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癫公(102)
宫女已经咬着嘴哭泣起来,怕得缩在了地上。
檀韫握着椅子扶手,突然偏头咳了一声。
“小爷。”翠尾俯身替他顺气,蹙眉道,“可是受凉了?”
檀韫掩唇,揉了下喉咙,说:“不碍事。”
二十鞭子抽完,周渚往前扑摔在地上,晕了过去,后背没有一块好肉。
锦衣卫回禀檀韫,檀韫轻声说:“抬下去吧,给周公公治治伤。”
他看向宫女,“现在可能答话了?”
“……回、回监事的话,是娘娘叫奴婢这样做的。”宫女颤声说。
檀韫盯着她,“哦?”
“奴婢、奴婢自己也有攀龙附凤之心,一时糊涂,这才……”宫女摇头抹泪,连连磕头求饶。
嘶声传入殿内,淑妃握紧扶手,浑身颤栗起来。
“送娘娘回寝殿休息。”皇帝吩咐御医,“你也跟去,替娘娘诊脉。”
御医连忙遵旨。
几个宫女入内,搀扶着淑妃进入后面的寝殿,御医跟上去,见淑妃脸色煞白,似是想要回去,连忙上前弓腰,轻声劝道:“娘娘,皇嗣为大,若因此出了岔子,后果严重啊。”
淑妃惊醒,她知道陛下今夜不会拿她如何,因为她肚子里怀着皇嗣,同样的,若皇嗣出了问题,陛下就不会对她再有半分忍耐怜惜,必定要与她算总账。
“陛下近来多去华英宫,娘娘怕娴妃娘娘趁她有孕,争得圣宠,自己又无法侍寝,因此才想着让奴婢伺候陛下一回。但陛下并不风流多情,娘娘只得想出个下药的法子,让出宫采买的宫人顺路买了份药回来。”宫女哭道,“奴婢此言字字为真,绝无半点虚言,请监事明鉴。”
“……”檀韫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沉默一瞬,他好意提醒道:“你们既然知道陛下不好女色,那哪怕陛下当真中计,明日清晨就会许你位分么?”
宫女搅着手,没有应声。
“我告诉你,不会。”檀韫冷酷地说,“陛下在下药后让宫女爬上龙床,这是笑料啊,届时你多半是个无声无息就被乱棍打死的下场,还是你觉得自己倾国倾城,足以让陛下风流多情呢?”
宫女仰头看着檀韫,在那双眼中的冷意下浑身骤冷。
“再答我一个问题。”檀韫说,“这法子当真是许娘娘自个儿想的?”
宫女眼神闪躲,“奴婢,奴婢不知。”
“猪油蒙了心的东西。”檀韫一脚把她踹下阶梯,“绞杀了吧。”
宫女目眦尽裂,猛地上前想要抓住檀韫的衣角,被翠尾一脚踹在心口,吐出血来。提刑上前掐住她的下巴,不许她出声,一人拿绳子套上她的脖颈,猛地一拉,很快,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睁着眼看着院子里的人。
一地人哆嗦起来,不敢对视。
“我知道近来宫中私下在传我与世子爷的二三事,说什么的都有,我不计较,只有一点,不该做的事情千万不要做。”檀韫居高临下,声音如一阵夜风,又冷又轻地刮过众人的脊梁。他直白地说,“哪怕如你们所偷偷议论的那样,我被世子爷迷得神魂颠倒或是干/得酥骨软筋,也不妨碍我如悬颈之剑,一如往常。”
他掩唇咳了一声,轻柔地说:“这种事情,谁敢再做,我可要把他剥皮碾骨啦。”
第66章 秋冬病
淑妃靠在床头, 小脸微白,眼眶红红的。
檀韫走到榻边,对御医说:“今夜辛苦你跑一趟了。”
御医受宠若惊, 忙躬身说:“不敢, 微臣职责所在。”
一个长随上前将御医请了出去,檀韫站在榻边看着淑妃, 没有说话。
“你心里在骂我吧。”淑妃闷闷地说。
“娘娘多心了。”檀韫淡声说,“我要骂娘娘,不必憋在心里。”
淑妃:“……”
她恶狠狠地说:“臭狐狸精!”
檀韫失笑,“谢娘娘夸奖。”
“谁夸你了!”淑妃不可置信地盯着檀韫, 唾弃道, “脸皮真厚。”
“脸皮薄也不是什么长处。”檀韫说, “否则娘娘就不会一再做些蠢事,惹恼陛下了。”
淑妃胸口起伏,没有说话。
“娘娘不要激动, ”檀韫担忧道,“皇嗣要紧。”
淑妃说:“那你就不要来气我, 快滚!”
“再说一句就滚。”檀韫说。
淑妃哼道:“说吧。”
“娘娘身为一宫之主, 却被奸言蛊惑, 为奴婢拿捏心意,做出这般大不敬的事情,说出去实在惹人哂笑。不过娘娘宽心,我已将飞烟绞杀,震慑阖宫,往后一段时间内应是不会再有步她后尘之辈了。”檀韫稍顿, “只是娘娘也要谨言慎行,此事绝不可做第二次, 否则若您出了事,您肚子里的孩子就只能抱到华英宫抚养了。”
淑妃深恶娴妃,这句话简直是诛心之论。
她脸色难看至极,咬牙切齿地说:“姓檀的,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承蒙谬赞。”檀韫颔首,“娘娘早些休息,我且走了。”
他转身离开,身后突然响起淑妃的质问:
“你是不是和大表哥勾搭上了!”
檀韫微微挑眉,转身打量淑妃一眼,说:“娘娘很关心我和世子爷的私事么?”
“你是不是疯了?”淑妃撑着床沿,“大表哥是亲王世子,未来要袭爵封王,纳妃生子的,到时候他会狠狠地抛弃你!”她怨怼地说,“傅鹤宵这个人,冷漠刻薄,翻脸无情,你就等着吧你!”
“娘娘方才那般评价我,如此看来,我和世子爷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也是趣事一桩。倒是娘娘,”檀韫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您这语气,是不满我勾搭世子,还是世子勾搭我啊?”
淑妃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少女怀春,倾慕谁人都不是错,但垮过宫门,宫外的爱恨情仇就要烟消云散,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檀韫没有再看淑妃,转身离去了。
自十月立冬后,天一日比一日冷,夜间更盛。檀韫出去后被风一吹,脸凉透了,心中的那点燥火却全然不息,甚至越吹越旺,直到回到莲台后,推门而入走到榻边看着傅濯枝那张脸蛋儿……倒是消散了五分。
傅濯枝睁眼,见檀韫冷冷地盯着自己,吓得一哆嗦就坐了起来,“大半夜的,怪瘆人的。”
檀韫哼了一声,转身在床沿边坐下,背对着他。
傅濯枝见状暗道不妙,这股火气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去了趟永安宫,就突然对他来气了?
“驰兰?”傅濯枝单跪在檀韫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蹭蹭脸蛋儿,“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就是了,别生闷气。”
檀韫抿了抿唇,闷声说:“你和淑妃从前是不是有过来往?”
“秦王府和许家是姻亲,我和她……”傅濯枝反应过来,拧眉说,“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檀韫闻言偏头,用眼睛把他剜着,说:“好啊,你们真的有事!”
“有许家祖宗十八代的骷髅事啊,早化成灰了!”傅濯枝一屁股坐下,把腿伸直了,撑着床沿,解释说,“以前淑妃还没进宫的时候,有一回来找我,说想做我的世子妃,我当然二话不说就拒绝她了,但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雇佣一堆流氓无赖半道抢劫我,想要来一出英雄救美,笑死人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往事,檀韫好奇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把她吊起来挂在竹子上了,并且警告她如果她再敢跑到我面前来乱晃,我就杀了她。”傅濯枝耸肩,“因此从那会儿起,她就记恨我了呗。”
檀韫想了想,说:“不对。她若是记恨你,就不该那样质问我们之间的关系,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