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38)
凌危云对他这副模样似乎是挺满意,点了点头,没有再做修整,道:“仪容干净整洁,师尊见了你,想来观感也会好些。”
凌危云领着倜夜进了殿中,殿内金砖铺地,白玉为墙,墙上绘满奇葩仙草,柱上雕龙刻凤,天花板则是仙人飞天,瑶台宫阙。其恢宏富丽,宛如天上玉阙。
倜夜心中不由惊叹:果然不愧是当今世上第一大宗门。
这个有钱劲儿,不知道那帮皇族贵戚到底捐了多少金银珠宝。
除此之外,殿内正中还有幅八卦阵,上面又浮着一座巨大丹鼎。
此时有八名身着道袍的长者,分别坐在八卦阵对应的一边,目光却全都盯着眼前丹鼎,面上有种急切之色。
凌危云上前,向八位长者一一执礼,最后面向一位白眉长者:“师尊,这就是方才那个应试弟子,弟子带来与师尊看看。”
那位白眉长者挥了挥大袖,头也没回一下,道:“晓得了晓得了,小云你先等等,刚进来的内小子也先等等。”
倜夜耳朵动了动,嘴巴忍不住地一咧,好容易才收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小云。
想到身边这个人,居然被叫做软趴趴的小云,倜夜就觉得有种错乱的趣味。
甚至心头一动,也想这么叫叫试试。
但也只是心头想想,倜夜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丹鼎猛然震动起来,一股五颜六色的烟气从丹鼎中冒出来,充斥了整个大殿,并且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白眉老头一拍大腿,大笑着叫了一声:“嘿,丹成了!”
在场的八位老头儿一时全都喜形于色,挥舞着大袖手舞足蹈,并发出了嗬嗬嗬的,破风箱似的诡异笑声。
倜夜:“……”
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个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笑完了,八个老头儿好像才想起来殿中还有旁人在。
顿时拢袖一收,捋一把长长胡须,个个露出一派高深莫测的高人姿态。
白眉老头向凌危云点了点下巴,声音拖得很长,仍然很有大师的姿态:“小……啊不,危云,有什么事?”
结果一开口,便整个垮掉。
想是这会儿才清醒过来,没有再当众喊出凌危云那个令人羞耻的小名。
也不知道凌危云是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还是已经麻木了,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只拱手作礼,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白眉老头,也是现在道一宗的宗长——浮灯大师听闻之后,闭目捋了捋垂到嘴角的眉毛,突然睁开眼睛,目光似电,看向倜夜:“少年人这么有灵气,倒教小老儿有些好奇了。”
一双枯槁如柴的手从大袖中伸出,浮灯道:“过来,让我摸一摸。”
第37章 “也不知是善是恶,是福是祸。”
倜夜不是很想过去让他摸一摸。
这个老头虽说言行怪异,但是老成这样了还没死,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说实在的,他有点怂。
倜夜站在原地,面露踌躇,凌危云似乎看出他的犹豫,拍拍他的肩头,道:“别怕,去吧。”
凌危云都这样说了,倜夜咬咬牙,真的走了过去。
浮灯盘腿坐在八卦阵中,正对离火相,倜夜走到他面前,拿不准要不要拜个礼,但见眼前有光迅速一闪,浮灯两截手臂闪电般伸出,捉住倜夜两边肩膀,推筋拉骨一般,直将倜夜一身骨头扯得咔咔作响。
倜夜大惊,只道对方是要折了自己,便要挣扎,却连脑袋都被对方按住,太阳穴就在对方的指头之下,顿时连动也不敢动了。
浮灯眯着眼睛,将倜夜的头颅摸了个遍,口中不时发出唏嘘疑虑之声:“怪哉,怪哉……”
倜夜只觉冷汗涔涔。
不知过了多久,倜夜后背已经被冷汗全部打湿,终于听到浮灯老头喝地一声:“收!”
两条枯柴手臂电闪一般,重归袖中,浮灯紧闭双眼,捋着眉毛,片刻不言语。
倜夜竟觉得两脚发软。
寂静之中,突然有人出声道:“师尊,您觉得他如何?”
浮灯睁眼,看向凌危云。
后者面色冷静,神情镇定,好像全然没察觉到殿内氛围诡异。
浮灯又捋了一把眉毛,不应他,只收回目光,又看向倜夜,突然开口斥道:“你这小子,心中满是杂念,全无半点清净心思,只怕谁收了你做弟子,白白枉担师责,却不能收束你的心猿,引你向善,反而被你拖累无穷。”
这番话说得太重,可谓诛心了。
倜夜脸色瞬间巨变,又青又白,一时面无人色。
那老头儿却又接续道:“然而你心魔重重,心中却始终存有一念,千折万挠,也不为之所屈,想是你体内那颗舍利珠子,助你明心的缘故——然而就这一念,也尚不知是善是恶,是福是祸。”
倜夜听他颠三倒四,满嘴的胡言乱语,却又一语点破自己体内含着一颗舍利,一时又惊又惧,只怕他识破自己真身,饶自己不得。
浮灯却并未谈及其他,只袖中两手不停掐算,最后他长叹一声,道:“也罢,也罢……竟是天意如此,教你这业障找到我门下来,我亦推拒不得。”
倜夜已是完全听不懂这老头儿在说些什么了。
谁知突然双膝一痛,竟是一条棍棒从他膝弯处打过,倜夜毫无预料,只痛得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倜夜本来就满头雾水,又被斥责一通,现在还遭此一击,不禁心头火起,怒声道:“你干什么!”
说着,便要从地上起来。
然而双肩似被两座山压着,他竟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浮灯盘坐在前方,闭目阖眼,似是十分嫌恶,看也不看倜夜,喝道:“不知礼数的东西,还不跪下叫师父!”
倜夜心中怒火更甚,心道我是来拜师学艺,又不是来讨打的,拜个屁拜!
遂大声道:“老子不拜了!”
浮灯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话音落毕,倜夜只觉自己头颈被什么强行压着,弯下脊背,额头点地,朝着浮灯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凌危云离得远远地旁观,只觉得这场拜师礼十分草率且儿戏,倜夜就不说了,边拜边骂,而那白眉长者,浮灯大师竟也面露不甘,神情中隐隐灰败,竟似有种心灰意冷。
凌危云不觉心中一栗,莫名心惊。
然而到底是行过礼,拜完师了,倜夜就此成了道一宗的一名内门弟子,与众多师兄弟在太极峰上修行课练。
倜夜如今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先采摘灵植,浇灌灵田,然后与同阶弟子一起做早课。午后则是修习各术,与众弟子切磋,有时师尊师叔们如果没有闭关,也会来与他们讲道。到了晚间还要上晚课,看众多经书杂卷。
月余下来,倜夜别的还没感觉出什么,只觉两条臂膀变得十分有力量,抗个百十来斤的大米,在山道上健步如飞不是问题。
而且虽然那浮灯老头儿似乎是很厌恶他——当然,倜夜也同样很烦他——但道一宗的弟子其实很少能够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师尊,听说老头子总是在闭关,很少出现人前,近两年尤其如此。
既然不用见到那老头儿,那自然就影响不到倜夜的心情,又兼宗门饭堂一日三顿,有菜有肉配一个白面大馒头,倜夜从没顿顿吃过这么饱的饭,一月下来,感觉自己裤子都短了一截。
是以在道一宗里,倜夜过得还算如意。
只除了一点。
道一宗乃百年大宗,门派轩昂,弟子众多,而且等级森严。倜夜也是进入宗门之后,才知道门内弟子也是分等级的,而且不同等级的弟子并不住在一起,早课训练也是分开进行,划分得十分清楚,为了易于分辨,甚至在衣服上也做出了区别。
像他是刚入宗门,暂时没有经过等级评测考核,就是属于最低阶的弟子,只能着靛色衣服。那天的考核弟子晦明,穿的一身蓝衣,就是通过了一年一度的等级考核,从靛衣往上提了一级。再往上还有紫衣,紫衣上面则是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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