走去,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街道广阔,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曲泠见街上的百姓都提着花灯,索性便也买了一盏,慢悠悠地拎着,一步一晃,乍看过去,还当是哪家顽皮的惬意少年郎。
  陆酩觉得曲泠这人真奇怪,世故时极世故,可有时,又透着股子天真狡黠的少年气,他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人。
  陆酩的父亲严苛,他自幼就知道自己是陆家庄少庄主,一言一行,都需稳重不可轻佻恣意。这二十年里,陆酩的生活如同一副精美的水墨丹青,曲泠却鲜活得像立在枝头的浓墨重彩的鸟儿。
  太惹眼了。
  路上人群拥挤,突然,不知是谁推搡了一下,险些撞上曲泠,陆酩眼疾手快,拉住曲泠的手臂,一只手挡住跌过人来的人。曲泠愣了下,抬头看了陆酩一眼,却只能看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他转开眼,嘀咕道:“挤什么,这礼州城还真有意思,大晚上的,热闹得像灯会似的。”
  旁边有人道:“灯会可没这么热闹。”
  曲泠:“哦?”
  那人是个白面书生,捏着扇子,摇头晃脑地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是礼州城独有的品花节。”
  曲泠疑惑道:“品什么花?”
  书生暧昧一笑,道:“公子是外来人吧。”
  “不知公子可听说过云州城的胭脂河?”
  曲泠神色顿了顿,看着书生,书生道:“天下都道云州胭脂河上画舫无数,揽尽天下美人,是一顶一的英雄冢,温柔乡。我们礼州城虽无胭脂河,可礼州城占尽地利,莫说扬州瘦马,就是西域美人,在我们礼州城也是能见着的。这品花节就是城中秦楼楚馆各大花魁头牌争美斗艳的时候,寻常百姓也能在今日一睹美人芳容。”
  曲泠脸上的笑意倏然淡去,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书生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嗤笑了一声,转头就走。
  陆酩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跟着曲泠。
  曲泠耳边都是他人关于品花节的讨论,心里窝火,一回头就见陆酩,皮笑肉不笑道:“陆庄主,你跟着我作甚?没听见他们说的,扬州瘦马,西域美人,你不去看?”
  陆酩道:“有什么可看的?”
  曲泠冷笑一声,上下打量陆酩,道:“原来陆庄主还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陆酩看着曲泠,慢吞吞地说:“你在生气。”
  曲泠面无表情道:“我生什么气?”
  陆酩点头道:“你气什么?”
  曲泠无言,陆酩说:“因为那个书生说的,还是品花节?”
  “什么品花节,说得好听,”曲泠嘲弄道,“你可知道什么叫瘦马?”
  “人牙子专挑贫农家中七八岁的小姑娘,要生得瘦,生得美,再以有损的天和的法子缠上一双三寸金莲,光只这么一遭,就能要她半条命了。再调教上几年,养得身姿窈窕纤瘦,美而不俗,行若翩鸿的,方称得上品瘦马,至于那些下品,就是秦楼楚馆门口揽客的下等娼。”
  陆酩并不热衷于风月逸事,对这些坊间事只是有所耳闻,可无论是西域美人也好,供人玩乐的扬州瘦马也罢,和他并无关系。
  陆酩语气冷静,道:“曲泠,你看她们可怜,所以生气?可这与我何干,她们沦落风尘,非我所致,我也救不了他们。”
  曲泠一顿,他自然明白陆酩说的。他已经离开了春日宴,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可明白是一回事,再看见昨日的自己,他已经无法坦然地接受。
  无论他如何洒脱,不在意——不,怎么会不在意?
  他是一个男人。
  曲泠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灯笼,花灯绘的是美人执扇,寥寥几笔,已见风情。他兀自一笑,抬头看着陆酩,说:“没什么,我不喜欢欣赏姑娘,我断袖,只爱看男人。”
  他抬手提了提花灯,灯火映衬着陆酩清俊的面容,吊儿郎当道:“尤其是陆庄主这样的男人。”
  “花灯送你了,我乏了,先回客栈,你自个儿玩吧。”


第50章
  曲泠说走就走,人群熙攘里,他逆着人潮,在一片灯火里竟有几分落寞。陆酩看着他的背影,手中花灯仿佛还带了曲泠掌心的温度,陆酩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站了片刻,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回去时,正逢着几人抬着轿子,薄纱作轿帘,陆酩扫了眼,就见轿中人懒洋洋地靠着轿厢,着了盛装,眼尾勾出一抹红,很有些张扬的美艳。
  二人目光对了一瞬,不知怎的,陆酩竟好像看见了曲泠的影子。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只听得周遭的议论和调笑了。陆酩提步朝着客栈走去,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曲泠为什么会如此着恼——曲泠大抵也是出身风月。
  客栈不远,不过片刻陆酩就回到了客栈,曲泠的客房里已经亮起了灯,门却紧闭着。陆酩慢慢抬手扣了扣门。
  门内无人应答。
  陆酩又敲了两声,说:“曲泠。”
  过了几息,卧室内传出曲泠的声音,“债主不在。”
  陆酩道:“我有话和你说。”
  曲泠:“我没有话和你说。”
  陆酩不为所动,开口道:“开门。”
  曲泠恼了,“开什么开,我已经脱光了,睡觉了!”
  陆酩顿了顿,索性就在门外缓缓道:“曲泠,今夜是我失言。”
  门内静了须臾,嗒嗒嗒就传来脚步声,曲泠直接将门拉开了,他沉着脸,盯着陆酩,说:“呦,稀奇了,高高在上的陆庄主这是要和我认错?”
  陆酩神色未变,道:“我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曲泠冷笑道:“伤心事?陆庄主哪儿看出来那是我的伤心事了,那该叫我的风光往事。”
  陆酩并不恼怒,他看着曲泠,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请你喝酒吧。”
  曲泠愣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你没钱。”
  陆酩也愣了下,道:“就当我再欠你一百两。”
  曲泠盯着陆酩,突然就不恼了,哼笑道:“陆庄主这是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
  陆酩道:“左右已经欠你一千两了。”
  曲泠说:“错,是一千一百两,现在是一千六百两。”
  陆酩一怔,“……何处来的五百两?”
  曲泠负着手,心情很愉悦,“酒钱,你还要我陪你喝酒,就勉为其难,算你五百两了。”
  陆酩哑然,真心实意道:“曲泠,你这账算得真黑。”
  曲泠眼也不眨道:“过奖过奖。陆庄主,你可知道为什么花楼里的酒比外头的贵?”
  陆酩道:“愿闻其详。”
  曲泠说:“花楼里的酒买的不单单是酒,还有男人的面子,而我这钱可是拿命在赚的,成本太高,自然得翻上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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