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仙友遍天下(168)
他往四周摸了摸:“等等,顾渊,这张床怎么摸不到边?”
“可能是你的手太短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信收回手,玩笑道,“不能用这个字说男人,说手也不行。”
“你好好休息,本尊让他们把这几日的奏章搬过来。”
“好。”林信点点头,忽然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在一个月之内统一密林的?”
顾渊轻描淡写道:“打赢这里最强的,本尊就是最强的,然后就统一了。”
林信一时语塞,蹬开鞋子上榻:“我睡觉了,午饭叫我。”
顾渊原以为,魔君与仙君水火不容,密林里都是魔君,林信应该会待在寝殿里好好休息。
可他偏偏忘了,林信是“六界之友”。
这六界,自然没有把密林排除在外。
林信才去密林的第一天,他睡饱之后,就趴在窗前,和路过的魔君打招呼,打了招呼就开始聊天儿。
魔君越聚越多,最后就像是在窗前开了“仙君见面会”。
那时候顾渊在房里,魔君们多少还顾忌一些,没有和林信聊太久。
第二天,事情朝着顾渊不可控的方向疯狂发展。
他没想到,林信就算看不见了,还能和别人一起打牌。
他只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在他身边帮他看牌,告诉他场上的局面和自己手里的牌色。
就这样,也能和别人一起玩起来。
牌局之间闲聊,还约好了明日去哪里玩,后天又去哪里玩,已经预定了往后十日的行程。
顾渊看着昨日还愤愤不平的魔君,今日就和林信成了牌友。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林信的能力,各方面的。
林信倒是开心,他有朋友陪他玩儿就很开心。
他们坐在廊前空地上打牌。傍晚时分,周围忽然陷入沉寂,帮林信看牌的小魔君沉黯,附在林信耳边,压低声音道:“林信,尊上过来了。”
顾渊就站在不远处:“林信,回来吃饭。”
林信手里还抓着纸牌,他抓了抓头发,转过头,笑得晃了顾渊的眼:“圆圆,再玩一把,你也过来玩儿好不好?”
沉黯道:“要不你还是去吃饭吧?尊上不会过来的,尊上生气的时候……”
“好。”顾渊应了一声,抬脚上前。
坐在林信身后的沉黯连忙让了位置给他,顾渊坐在林信身后,帮他看牌:“你方才喊我什么?”
“顾渊,渊渊,圆圆啊。”林信笑着道,“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以后……”
“就这个。”
“好,圆圆。”林信将手里的纸牌给他看,“帮我看看有哪些花色。”
“一张黄莺……”
“小声点!他们全都听见了!”林信气急,反手要打他,“啪”的一下,拍在他的头上。
小石头在魔龙头上拔毛。
第144章
很快便到了夏天。
纵使密林凶险,但林中还长着许多仙果果树。
因为密林中魔气浸染,变异成各种奇奇怪怪的果子。
林信馋得很,苦于眼盲,只能请魔君朋友摘给他。
他一个人抱着竹杖坐在林中的大石头上,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小魔君沉黯在远处树上,用传音符跟他对话。
“林信!我摘了许多了!现在传给你!”
脑袋猛地点了一下,林信惊醒过来:“好,等我画个阵。”
他拿起竹杖,在地上摸索着,画了个法阵。
他一边画阵,一边道:“你不用每次都喊那么大声,我听得见的。”
“你们仙君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沉黯道,“诶?你都看不见了,还能画阵法?”
林信神神秘秘地哄他:“我心中有阵,眼中有没有无所谓。唯手熟尔。”
其实就是画的多了就会了。
“可以了,你把我给你的符咒贴在上边,传过来吧。”
“哦。”沉黯道,“这果子酸得很,你怎么这么爱吃?你怀了?”
沉黯就是这样说话的,无法无天的。林信没理他,从地上捡了个仙果,捏了捏,剥了皮吃。
没听见他说话,沉黯便道:“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过去了。正好太阳要下山了,可以回去了。”
“好,我在这里等你。”林信又剥了一个仙果。
林间晚风吹在林信的面上。沉黯跑得远,许久还没有回来。
林信再吃了一个果子,漆黑的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方才沉黯调侃他,可他自己分明也很爱吃这果子。
林信弯腰,在地上重新画了个不同的法阵,然后将仙果放进去。
那阵法起了效,却是看不见被丢进阵法里的果子了。
这是隐形的小阵法。
从前林信用这个阵法,把司悬与栖梧的手指都弄没了,捉弄过三个师兄。
他面前空空荡荡,再看不见什么仙果。
等沉黯过来,他就骗他说,果子都被人给抢走了。
想想就觉得好笑,林信撑着头憋笑,等沉黯回来。
人还没有回来,林中风声愈急。
仿佛是他右手边的竹树一晃,落下一根竹枝。
倘若他还能看见,便会看见那根竹枝诡异地立在地上,慢慢地朝他靠近。
竹枝绕着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
图案是林信方才还用竹杖划乱的、传送法阵的模样。
林信坐在石头上,似乎有所察觉,一抬手,将自己用来探路的竹杖往外一掷,正好打断正画阵的那根竹枝。
断了的半截竹枝落在地上,传送法阵正好完成。
小魔君沉黯回来时,只看见被林信掷出去、立在地上的竹杖。
*
林信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哪家给捉走了。
那人好大的本事,竟然画了个传送法阵,把他连带着他坐着的大石头一起传走了。
他丢了竹杖,只能试着摸了摸四周。
周围除了几棵神树之外,再无其他。
林信摸着,那些神树又老又干,应当是很老的树了。
他站起身,将一棵神树的树干拍过一遍。
忽然听闻有个苍老的声音,轻蔑地哼了一声:“老夫怎么不记得,有收过你这个徒弟?”
林信收回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礼貌地回答:“老爷爷,我已经有师父了。”
“你画的是老夫设计的法阵,你不是老夫的徒弟,你是谁的徒弟?”
“什么?”
林信仔细想了想,传送法阵是仙界通用的法阵,写在教程书上的。
所以这人说的,应该是林信画来捉弄人的那个隐形阵法。
那个阵法……
林信恍然道:“那个阵法是我在书上学的。”他笑着道:“无意间冒犯了你老人家,不好意思。如果需要我支付使用阵法的版权费用的话……”
那人又哼了一声:“你学的哪本书?学也没学不对,画得乱七八糟的。”
“我的魔君朋友送给我的,就是那本……”林信给他比划,“只有巴掌大小,缺了半本,剩下半本还缺页漏页的。还有,第十二页,有一个小乌龟。我很早就想说了,乌龟的壳上……”
那人幽幽道:“那是玄武。”
“噢。”林信及时闭上嘴,“对不起,我误会了。”
默了一阵,那人又问他:“你说的那个册子,应该是老夫画的。所以你画的那个阵法,其实是漏了一页,你给补上了?这么说来,你补得还算不错。”
“那一页还在。”林信抓了把头发,不好意思道,“有改动的地方,那是我自己琢磨着改进的。”
大约是气得眼睛都瞪大了,胡子也飞起来了:“改进?你好大的本事。”
“老爷爷你不要生气,我画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林信伸着双手,往边上摸了摸,想折一枝树枝。但是他看不见,摸了半天,还险些被石头给绊倒了。
被他称作老爷爷的那人,傲气得很,时不时就哼一声。
他又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折了一枝树枝,塞到他手里。
“再画出来看看,改得不好,你看我不掐死你。”
林信点点头,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开始画阵。
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老人家,抱着手站在他面前,斜着眼睛,时不时瞥一眼地上的阵法。
不过林信弯腰画阵的模样,倒是认真得很。
虽然是个瞎子,却好像真的能看见自己在画什么似的。
每一划都落得很准。连续着看下来,好像这么画也没有什么不对。
“画好了。”林信直起腰,“主要改动在左上角,我觉得这样改……”
对面那人拿过他手里的树枝,把左上角划乱:“别胡乱改,你这样改了,很容易就叫人发现了。”
他重新改了一遍:“应该这样改。”
忽然想起林信看不见,想了想,竟还给他解说起来。
林信连连点头:“你老说得对,是我愚钝,画蛇添足。我入门不久,所结识的修习阵法的仙君,竟无一人有此巧思。我应当尊称你老一声‘前辈’的,还不知道前辈的名号?”
林信有意吹捧他,他还挺受用。还没说话,只听林信又道:“前辈,我还有另一种思路,想再请教请教前辈。”
那人很大方地将树枝递给他:“你画吧。”
“诶。”林信拿着树枝,一边在地上划线,一边道,“这个思路是刚刚才有的。寻常的传送法阵,只能用来传送物件,但是方才前辈的法阵,能够将我传送过来。我曾经用手指试过隐形阵法,但是画大了之后,却无法在整个人身上奏效。如果结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