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傻福(65)
顾岩尉没跟他们过去,只站在床边看着童潼,原本有的话想跟童潼说的,可是童子琴在这里,却让顾岩尉有话也说不出来,就只能问了问童潼还有哪不舒服。
童潼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他就睁大眼盯着童子琴看,那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凝聚的困惑越来越多,多得让宋离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公子?”宋离也上前喊他。
童潼没反应,只是嚅动着唇:“水……想……想喝水”。
童子琴立即道:“我给你倒水,你等一会”。
童潼没有反应,一双眼就盯着童子琴看。
童子琴倒了水,又忙回了床边,笑意盈盈地递上:“二哥,来喝水”。
喝水……
杯子……
童潼脸色忽而一变,他惊叫着,突然一巴掌打开童子琴捧着杯子的手,而后在大家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抓着童子琴的手,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公子!”。
“童潼!”。
宋离跟顾岩尉都震惊住,两人急忙上前摇拉开童潼跟童子琴。
童子琴被童潼咬得惨叫不止,挣扎着,就朝童潼身上打去。
宋离满脸阴鸷,一把抓住童子琴的手,就将她掀翻在床边,那被童潼咬住的手,当即就扯了一块皮下来,床榻上,被褥上,包括童潼的衣袖上瞬间就沾染了醒目的血迹。
“大嫂!这是怎么了!”。
丝惗跟徐氏连忙进来,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脸色发白。
童潼像是受了刺激,一嘴的血,脸色惨白满是惊怕:“杯子砸我……杯子砸我……好痛……我好痛……杯子砸我……好痛啊……”。
杯子砸他,杯子怎么会砸他?又是谁拿杯子砸他?
这个疑问,在宋离的脑子里只过了一次,他就阴鸷地瞪了童子琴一眼,也不管童子琴跌在地上捂着手如何痛哭,他都无动于衷,只朝外头喊着:‘江城!立即去请周大夫过来!’。
门外江城慌乱着转身跑了。
丝惗跟徐氏都急忙围拢床边。
童潼在床上缩成一团,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只把自己抱了起来,口中一直喊着好痛。
宋离不知他是真痛还是假痛,更再顾不得其他的事,只急忙掀开被褥,可只是一眼,却让宋离浑身猛然一凉。
被褥下,有血迹明显的浸透出来,染红了童潼身下的衣裤床单……
而童潼,他就在床上缩成一团,抱着自己,口中一直在呢喃着:“杯子砸我……好痛……好痛……相公……相公救我……杯子……相公……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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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与顾岩尉根本就不会想到,他们这次进城看望童潼,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童潼突然的发难,童子琴的受伤,还有……
童潼小产了。
是真的小产的。
那红红的一块,还不及手指长的胞衣,从他体内滑出的时候,一直不敢确定童潼有孕的周大夫,直到此时才敢相信,童潼之前的脉象,他的反应确实是有孕了,可是这个孩子,却到底还不是没保住。
先是服用过了山楂,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情绪激动,原本就在危险期的孩子,怎么可能能保得下来?
四合院里,诡异的安静,静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床榻上,童潼就睡在那里,他脸色很白,唇也不见半点的血色,他双眼紧闭的模样,显然也不知究竟是在沉睡,还是昏厥。
顾岩尉站在小厅里面,他满脸阴沉与难以置信,几次拿起了茶杯,可是却又放了下去。
徐氏坐在旁边,也是一脸愁苦,不知该说什么。
门外,丝惗端着周大夫开的药进来,连父母都顾不上,就急忙朝屋内走去。
曲流得到通知,急忙过来的时候,宋离正在床边,掰开童潼的嘴,要喂他吃药。
曲流顾不得屋内的顾岩尉与徐氏,进门就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童潼怎么会这样子?”。
宋离没有理他,只专心地喂童潼吃药。
丝惗起身,朝曲流走近:“之前,童小姐跟我爹娘过来看望大嫂,那时候大嫂都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了,他突然就发难咬伤了童小姐的手,还……还说杯子砸他……而后,而后大嫂就昏过去了,一直没醒……”说到这里,丝惗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周大夫之前来给大嫂看过了,他说大嫂受了刺激,已经……已经……”小产两字丝惗说不出口。
曲流脸色一白:“孩子没保住?他真的有孕,但是……孩子没保住……是不是?”。
丝惗点头。
童潼体内流出的衣胞,她偷偷看过,那么小小的一点,如果不是周大夫确定的说那就是童潼腹中的孩子,她都无法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她大嫂,其实是跟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也不敢确定。
而验证了这个事的,却是那一条无辜的命。
应该怪谁?
怪谁丝惗都不知道,她只觉得这心里全是说不出的难受。
可偏偏这个时候,童潼最依赖的人……却不在这里。
曲流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的朝内室看去。
他小心地走近床边,宋离还在给童潼喂药,可是那药却有大半都顺着童潼的嘴角流淌下来,被他喝下的,是少之又少。
“你这样不行,这样他喝不了多少的”曲流上前,推开宋离:“让我来”。
宋离怔住,刚退开,就见曲流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大口,而后又捏着童潼的唇,给他强行灌了下去。
屏风后,徐氏与顾岩尉站在那里,看着曲流的举动,两人都惊愕不已,可惊愕过后,两人的脸色却是说不出的难看。
丝惗也被曲流的举动给惊呆了,脑子里嗡嗡的,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反应了。
曲流对这些全无所觉,他甚至是已经顾不上顾岩尉与徐氏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反应。
没人知道,每一次当他含住那些药,给童潼灌下去的时候,那些药的气味,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剜着他的心。
江流童潼,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妹夫的。
可是……他跟自己的妹妹终究无缘。
一人名声被毁,一人被逼远嫁。
昔年的青梅竹马,到头来却是谁都护不住。
唯一知道的,只有……
“学生江流童潼”。
已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一股久违是酸爽扑面而来~~
☆、原由
童潼出事了,童袁飞知道情况赶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了,当看着床榻上昏睡着一直就没醒的童潼时,童袁飞的脸色全是说不出的阴鸷,返回童府之后,童袁飞见了童子琴,也不管童子琴被咬伤的手是不是才包扎过,他猛然挥手,就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到童子琴的脸上,当即就打得童子琴一个趔趄,猛然栽倒在地。
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童子琴一脸惊怕,却连话都不敢说,她很清楚自己爹爹这是动了大怒。
“你到底对童潼做过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让他受这样的刺激?”童袁飞的声音听来十分咬牙切齿,愤怒异常。
“我没有……”童子琴急得只掉眼里:“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今日原本就是好心带着雪球去看二哥的,可是二哥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好端端的突然就发作起来,还咬伤了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做明显不可能。
童袁飞知道,童潼他只是痴傻了,可不是疯了。
疯子的话,突然发难那很正常。
可是一个傻子,如果没有受到什么刺激,那他是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发疯的,而且……
童袁飞眯起了眼,他眸光很是阴鸷地盯着童子琴看,只看得童子琴浑身哆嗦。
缓步走到童子琴跟前,童袁飞忽而蹲下身去看她:“我当初刚回来的时候,隐约听人说起,童潼重病在床的时候,你去看过他,而那时候他还没有嫁给顾恩第”。
童子琴浑身一凉,猛然睁大了眼。
她……
想起了。
杯子,砸人。
这是怎么回事。
童袁飞话音一沉,呵斥她:“还不肯认吗!到底童潼的痴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对着你发难了!”。
童子琴浑身一凉,急忙俯身叩拜下去:“爹爹……女儿知错”。
她承认了。
童袁飞的脸色随即异常难看,他盯着童子琴看了许久,久得童子琴伏在地上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这才骤然起身,甩袖:“在童潼康复之前,你就别出去了”。
他禁足了童子琴。
童子琴不敢违逆,只听着童袁飞离开的脚步声,整个人长长呼一口气,就软在了地上。
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童潼那发难的模样,童子琴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全是一阵说不出的慌乱与心虚。
童潼口中的杯子砸人,是……
当初他被魏芩逼得撞墙自戕,却未死成,可是之后童子琴的那次好心看望,却让他险些救不回来。
是她,与童潼一言不合,拿去桌上的杯子,就朝童潼的头上砸了过去,而后又惹得不明情况的魏芩,将童潼从床上一把狠狠拽了下来,砸在地上,那一日,童潼就这么趴在地上,如果不是有人悄悄过去看望,恐怕那日他死在房间里面,都一定会有人知道……
那日帮扶童潼的人谁,整个童府里面,除了李姨娘,童子琴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可是……一想到原本对童潼不甚在意的童袁飞,如今却变得这么重视童潼,而今他又知道了自己当初出手伤过童潼的事,才会使得童潼再连番的伤害之下变成了这幅样子,童子琴就觉得,自己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几乎都快站不起来了。
她心里的惶恐害怕,如今是没人知道了。
四合院里,童袁飞匆忙赶过来的时候,顾岩尉与许氏还在这里,而童潼依旧还是那副样子,昏睡着,并没有醒来。
童袁飞站在门边,看着床榻上童潼的模样,也不知是怎的,忽而就呆愣了。
他……
想起了童潼的生母。
童潼的生母,也是生着一张娃娃脸,大眼睛,不说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美,看着明明就有些清冷,却偏生睁大眼睛的时候又是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童潼的母亲,是江城杜家的养女,据说杜家当初捡到童潼生母的时候,她才八九岁的年纪,小小的姑娘,穿着华贵的衣裳,却一个人走在荒山野路,如果不是遇上杜家老爷走商回来,马车路过,童潼的生母当年恐怕还不等走进城里,就该要遇难了,后来杜家将人救了回来,可童潼的生母却因为受惊过度,又带病在身,竟然忘记了自己遇难之前的所有事情,杜家为她找寻家人无果,后来又因为杜夫人实在想要女儿,就干脆收了童潼的生母做义女,留了童潼的生母七八年,这才把人给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