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浩荡(7)
作者:白芥子
时间:2018-12-29 20:19
标签:生子 宫廷
“侯爷何必谦虚,那么多将士只有你敢深入虎穴,还能直取对方首级再全身而退,这份胆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祝云璟并未说违心之话,抛开别的,他对贺怀翎的骁勇是真心佩服,对战场亦心有向往,可惜他的身份,注定是不能亲上战场的。
“臣说的是实话。”
祝云璟笑了笑:“那再之前的雎川峡谷一战,也是侯爷你第一个发现夷人的诱敌之计,及时带着大军撤离,才使数十万大军免遭埋伏坑杀,不正说明侯爷足智多谋?侯爷再要谦虚就显得假了。”
贺怀翎无奈道:“殿下是想听臣自夸自擂?”
祝云璟托着腮,手指轻敲了敲下巴,看向贺怀翎:“孤是想听你将战场种种详细说与孤听,就是不知侯爷是否愿意?”
贺怀翎看着少年眼中闪动的光亮,心中颇为意外,他只以为皇太子是顽劣骄纵之辈,不曾想他还当真有些储君风范,至少对战事是当真用心关注了,而不是只钻营在那些权谋斗争之上。
“殿下有心知晓,臣知无不言。”
于是之后那一整个下午,贺怀翎都在与祝云璟讲排兵之法、用兵之策,祝云璟听得很认真,不懂的地方亦会细细询问。说到兴起处,祝云璟甚至叫人拿来了行军图纸,让贺怀翎现场演示给自己看。贺怀翎摸了摸那注释有各种标记、已经有些泛黄了的牛皮纸,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些许耐心和诚挚。
一直到日薄西山,祝云璟还想要留人用膳,贺怀翎推辞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臣还要去与二殿下问安,再晚些该落宫钥了。”
祝云璟斜倚在榻上,笑着歪了歪脑袋:“行吧,孤的面子还是不够大,比不得孤那二弟,那改日孤再与侯爷讨教。”
贺怀翎垂眸:“臣告退。”
再次行过礼,贺怀翎起身退了出去,祝云璟望着窗外贺怀翎远去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在了嘴角,王九帮他将冷了的茶换了一杯,祝云璟示意他:“都撤了吧。”
王九应下,顺嘴感叹了一句:“殿下与定远候如此聊得来,倒真是叫奴婢意外。”
祝云璟轻哂,他是挺欣赏这位定远候,可惜贺怀翎他姓贺,否则倒是可以想点办法拉为己用,如今却是便宜了那祝云珣。
“你给孤留意着老二那边,下次定远候要是再进宫来,也给孤拦下把人请来东宫。”
祝云珣心眼不大,若是这般多来几次,祝云璟就不信他不会对贺怀翎心生怀疑,即便挑拨不成,给祝云珣添点堵也是好的。
第09章 生子药丸
贺怀翎走进祝云珣寝宫时祝云珣正在逗弄鸟架子上的金丝雀儿,他笑着免了贺怀翎的虚礼,问他:“听闻你被太子叫去东宫了?他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贺怀翎声音淡淡:“太子殿下对战场上的事情颇为好奇,让我说与他听。”
祝云珣嘴角微撇,颇不以为然:“我那位太子大哥就与这金丝雀儿一样,娇贵得不得了,他问这些能有什么用?难道他还想亲上战场不成?”
贺怀翎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话:“太子殿下是储君,理应知晓这些。”
祝云珣神色微黯,很快又笑开了,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今日叫你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你那位旧友许大人,当真还活着,我的人探得他就在太子在凤凰山的私庄里。”
贺怀翎沉下目光:“殿下所言确实?”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诓你不成,我也是很花了一番功夫才帮你打听出来的,太子窝藏朝廷钦犯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知晓。”
贺怀翎微蹙起眉,问祝云珣:“殿下没想过将此事禀告给陛下吗?”
“哪能呢,真要告诉了父皇许大人就没有活路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帮你找人,就不能又将之推出去送死,何况这事到了父皇那里,也不一定会把太子怎么样,顶天了也就嘴上教训他几句。”
贺怀翎拱手:“谢二殿下。”
祝云珣笑了笑:“你别总是跟我这么客气,我也没做什么,真要想把人救出来,还得你自个想办法。”
定远侯府。
贺怀翎刚回府,管家便送来了一张请帖,是淑和长公主邀请各家小辈三日后去她的庄子上踏青。
回京之后这几个月,贺怀翎收到过无数这样的邀约,他一贯能推则推。心知长公主这又是想搞相亲会,贺怀翎本打算借口公事繁忙推脱掉,心念一转却又问起管家:“长公主的庄子,可是在凤凰山?”
“是在凤凰山没错。”
贺怀翎眸色微沉,吩咐道:“既是长公主一番美意,那就去吧,你让人准备着便是。”
管家应下,退了出去,不多时,又送了封密信进来。贺怀翎让人去景州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景州知府杜庭仲被杀之后私下里还有不少人替他抱不平,但大多人微言轻,无甚作用,贺怀翎有心去查,却是从这些人嘴里问到了一些掩盖在案宗之下的内幕。
揭发杜庭仲妄议国事、言辞悖逆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同知和他加入的当地诗社的一帮诗友,众口铄金,杜庭仲难以自辩,加上查案钦差擅自揣摩圣意这便坐实了他的罪名,而其实,这桩案子背后牵扯出来的江南官场斗争却远不止如此。
杜庭仲过于清廉刚正一直备受同僚排挤,与江南巡抚方成鹏更是不睦,二人之间龃龉颇多,其中还牵扯到了当地的私盐交易。景州一带私盐买卖猖獗,当地大盐商与官府沆瀣一气,背后利益网错综复杂,杜庭仲或许是唯一站在网外的,却最终没能逃脱被这张网吞噬的命运。
“盐政。”贺怀翎低声呢喃出这两个字,眸色越发幽沉。
东宫。
王九小心翼翼捧着个木质的盒子呈到祝云璟面前,打开盒盖,里头躺着一排三枚乌黑的药丸,祝云璟挑眉,王九谄媚一笑:“殿下,这就是您要的东西,那个生……生子丸。”
祝云璟修长的手指隔着帕子拾起一枚,细看了看,与旁的药看着无甚区别,这却是那能叫男子逆天受孕的生子药。
生子药是本朝开国时就有了的,开国皇帝挚爱男后,后宫之中仅男后一人,为了绵延国祚,皇帝费尽心思终得南疆神医研制出的这亦药亦蛊的生子药丸,男子将之化水服下后若与另一男子交 合,便能受孕,一粒药只能生育一胎,且药性极为霸道,一旦怀上便不能打胎否则便是一尸两命,十月怀胎所受之苦亦远胜寻常女子百倍。
也因为此,怕奸邪之人用之为非作歹,朝廷一早就下了严令,民间禁止私下买卖生子药,统一归官府调配,凭着婚书才能去衙门申领药丸,当然,皇太子想要弄几粒药回来,还是很容易的。
祝云璟将手里的药搁回去,问王九:“这药怎么用的?”
“泡在水中服下便可,无色无味,不会叫人察觉。”
祝云璟哼笑:“孤给他机会给孤生个儿子,是他祖坟冒青烟,他合该对孤感恩戴德。”
王九顺势拍马屁:“殿下说的是。”
两日之前,许士显终于坐不住,叫人传话过来,说要求见祝云璟一面,祝云璟知道他终于急了,可祝云璟不急,他可不想过去之后再看到许士显那副被逼无奈逼良为娼的模样,他就是要狠狠折断许士显的风骨,要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委身他人身下,再怀胎生子,对许士显这样的清高之士来说打击或许是致命的,祝云璟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许士显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样子,若是许士显态度恳切一点,他说不定会大发慈悲让之将孩子生下来,否则,就别怪他心太狠。
王九见祝云璟心情颇好,小声问他:“殿下……您知道要怎么做吗?”
祝云璟斜睨向他:“孤不知道难不成你这阉人知道?”
王九讪笑:“奴婢也是瞎操心……不若奴婢给您找两个好的先让您练练手?”
“收收你那些小心思,”祝云璟冷下声音,“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外头那些人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帮着她们惦记孤的床榻?”
“奴婢不敢!”王九满头大汗地跪下地请罪,“奴婢只是想着殿下您也有十七了,前几日太后还着人叫奴婢过去问过,说二殿下宫里都收了好几个人了,您这里却一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
“行了,”祝云璟不耐烦地打断他,“孤心里有数,你去给孤找几本图册子来,孤看看再说。”
王九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应声退了下去。
祝云璟心下不快,这难言之隐他实在没处去说,当年他才十二岁,太后就想着要给他开荤,指了两个十八 九的大宫女过来,他事前不知道,那二人也是胆大的,竟敢趁着他睡熟了只着轻纱薄衫就往他床上钻,祝云璟被吓醒了,当即叫人将之扔了出去,之后每每想起那白花花的肉体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脂粉香,他就反胃,再不愿让人近身,连带着对那些漂亮姑娘都失了兴致。
当然祝云璟是不会承认的,也从未想过娶男妻,他只觉得是之前那些女人出身太低微,才会让他不适,将来他的太子妃定会是高门贵女,旁的人比不了。
祝云璟要的东西王九不到半日就给他弄来了,双手捧到祝云璟面前,祝云璟随意翻了翻,入目就是那些不堪画面,冲击过于强烈,祝云璟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将图册回扔到了王九身上:“什么东西,有辱斯文!”
王九无奈道:“殿下,这敦伦之事本就是如此。”
祝云璟踹他一脚:“你有经验?你做过?你不是六岁就阉了?”
“奴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你在哪里见过猪跑?”祝云璟怀疑道,“你不是一直跟在孤身边伺候的?”
王九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情奴婢一直没与您说过,三年多前您随陛下去外游猎,奴婢那些日子身子不适没有跟随您伺候,还被发配去了别宫,有日奴婢无意中看到在别宫避暑的那贺贵妃与齐王苟合……”
祝云璟狠狠瞪向王九:“当时怎么没听你说?”
王九讪然解释:“奴婢当时病糊涂了,只想着这事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奴婢看到了,不然就要掉脑袋,后来病好了就……就忘了。”
祝云璟又踹了他一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三年前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王九病得厉害,宫里的规矩生了重病的宫人都要发配去别宫,若是能挺过去还能回来,挺不过去死在别宫总好过死在宫里,王九就是当中幸运的那个,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祝云璟面前依旧是大太监,不过也是祝云璟宽厚,派人给他送了不少好药过去他才能挺下来,就是没想到这个东西病好了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或许也不是真的忘了,就是下意识地不敢记得而已,这种宫闱秘事,说出去他就只有一个死字,现在是贵妃早已薨逝,死无对证他才敢在祝云璟面前提。
“齐王?”祝云璟轻眯起眼,若有所思,齐王是昭阳帝的兄弟,京城里出了名的荒唐闲王,不过在二十年前时他可一点都不闲,齐王是先帝的宠妃所出,先帝没有嫡子,齐王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后来昭阳帝上位,一直被人诟病得位不正,就有传言先帝本是属意齐王的,是昭阳帝改了遗诏,当然实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昭阳帝自己知道,不过这二十年齐王还能留在京里过太平日子,也算是昭阳帝宽仁了。
就是不知昭阳帝若是得知自己最心爱的贺贵妃早与人私通款曲、暗度陈仓会作何感想,祝云璟嘴角微撇,可惜他没有证据,贵妃又已经死了,再要挖这些陈年旧事也不好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