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当成男妈妈的下场(2)
只是轻轻碰一下,就变成了这样。
在看清来人后,云涅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他依旧紧紧抿着唇,面色苍白,僵立在床边,缓缓垂下头,似乎在用行动表达自己的顺服——他以为自己会被惩罚。
但桑越摸了摸他的头,说,饿了吧,差点忘了你还需要饮食。
云涅有些迷茫。
他是见过“师徒”这种关系的,在那座不见天日的囚牢中,总有一些强者会向弱者提供庇佑,以此来换取对方的忠诚与服从。
就连总管也有几个弟子。
徒弟要对师父恭敬、顺从,为他们办事,供他们取乐。
如果徒弟态度不恭,办不好事,就被会惩罚教训。
而反抗与背叛最不被容忍,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下场往往血腥而惨烈。
即使桑越和那些人不一样,也能容忍他方才的攻击吗?
餐风饮露许多年的仙君,已不需要为饱腹进食,也就差点忘了这回事。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雕花食盒,打开,一碟一碟摆到桌上。
荷叶鸡、虾仁粥、蟹黄灌汤包、珍珠白玉汤……
云涅坐下来握住筷子的时候,还处于一种回不过神来的状态。
桌上的每一样食物都很香,香的让他有些惶恐,他从未得到过这么多美味佳肴。
其实身体不是很饿,虽然昏厥了很长时间,但一直有被喂药,被用灵力养护。
可是真的很好吃……
于是一下一下吃的飞快,并时不时抬起眼,有些不安地,飞快地偷看对面一眼。
对面的华服美人长发如墨,玉簪轻挽,云容月貌含着笑,就这么安静地看他。
也许是桑越的眼神太温柔,太具迷惑性,让云涅多年积累的不安也悄悄死去了些。
进食的速度稍微慢了点,因为桑越不会跟他抢。
“不喜欢吃鸡?”
桌上所有菜,只有那只荷叶鸡没被动过,桑越随口一问。
云涅捏着筷子的手停下,缓慢又轻柔地夹下一缕鸡肉塞进口中。
“没有。”
因为对方问话了,云涅就用仍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
再多的却不想说,因为鸡没有错,鸡很好吃,只是看到它,就忍不住想起被奴役的日子。
他们是消耗品,是工具,是玩物,也是活着的奴隶,需要时不时保养维护一下。
所以在表现好的时候,比如找到珍贵的天材地宝,或是赢下一场死斗,会得到奖励。
最多的就是烤鸡。
看到那只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叶子包裹着的鸡,云涅就想起了过去。
那时候他十分渴望胜利,胜利代表活命,也代表一次餍足的饱餐。
但他不想永远都吃那间晦暗房屋中的烤鸡,肉的味道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让人反胃作呕的血腥与腐臭。
原来鸡和鸡的味道是不同的。
云涅思考着,然后吃撑了。
就……很丢人。
其实更丢人、更狼狈的情况也经历过,唯独在桑越面前的时候,会格外羞耻。
会害怕被对方嫌恶,继而被厌弃。
而桑越选择把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出手帮他揉肚子。
云涅成了一座石像,一动不敢动,浑身肌肉紧绷。
他不认识桑越身上的布料叫什么,也猜得到这氤氲流光的衣物价值千金。
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时候桑越还不知道,在云涅的认知中,人命没有一件衣服珍贵。
这个时候云涅也不知道,早在这次之前,他就已经近距离弄乱过桑越的衣服了。
“张嘴。”
云涅听话张嘴,桑越在他嘴里塞了一颗酸甜的药丸。
等到鼓胀的小肚子消下去一点,他才把他放下来,塞进被子里。
“这么瘦,是该多吃点。”抱着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怀中人瘦削的厉害,桑越笑眯眯地帮他把被子掖好,调侃了一句,“但也不能吃太多,万一变成小胖子就糟了。”
云涅的反应是迟钝又迟钝的脸红。
直到这个时候,被从斗兽场中捡回来的小狼崽子,才流露出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与单纯。
桑越收拾了食盒,准备离开。
他们还不熟,这个充满戒备心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需要独属自己的私密空间。
于是他忍住手痒,没去捏云涅发烫的脸颊。
结果他转身,袖角却被拽住。
“怎么了?”
他十分具有耐心地,温柔地回身问他。
对我的惩罚呢?之前的冒犯与攻击,得到的为什么是一顿美餐,而不是惩罚?
云涅张了张嘴巴,紧张万分:“……”
什么都说不出来,曾经的他只需要服从命令与回答简单问题,没人有耐心听到多余的字眼,也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更何况,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会有人主动追究这种事呢?
云涅的语言能力实在太差,堪比哑巴。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得云涅越来越着急,脸越来越红。
桑越想了想,恍然大悟,微笑着走近,然后弯下腰,丝凉顺滑的头发落到云涅枯草般的头发上,对比鲜明。
他在他头上轻柔地抚摸三下。
“好了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云涅:“……”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云涅的手松开袖子落回去,桑越愉悦又欣慰地离开了。
被褥上的淡雅香气很好闻,跟桑越身上的很像。
云涅独自在又软又大香喷喷的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第3章
最近桑越变得接地气了,不是指衣饰、气质或喜好上的变化,而是他重温了修为低下那些年的生活:慢吞吞地走路,远远就发出脚步声,必要时流露几缕气息。
他不再突然出现在云涅身边,而是留出反应时间。
如此一来,小孩受惊的频率很快就降低了。
但桑越又发现了另一件事:云涅缺乏常识。
不是仙君们超凡脱俗的忽视,而是从未接触过的缺乏。
更何况,他的洞府内处处都是阵法,本就不是凡人能随便驾驭的。
于是桑越开始教云涅怎么开灯、怎么关灯、怎么除尘,怎么穿门……
以及,怎么洗澡。
洞府往内通向山腹灵泉,有一口潭水,灵气充沛清澈洁净,周围自然生着葱郁繁美的灵花灵草。
更妙的是,抬头向上能窥见天光。
这是桑越用来享受生活的地方,虽然有除尘术,有的时候仍需要在水中放松一下。
只是潭水太深了,云涅不会游泳,暂时无法享受。
于是桑越给了他一个浴桶,会自动加热,自动换水。
把云涅按进桶里的时候,他紧张地缩成了一团。
少年后背的脊骨仿佛要刺破苍白皮肤穿出来,他看不到,桑越却能看到,那些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大片疤痕如何在上面狰狞盘旋。
浅的疤在治疗后消失,深的却要慢慢修复,桑越伸出指尖,碰了碰凝结的苦痛。
云涅便狠狠一颤,痒。
于是脸皮紧紧绷着,微微回头,试图用眼神告诉对方:放开我。
只是他不知道,桑越已经决定要好好照顾他,并从中得到了乐趣。
也许是从未体验过照顾别人的感觉,也许是独行太久也终于开始感到寂寞,攒集的热情与关爱一旦开始释放就停不下来。
这位日常优雅迷人的美人师尊,此时褪去华服,挽起袖子,头发团的松松垮垮坠在脑后,身上被水打湿,看起来毫无形象,但依旧美好。
他是这样的亲切温柔和善仁慈,让云涅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是浴发的香膏,多用几次小涅的头发就会变得和师父一样顺滑了。”
“这是洗身的皂子,搓出泡泡小涅就会越来越干净了。”
“这是擦身的长巾,可以把小涅整个包进去。”
“还有这个!”
桑越献宝一样捧出个精美的兰花小瓷罐:“当当当当!这是润肤祛疤的药膏,用上几次,小涅身上的疤就会消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