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洪荒](2)
但他曾经在正午时测算过都城之后那座巍峨高山的高度,从最简单的仰角测量,测试出那山的高度是——上万米,具体的米数他没有精确仪器,无法实施。
可是,问题在于,地球上有超过上万米的高山吗?答:没有。
另外,根据他用春分日和夏至分别用正午树枝在阳光照射测出太阳高度角,他现在的纬度应该在南北极间来回移动,三天一换。(PS:如果还是一个太阳的话。)
所以,就算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再次承认那个结论。他现在不在地球上!
如果说有什么比让一个风华正茂的科学家穿越回原始社会更悲剧的事情,无疑是穿越到一个不科学的原始社会!
说好的种田呢?说好的王霸之气呢?就算是凡人流废材流嗑药流,也至少要有一点逻辑吧?
自从皇帝之师广成子发明第一本人族功法开始,整个世界就掀起一场属于武力法决的百家争鸣。
面对一个幼儿都有一马之力的世界,可以靠法力武学做到一切仙侠世界,他只想说一句:你TM什么都有了,还要我穿越干嘛,实现四个现代化吗?
“我的脑洞好像又开始乱想了。”姬夷召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火堆边那只烤的有点焦黑的小鸟,仔细地啃起来。
真苦。
冬日,寒夜。
姬夷召晃晃手中的葫芦,这是他在路上随手摘下的,装在里边的水已经不多。
他有点担心弟弟。
那暴君再如何,也是天命所定,想来不久,追兵就会赶来。
要不要把弟弟放在人哪个不起点的部落里,自己引开追兵呢?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闪过脑海,心中警觉骤起,他本能地一挥手。
“嗖嗖嗖嗖嗖嗖嗖!”
袖中弩箭七箭连发,以一扇面射入虚空。
漆黑四周,出现七声明显的撞击声。
他闻到重重的血腥味。
他闭上眼睛,将弟弟用布条缠在怀里,再度握起长剑。
黑暗中,眼睛的作用并不大,但他已经可以从各种极轻微的声音中分辩出方位与人兽。
一剑一个,他收拾了前边的六名追杀者。
第七个。
他平静地抬起手。
“等、等一下。”那个声音青脆稚嫩,却是一名少年。
“给我不杀你的理由。”他如是说。
“您是轩辕部,山君之子姬夷召对吗?”对方急道。
“这个理由不好。”他准备下手。
“大殿下!”少年不顾胸口长箭,重重跪倒在地,“我是南山族族长,轩辕部属民,求山君救救我族。”
“南山族?”姬夷召知道,他现的身份是轩辕部少主,虽然在中州都城好像不是很混的开,但一但回到自己的国度,那就是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了,他的父亲听说已经那个了,很有可能回去就直接当王了。东胜神州不知其尽头,他国家土地占了已知土地的八分之一,装的下一个北美洲。
“十年前,暴君征召十万民夫修筑王陵,我南山一族离中都最近,被整族剿灭,老小皆被掳此为奴,如今暴君已陨,一但入陵,我族数万老幼皆要陪葬,请大殿下念我山族近千年来忠心无二,救我族一命。”
说完,他重重地磕头在地,很快,额前就是一片血水。
“额,这个,难道就是起义?”姬夷召有些呆滞。
原来,我穿的是起点文么……
不过——
“你既是南山族人,又为何与他们一起?”姬夷召指了指地上其它的尸体。
“帝陵就在此地西方十里处的山麓之中,我负责族中食物采集,对此地地形熟悉,所以、所以才被抓来带路……”似乎知道自己的错误,少年努力哀求,嗑头之声更响。
“你是想立功,才主动带路的。”姬夷召神色平静,“刚刚我听见了,是你熟悉林中痕迹,才找出我之所在。”
少年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其实姬夷召只是随口一诈,但看少年反应,就已经知道真假。
果然没有收小弟的命么,他收剑转身,却没有再杀他,牵起马匹,那雪白的披风在夜风里翻转,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殿下!”少年费力从地上爬起来,试图追赶,然而他选被对方的弩箭射穿右肩,再后来自伤恳求,早就是强弩之末,才追几步就栽倒在地。
“怎么办……”少年心中焦急,“陛下已经被杀,葬入王陵是迟早之事,到时我族皆会殉葬。如今又没有功劳,如何才能过了此劫。”
第 3 章
一道电光划过阴沉天际,照亮万里方圆。
哒哒哒……
健马的蹄踏泥泞,溅起无数泥花,在雨幕里飞驰。
姬夷召低头看着怀中的弟弟,小小的孩子正在淋湿的皮裘里微微哆嗦着,却是一声不吭,雨水顺着两人发梢滑落,却见得脸色惨白,唇间青紫。
很快,一路岔路出现在两人眼前。
向南,远远的铺入别一座山涧,一条向东,连接着大片平原。
东胜地观志·卷二:出天都,入灵川,南行入百越,东入诸夷。
没有犹豫,他策马向东,进入东边那条不足一米的泥泞土道。
一路杂草荒芜,只有点点绿色,地势高高低低,远望一片辽阔,却也让他心中越发焦急。
好在很快,一条大河映入眼帘。
“阿尧,你看,前边就是灵川了,等会我们就可以到一个镇子,到那洗个热水澡再睡。”姬夷召一手拉着僵绳,一手摸了弟弟的小脑袋。
“哥哥,”孩子仰起头,黑色的大眼睛如水洗过般温润,“你的手好冷。”
“啊?抱歉啊阿尧,是哥哥不好,不过如果你现在睡了哥哥会生气哦。”姬夷召讪讪地收回手,也对,这种冬天自己的手拉了那么久的僵绳,不冷才怪了。
“灵川,是哥哥说过的那条看不到边的河吗?”小豆丁想转头看,担一阵冷风灌入脖颈,当他不得不把脖子缩回去。
“对啊,到了那,阿尧就可以有热汤喝了。”姬其尧努力加油鼓劲。
“哥哥,是我拖累你了对不对?”小孩闷闷地问。
“阿尧你在说什么?”姬夷召大皱眉头。
“哥哥讲的故事里,你说很多大英雄在救儿子、弟弟、老婆、战友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时被整的很惨,如果他们不要这些拖油瓶,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孩子嘤嘤嘤地哭了,“哥哥……你会不会不要我……”
姬夷召险些吐血,怒了:“乱想什么!……阿尧,我觉得给你讲睡前故事是一个大错误,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事了!”
“所以哥哥不要安慰我啊,那种一睡不醒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我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在马上,姬夷召真的有跪下的冲动,“好吧,你这么有精力,我们的晚上活动就改成认字好了!”
“不要!不要!”姬其尧吓的瞪大了眼睛,也不怕冷风灌颈,大力摇头。
“那就别想和我睡了。”姬夷召冷哼。
“嘤嘤嘤……”怀里的孩子委屈地小声哭泣。
在兄弟两的小声交谈中,马匹沿河而上,远方渐渐出现一座城镇轮廓。
姬夷召精神大振,策马飞奔过去。
越往前,这城就越清晰,它的地势较高,那是一座有数十米的小山丘,围着还算高的土石城墙,在山下挖有护城河,引入旁边大河之水,放下吊桥供平民出入,山坡之上,大小房屋鳞次栉比,行人匆匆,粗略一算,当有三千户左右。
在这个年代,算的上二线城市了。
到了城门边,守城的两名军士看了眼对方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皮裘,再看那匹健马,没有多说就让两人进去。
对平民来说,贵族天生有杀他们的权力,可以不用任何理由。
姬夷召入住了靠河边那侧一家客店,客栈不大,老旧的木墙草顶,房间只有一席一桌,但还算干净,他将发冠上的一粒珍珠做了银钱。
店主非常欢喜,很快搬来了木桶热水,并且表示很快会把衣服为他们烘干带来。
姬夷召松了一口气,试了下水温,把弟弟抱进了桶里。
弟弟虽然冷,但还是关心刚刚的问题:“哥哥,我要听故事。”
姬夷召脸黑了大半:“洗完再说。”
“哦。”弟弟扑进他怀里,用力蹭了蹭,肉肉的小手就去摸哥哥的发冠,“哥哥,你的发冠上有个洞,不好看了,用我的那块玉吧。”
“他们是平民,不能用玉的,一但被发现,会被贬成奴隶。”姬夷召一边给弟弟洗澡一边道,
“出门要买东西,可以用贝壳,这个是用的最多的货币,还有盐,或者布皮,还有粮食,都是可以随便换东西的。”
说完,他随手扯下束冠玉簪,丢到一边。
漆黑的长发洒落,在洁白皮肤上竟有一种极致的对比,小豆丁伸手抓了一把,好奇地扯了扯。
“别闹,转过来我给你搓背。”
“哥哥,他们说那个妃喜什么的是天下第一美女,完全是吹牛。”
“你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姬夷召好奇道。
“哥哥你明明比她漂亮!”小豆丁认真地说。
“……”
*
把弟弟从桶里抱出来时,店家已经将他们的衣服烘干,姬夷召给弟弟包上衣服,才把他放到席上,自己也穿上自己的皮裘,系上披风,长发未干,也就随意披散。
姬其尧这时已经爬到窗边,自己支起了窗子。
然后目瞪口呆。
窗外,江水奔涌,一望无垠,枯黄的芦苇蒿草遍布数十里的巨大浅滩。
“这就是大河灵川,整个东胜神州最大的一条河。”姬夷召走到他身边,“我们休息一下,就找到渡船,然后逆水西行,再转道南荒。”
“听哥哥的。”不过他又很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没看到你的剑呢?”
“剑出见血,还是看不到的好。”
兄弟两正说话,却见店家叩门问饭菜已好,要不要端入房间。
姬夷召说是。
店家很快端进来,退出去。
只在桌案上留下两罐散发着香气的陶罐和和两副碗具。
才看到菜品,姬夷召神色一凛,轻哼一声,掩了眸中厉色。
“哥哥,是淳母(肉酱油浇黄米饭)和炮豚(炖乳猪)啊。”吃了几天的没盐的烤肉,小豆丁兴奋地冲上去。
“别动。”姬夷召走上前去轻轻尝了一点,他之五感灵敏无比,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是哪些原料,这才道,“吃吧。”
“怎么了?”
“这是八珍之一,非公候不可食,违者以逆谋论处。看来有人知道我们来了,没事,选吃吧,我也饿了。”姬夷召将舀好的热饭端给弟弟。
姬其尧歪了歪头,把碗递上去:“哥哥先吃。”
“真乖。”姬夷召揉揉弟弟的脑袋。
“少君当真兄友弟恭,让人羡慕。”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道。
不知何时,门外突至一人,以姬夷召的五感之敏锐,也不知他是何时到来,他安静地立在门外的阴影里,玉带高冠,五官如雕刻般分明,锦衣华服,笑意温柔亲切,如好友重逢。
只是,就算在笑,隐隐的杀伐之气,也自然而然让人敬之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