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45)
埋伏在赌场外的那批刺客。
宗行雍反应比他更快,跨上马背一扯缰绳一把捞住他腰:“走!”
殷臻身体骤然腾空,左手还拿着弓。
“三十七个人,”他眯眼,极其迅速地,“弓箭手十一,其余是剑。”
“能甩掉多少?”
宗行雍:“二十。”
殷臻:“剩下交给孤。”
他侧身从马侧长筒中抽箭,极快点数。
箭筒中不多不少,正好十一。
没有失手的机会。
马背上难以保持平衡,他只能尽力一试。
殷臻眉眼冷峻。
他连射七箭,全部落在马腿上。
“一箭不空。”背后马蹄声减少,宗行雍倏忽笑了,含义颇丰,“本王当初以为你什么都不会。”
殷臻一句废话没有。
他有些喘,体力渐渐跟不上。
“能打赢几个?”他勉力去够最后一支。
“不止这些人。”宗行雍道,“甩掉一个是一个。”
“射空了。”殷臻手指发抖,果断,“来杀你的,跟孤没关系。”
宗行雍:“……怎么不是杀你的?”
殷臻逻辑清晰,理由充分:“孤一个弱得不行深宫太子,劳烦不动这么多人。”
“……”
他看过这一片的地形图:“前面沼泽,陷进去一个是一个。”
殷臻扔了弓箭挽袖子:“过了下来打架。”
舆图宗行雍比他更清楚,勒马转弯,马前蹄高扬,张扬大笑:“正有此意。”
一柱香后,死伤遍地。
摄政王以一敌百所言不虚。
殷臻提着从死人手中夺来的剑,剑尖垂地,往下滴血。
他真是累极,靠坐一棵枯树边喘气。
天色彻底暗下去。
横七竖八的尸体成半包围状在他身边散开,秃鹫被血腥味吸引而来,起初是一只,后来成群结队大片,栖息在一具具尸体上。
不详刺耳的鸟叫久久盘桓。
宗行雍拖着重剑行走在其间,惊飞只只秃鹫。
“干什么?”殷臻靠在树下问。
刚杀了人,宗行雍身上戾气未退,夜幕下身形犹如鬼魅:“有一人未死透,都会给本王招来数不清的麻烦。”
“张隆的人?”
“这世间想本王死的人多了去。”宗行雍轻慢。
他完全没有受伤,只衣袍上溅了数不清的血迹,暗沉而深地泅做一团。
巨大昏沉天色下,孑然一身。
殷臻倏忽顿住。
他撑着剑起身,往前走。
这里远离军营,同样远离任何一座城池。
“嘘——”
殷臻脚步一停。
“第二波。”
宗行雍幽幽:“没完没了。”
“半里路,有一座村庄。”宗行雍摘下腰间令牌扔给他,“找人。”
村民根本无法和训练有素的杀手抗衡,无马情况下在最短时间内返回至少一个时辰。
殷臻没接,松了剑揣起袖子,双手交握。
他指尖有点冷。
“冬日,附近有村落,也有野兽痕迹。”他看着宗行雍道,“赌一把。”
“猎户陷阱。”
宗行雍幽绿色眼瞳盯着他,半晌,洋洋一笑。
情况不好不坏,那批剩下的刺客确实掉进去了。
他们掉进另一个。
周边是干裂坚固的土地,夜晚冷风猖狂,如虫蚁生生钻进骨头缝里,啃噬掉仅剩温度。荒郊野岭,洞坑估计是用来捕猎大型野兽,挖得极深,足有三人高。
手中刀片无法支撑足尖力道,殷臻抬头朝外望。
他小腿已经感受到无法抑制的寒冷,脚底板生出的刺痛压迫神经,膝盖惊跳。
照理说,这深坑宗行雍应该能出去。
殷臻表情慢慢变了。
除非他受伤。
滚下来时他听见一声闷哼,当时只以为是压在他身上,看来不是。
这种捕兽陷阱中一般会有木签、竹签或铁钉,最糟糕的是上面有毒。坑太深,最下一截淹没在无止境的黑暗中,根本无法看清。
殷臻少见有烦躁的时候。
强烈的、令人胃中翻涌的铁锈味散开。呆在这里等人,不出半个时辰会先招来一头野兽。
不能坐以待毙了。
黑暗中难以看见彼此眼睛,殷臻一步步往宗行雍的方向走,手中刀片焦虑得甩出残影。
“本王一直忘了问一件事。”
宗行雍声音平稳,如果不是愈发浓烈的血腥味,很难想象他受了伤:“太子四年前至摄王府,最初目的是——”
“想杀本王?”
殷臻:“孤不信你,这和孤想不想杀你没有关系。”
他停在了宗行雍身前,蹲下去。
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殷臻全凭感觉,伸手摸索。
他肩头一沉。
伤口感染造成的高热,身侧人吐出的呼吸浑浊而滚烫,殷臻微微侧过脸,湿热气息缠绕在颈侧。
宗行雍语气中带着奇怪的笑意,在黑暗中准确抚上他侧脸,神色莫测道:
“想杀本王,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有血从脸侧往下滴,滴在他肩膀上。殷臻肩膀迅速被濡湿,血腥味久久不散。他心跳放得极缓,极缓。冰凉气息和北地寒风一同灌至他耳畔:
“本王很久之前问过你,有没有情动过。”
“太子说从未,本王就当真了。”
“本王受了伤,总要一桩桩,一件件,千倍百倍讨回来。”
“一旦本王出去,你终生都逃不掉。”
很久很久之后——
“再说一句。”
殷臻喘息着道:“一刀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迟了一丢丢,榨干(躺下
第30章 30
◎“孤、要、上、你。”◎
这句话落地后, 宗行雍居然真的闭上了嘴。
他盯着殷臻,仿佛在思考什么。
殷臻没管他,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到底伤在什么地方。漆黑一片, 他隐约只能见到一点微弱的衣襟亮光,全靠感觉往下触碰。五指从下巴开始, 从脖子到胸口, 从起伏胸口到硬梆梆腹肌,再往下……
手腕被一把抓住。
虽然看不见人, 殷臻还是垂眼,和黑暗对视。
“殷臻。”
宗行雍幽幽:“你往什么地方摸?”
殷臻简洁:“伤口。”
“……”宗行雍费解, “你不能问本王伤在哪儿, 非要上手摸?”
殷臻手腕一挣脱,很快找到了伤口, 在小腿, 一共两处。宗行雍身上大量的血腥味应该来自别人, 他心中稍定, 冷静地判断失血程度和血液体量, 然后抬了下头:“有毒吗?”
“不是毒。”宗行雍懒懒抬了下手, 向他展示自己无力的关节,“是迷药一类能让野兽失去争扎力气的东西。”
殷臻摸到一手粘稠湿热的血, 他眼睫毛一颤动, 从宗行雍衣衫下摆“撕拉”下一块布。
“不是怕血?”宗行雍问他。
殷臻:“看不见。”
血缓慢止住。
能做的都做了, 殷臻权衡了一下洞的高度和宗行雍腿上的伤,决定等。
时间一秒秒流逝。
“箭学了多久?”宗行雍问他。
一片寂静中, 彼此心跳清晰可闻。
殷臻有一点点冷:“不久。”
他时间有限, 必须花在刀刃上。骑术和箭术最精, 夜以继日高强度的训练折磨出来的结果。从他想要皇位那一刻开始,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为了同一个目标。
过了一会儿,他说:“孤去大金寺是第一次出宫。”
当时费了点功夫才打听到摄政王行踪,为了避人耳目易容。
“本意是和你谈谈。”
“后面的事……”他顿了顿,道,“孤在摄政王府能第一时间得知所有官员动向和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