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攻略(32)
这几年来,虽然皇帝对永寿宫恩宠不再,宠妃也换了又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七皇子宠爱不变。这般年纪的皇子基本都开府了,唯有七皇子,穆子越另指了玉明殿让其居住,这是连太子都没有的待遇。
以前的礼部尚书曾是太子一手提拔,后受到牵连被降,如今的这一位,实际是三皇子穆承洛的人,在穆承洛授意下,出了这么个主意,比武由七皇子亲自上阵,对手安排的都是些自己人,保证最后都会输得毫无破绽。
此举既能给皇上、七皇子长脸,也是在夜郎国国君面前壮大楚之威,穆子越无有不允,甚至专门设下擂台,命所有人一起观看。
云晞与穆承泽坐在一处,不一会儿穆承浩也悄悄跑过来与他们一起,因穆咏心想看得远一些,爱女心切的敬王便理直气壮地把小儿子踢了出去,为咏心腾出地方来,搭了一个便于观看的小台子,咏心就威风凛凛地坐在上头。
七皇子穆承沛飞身上了擂台。这几年,他长高不少,褪去了儿时的微福,体态修长,只容貌上不尽如人意,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几位皇子都各有各的俊逸,尤其六皇子,一双凤眼清亮,到了七皇子,却是普通的细眉大眼,勉强算作清秀,与童年时的可爱已相去甚远。
“我道这阵势是谁,原来是老朋友,据说这些年抱皇伯父大腿抱得不错。”
穆承浩兴致勃勃喝了口茶,眼角余光瞟向了穆承泽,他与六皇子,都和这位七殿下不大对付。
对于穆承浩的聒噪,穆承泽能不理就不理。
很快,七皇子就将几个宫廷侍卫装扮的人接连踹下了擂台。
穆子越连声叫好,外行看不出来,底下坐的武将们心里都清楚,七皇子身手摆在那里,这些人也太放水了,若真的两三招就能解决一个千挑万选的宫廷侍卫,皇宫安全堪忧。他们只当七皇子在尽孝,给皇帝解闷玩罢了。
太子穆承泓照例到的晚了一些。夜郎国国君在尚且如此,穆子越明显流露出不悦,穆承泓喝得醉醺醺的,也没去管皇帝的脸色,草草行了个礼后,一下子坐下没坐住,差点便从椅子上滑下来。
“承泓!”穆子越瞪了他一眼。
太子赶紧坐正了。
穆子越对这个儿子愈发不满。自从那次当朝训斥了太子,把太子身边的人换了个遍,太子就成日沉迷于酒色,早朝也懒得来了,显得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这个当父皇的不仁似的。可实际上,他已经饶恕了太子插手后宫、谋害宫妃的滔天大罪,太子为何连他的苦心都体会不了,这便自暴自弃了?堂堂一国太子,就这一点心胸,莫非还要他这个君父赔礼道歉不成?!
太子越来越不着调,若不是顾及孝仪皇后、祖宗家法,穆子越真想换人……这些年与太子的荒唐相比,三皇子已把心思都转到了朝政上,一心一意为他分忧,穆子越都看在眼里,就连七皇子也变得懂事不少。三皇子七皇子都不错,只是若真换成这两个,就要抬举还拘在永寿宫的周氏,穆子越又咽不下这口气。
易储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穆承沛飞起一脚,将又一名侍卫扫落。穆子越的目光即刻又被吸引了回去。
“如何?”他忍不住向夜郎国国君夜秋炫耀。
夜秋早便看穿了,只是不说破,面上仍恭敬地道:“七殿下英武,胜这些侍卫们一筹。”
穆承沛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对穆子越道:“父皇,便是换成将军们前来,儿臣也一样能赢!”
少时他不爱习武,仗着周氏得宠,时常偷懒,穆子越也极少责备他。后来周氏失了帝宠,穆承沛也收敛了许多,比照着三皇子,对自己严厉起来。
他天资聪颖,天赋又高,穆子越为他所指皆是名师,穆承沛勤奋了些,没过多久便在文课武课上大放异彩,老师们赞不绝口。且他自小与皇帝亲近,穆子越很快就觉得周氏虽不着调,七皇子却是个好的。从给皇子们指婚也能看出来,四皇子、五皇子皆是六部尚书家的女儿,六皇子据说要娶个哑巴,七皇子定的却是公爵之女,高下立现。七皇子正妃身份,与三皇子正妃一样,稍逊于太子妃。
穆承沛很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果然三皇兄说得对,不过是个聋子,再怎样也登不了大位,何必放在心上,安乐侯再偏爱又如何?如今在父皇面前还不是与销声匿迹差不多了?只有他,即便母妃不得宠,父皇照样宠着他,他才是大楚最得圣心的皇子!
穆承沛下跪请战,穆子越挑眉,慢悠悠地道:“承沛,我大楚高手如云,你可别勉强。”
他的意思,竟是允了七皇子,要与台下的将军们比一比了。
三皇子穆承洛迟疑了一下,想诸位将军也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了,不会真与七皇子一般计较,夜郎国的人在,也不至于让七皇子输得太过难看……穆承洛终究未发一言。
穆承沛行了一礼,目光遴巡在台上诸位将军身上,瞧中了一人,客气地一拱手道:“安乐侯。”
短短一瞬,穆承泽面露杀意,穆承浩摔了茶盅,重重地哼了一声。
穆承洛当即捂脸,这个承沛,怎么又把他的告诫忘在脑后了,为何总是要去找安乐侯的麻烦?!
兵部侍郎齐镇宇当即笑道:“七殿下果真好胆色,骁勇将军可是我大楚数一数二的高手!”
所以要赢你这小子,绰绰有余!
齐镇宇觉得安乐侯为人正派,不论结不结亲,他都要站一回安乐侯。他忠心大楚,若大楚最厉害的将军都不得不败在七皇子手上,那大楚真的要完。
穆子越颇觉头痛:“承沛,那可是安乐侯,你真的要……”
穆承沛慎重地点头:“儿臣习武多年的夙愿,便是与安乐侯一战。”
云晞从容起身,道:“既然七殿下都这么说了,云晞岂敢不应?”
“且慢!”穆承浩跳起来,挡在云晞前头:“七堂弟,安乐侯是我师父,向他挑战,也便是相当于向我挑战……想与我师父打,先赢了我再说!”
话音未落,他一个纵身,已跃上了擂台。
不远处,敬王赞许地摸了摸下巴。
穆子越道:“承浩真是好身手。”
穆承浩与穆承沛都是小孩子,谁输谁赢都无所谓,但穆承沛若与安乐侯一战,必输无疑,他还不想让七皇子在夜郎国的人面前,败得太难看。
穆承沛本就不怎么把穆承浩放在眼里,反正从小他说不过穆承浩,也不与穆承浩啰嗦,提剑便刺。而穆承浩原是入宫来参加庆典的,未携带任何兵器,临时从就近的侍卫手上,取过了一把刀,很随意地与七皇子过起了招。
按理来说,穆承沛得武学名家教导,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而穆承浩的兵器并不趁手,胜负应当很明显了,其实不然。云晞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教给两个小徒弟的全是克敌制胜的绝招,只求实用,无所谓好不好看。几十个回合下来,旁观的人只见到敬王府小公子不停在躲闪,似乎处于下风,而七皇子将剑舞得虎虎生威。其实在座武将们已发现了,七皇子气息已乱,只能如此防备穆承浩偷袭,而穆承浩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游刃有余。
不多时,七皇子为了庆典特意缝制的雪缎锦袍已有几处被刀划破,若穆承浩手中也是剑,他恐怕早就受伤了。穆承沛越战心越乱,尤其穆承浩还特意在刀剑相接时大呼小叫,仿佛真会被击中,明明吃亏的是他,七皇子第一次遇见如此难缠的对手,每回与老师、宫廷侍卫比试,总是很容易就赢了的。
忽然,穆承浩夸张地大喝一声,似被刺到,捂着手臂接连倒退三步,轻飘飘又不失优雅地落至台下,朝穆子越道:“皇伯父,我不打了,我认输!”
穆承沛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剑明明离穆承浩还有十万八千里,这家伙就是装出来的,他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
敬王满不在乎地轻笑,不论怎样,敬王府终归还是要给皇帝留点面子的。
穆子越则道:“承浩打得不错,承沛也辛苦了。”却不再像前几次那般,夸穆承沛武艺有多高强。
穆咏心噘嘴道:“哥哥赖皮,哪有自己从上边跳下来的!”
穆承沛听闻稚子之言更觉受辱,咬牙一指云晞:“安乐侯,这下子你总不能推脱了吧?”
云晞笑而不语。
穆承浩把侍卫的刀子随手丢在一边,敬王府不论怎样都不能在夜郎国面前下皇帝的脸面,所以这一战必须得败,没有趁手的兵器这个理由不错,也不至于丢表哥的人。不过他不能赢,不代表别人不能。七皇子沉不住气,由他上去先扰乱七皇子心绪,至于接下来七皇子有何出格举动可就与他们无关了,反正会有一块铁板让七皇子踢个够,敢挑衅表哥,就是找死!
“再不上,表哥可要亲自收拾他了。”
穆承浩朝穆承泽挤眉弄眼。刚才他抢在前面出手,差点就被穆承泽的眼刀戳死。不过穆承浩是何人,脸皮够厚,早就无所谓了。
穆承泽白他一眼,起身。云晞知道承浩之后,六皇子必定要出手了,二话不说便将佩剑交给他。
穆子越大吃一惊,怎么就连六皇子也要上场?
因为安乐侯拢共养了两个小徒弟,人称“黑白无常”,一个上场了,另一个当然也不会落下。且安乐侯家的徒弟们,绝不会容忍有人对师父不敬。
穆承沛的表情变得狰狞,伴随着穆承泽步步走近,脱口而出道:“你找死!”
穆承泽站定了,旁若无人地松了下筋骨,单手执剑,道:“让你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七来了。其实现在六比七好看!!七是那种,小时候很可爱的。
六是越长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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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们名单如下:
皇帝:穆子越
大皇子(太子):穆承泓
二皇子:早逝
三皇子:穆承洛
四皇子:穆承浚
五皇子:穆承涣
六皇子:穆承泽(*代表表哥发花)
七皇子:穆承沛
敬王:穆子起
敬王世子:穆承汶
嫡次子:穆承浩
嫡女:穆咏心
☆、走水
这简直是对穆承沛的侮辱,七皇子冷笑一声,使出了生平所学,也许他拿狡猾的穆承浩没辙,但是对付资质远不如他的六皇子,他绝不可能败。
他几乎拼尽了全力,快似流星,必胜无疑,但穆承泽只轻轻一格,便化开了他的剑势。削铁如泥的宝剑,仿佛撞上了坚硬无比的山石,穆承沛虎口发麻,身子一晃,差点就把自己的剑甩了出去。
只一招,便已见分晓。
穆承泽道:“还要继续吗?”
穆承沛哪受得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打脸,他想起穆承泽耳朵听不见,最大的破绽理所当然是在背后,但不论他使出怎样的手段,均到不了六皇子身后,穆承泽没什么固定的招数可循,可那把剑总是能“刚好”挡住他,漫不经心地将他拨回到原位。慢慢地,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他的双眼已被汗水沾湿,看不清周遭的状况,却能清楚听见有人在底下窸窸窣窣地说“七殿下要输了”,分心之下,破绽百出,更像是只被猫玩弄的耗子,走投无路。
这哪里是比试,更像是六皇子在教训七皇子。
穆承沛杀红了眼,他绝不能输,最后竟想都未想握紧了剑,从正面朝穆承泽的颈项砍去。
比试的规矩,不得伤人要害。穆承洛想制止也晚了。输赢是小,他唯恐七皇子当众伤了六皇子,这可是开脱不了的罪责。可出乎他意料,六皇子稍一侧身,往前踏了小半步,便避开了七皇子的剑锋,将自己的剑准确无比地架在七皇子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