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女人笑道：“以同类为食修行的例子，古来并不是没有啊。”
　　那女声温柔如水，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潜移默化地成了苍鹰眼下唯一的慰藉，他马上回道：“但那些是神尊啊？不都说神尊只能生在天地灵气至清之地，绝无恶念吗？我算是看透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放在谁身上都一样！”
　　那女声咳嗽两次，反问苍鹰：“可听你的话，你早先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善事啊？”
　　苍鹰回想起自己加入组织的初衷，感叹道：“我几十年前被沙联的神尊教训过，看不惯他那副尊贵的样子。这次天地神枢关闭，从朋友那听到有人想趁机反抗神尊，便动了心思。传递消息的人再三保证央国的神尊也处于虚弱状态，派了我和另外四人进行围剿。谁知道我们就是探虚实的棋子？最后只跑了一个！”
　　黑暗中的男人笑起来，笑声如枯木断裂那般诡异：“咔咔咔……他吃了你倒不亏，倒霉我和这位姑娘，只是纯粹的牺牲品。”
　　苍鹰不满地反驳：“都是等死的，你损我有意思吗？我就是有点死不瞑目，我们那个组织里也有个吃神兽的东西，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当时只是听到声音就难受得动惮不得，所以我才相信他有能力推翻这些神尊。但如今一想，指不定他和央国的这只龙是一路货色……”
　　女声再度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天地神枢关闭，不少神尊都开始吞食同类自保？”
　　苍鹰呸了一声：“这我说不准，在遇到这只龙以前，我们也各自打探过数个国家的情况，那几位神尊都没干过这种事，其中迈恩的神尊就是因为太虚弱被那个吃神兽的家伙重伤了。这墨龙的法子和组织里的那个家伙太像，所以我才怀疑对方也是神尊。有了一个破例的，指不定就有第二、第三个？”
　　女声叹了口气，替天下其他的神兽忧心起来，也替央国的黎民百姓忧心。
　　看到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想着别人，苍鹰忍不住更在意起对方：“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干嘛？”
　　女人笑道：“神兽本都是孤独无依的存在，我有时候甚至不明白天地间为何要有我们？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受苦……你也是。我听你的话，知道你本质并不坏，只是一时走了错路。我希望你能逃出去，你才刚来，或许还有机会。”
　　黑暗中的男声讽刺道：“机会？好笑得很，要有机会我们能在这里呆这么久？我后面还有两个被吸干的家伙，要不要问问他们有没有机会？”
　　女声无奈地叹气，但又安慰苍鹰，让他不要放弃希望。
　　女人的话让苍鹰的心底防线再一步退让，他甚至期望能找到办法，带着对方一起逃走。


第69章 卑鄙的央国人
　　苍鹰有了这心思，却无力实行。他痛苦地被困在原地，感受体内力量的再度流失，逐渐陷入晕眩状态，不知不觉间失去意识。
　　苍鹰昏迷后，环境中的黑暗退去，哪里还有什么红线与被吸干的尸体？苍鹰的不远处漂浮着翘着腿的九祸与坐在椅子上的黄爷，而墨承和瞿嘉宁，则站在黄爷身后，显然就是那两个被吸干的“东西”。
　　九祸开口，出的却是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小傻子你可真行，居然连他对女性更容易不设防都猜到了。”
　　瞿嘉宁挠挠头：“从他早先说的话和表现的个性看，我猜测他并不是那种坏得流油的家伙，只要有人愿意倾听并对他示好，他应该很容易就会产生共鸣。”
　　少年拿着平板检查早先的录音，确认无误后，对黄爷与九祸说：“再过一两个小时开始第二轮，我们已经套出了有用的信息，若能进一步明确他们的组织情况，和那个关键角色的身份就好了……”
　　墨承拍着少年的肩：“需要我也加入吗？”
　　瞿嘉宁摇头：“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环境，再出现变化反而会让他不安。黄爷和九祸前辈配合得非常好，等他再次醒来后，按照我们的安排继续推进，他应该能进一步对九祸前辈卸下心防。”
　　少年说完，给黄爷和九祸各倒了杯茶，让两位前辈很是受用。
　　“我觉得那个组织里，可能有不少像苍鹰这样想法单纯的家伙，如果以后有机会能让他们迷途知返就好了……也能减少一些无意义的伤亡。”
　　九祸妩媚地笑道：姐姐我再努力两把，先把这只小苍鹰给策反了？”
　　少年默默泼了一盆冷水：“他知道受骗，肯定会怒火中烧的。即便脑子里明白是非曲折，但他这么要面子的个性，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投诚。你们若不想处理他……估计得养一阵子，找一些谈判专家慢慢影响他。”
　　黄爷摸着胡子道：“若他等会儿还能说点好料，那咱们就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反正这只苍鹰伤得太重，就算恢复了也就是秋实那种水平，掀不起大浪了。”
　　无故躺枪的旻秋实在课堂上突然猛地打了三个喷嚏，困惑地皱眉。
　　中场休息结束，苍鹰再度悠悠转醒。
　　苍鹰苏醒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喊身边的女人：“喂，那个姑娘，你还在吗？”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苍鹰有些急躁，再度呼喊了对方，依然没有动静，他又去喊早先那个男声，同样没得到回应。
　　他使劲挣扎起来，试图往女人的方向靠近。
　　在他焦躁而莫名恐惧的时候，虚弱的女声终于响起：“你醒了？”
　　苍鹰马上激动地回应：“你还在！你还好吗？！”
　　女人回答道：“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你昏迷了三天，早先与我们说话的那位，他自前两天起就再也没有吭声了……”
　　“三天？！”苍鹰颇为震惊，他感觉自己并没有昏迷多久，却已过三天了吗？
　　“对啊，你来了之后，我就开始重新在意起时间……唉，还是希望你能逃出去……”
　　苍鹰使劲晃动，但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无用，他听着女人的话，心里越发不甘：“抱歉，我很想说带你一起走，但我显然没办法做到了……”
　　女人轻笑起来，安慰他：“没关系，死前还能遇到一个聊得来的朋友，我很开心。”苍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沙尔特，本体是一只苍鹰。”
　　女人答道：“我叫一芙，一支芙蓉出水来的意思，本体是一只白兔。沙尔特，你本可以飞得更高的。”
　　苍鹰沙尔特感叹道：“怪我脑子不好使，只想着教训沙联神尊，看着他们有一个好像很能打的首领就入伙了……我根本就没想过那些神尊之所以能矗立于神坛千万年，肯定是有原因的……”
　　女人安抚了他几句，委婉地问道：“但那个招募你的神兽，听你的描述，也像是神尊啊？”
　　沙尔特回忆道：“我不确定，因为这组织还分层级。我刚进去，没完成过什么任务，并不能接触那个家伙。我只隔空‘见’过，他通过灵力对我们传话，我能看到一团红黑的影子并听到声音。那家伙非常强大，我甚至觉得他比以前教训过我的沙联神尊还要强，所以我才相信……他能带我们推翻那些神尊……”
　　女人疑惑地自言自语：“没有神兽会比神尊强的……”
　　沙尔特点头：“对啊，所以在见到央国那头龙之后，我才怀疑那家伙的身份。同样都能以神兽为食，又都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他可能真的是神尊。但如果他是神尊的话，他为什么要推翻自己所在的阶层呢？”
　　接下来沙尔特念叨了很久，但都没有更深层的推断，只是反复在数落自己的蠢笨，并懊悔当初的决定。
　　女人顺着他的话与他谈心，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后，再度通过暗示和引导进行套话，但沙尔特所知的内容只有早先的那些，没有进一步深入的信息了。
　　这时，暗处响起瞿嘉宁的声音：“九祸前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