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被拯救[无限](117)
布局如同沈岭竹所说,跟他们所在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明明同属一片天空之下,仅仅隔着一堵巨大的围墙,两边竟然是不一样的时间。
围墙之外,是明亮的白昼,围墙内里,是漆黑的长夜。
而他们,就一半站在黑夜之中,一半站在光明里。
“喵?”
沈河也就是千河本想开口问身边的人白天看见的围墙外面是不是晚上,一开口确是一声甜软的猫叫声。
沈岭竹和他相处许久,或多或少也能从他叫声的情绪当中听出一点来,却故意一脸笑意的说道:“嗯,能一口气爬上围墙的猫猫很厉害。”
“这么可爱的猫猫,变成人了也会是长着耳朵的可爱少年吧。”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一边说,一边用蚂蚁的前足摸了摸自己蚂蚁头的下巴,“要是被使劲的揉捏一下耳朵,会不会就直接哭了?”
漂亮的小猫崽眯了眯琉璃似的眼睛,突然极其粘人的跳上了沈岭竹的肩膀。
沈岭竹微微一愣,这是认出来了?
可看着肩膀上小猫崽的眼神,好看通透如琉璃般清澈的瞳孔当中是并没有欣喜和熟稔。
更突然的是,小猫崽叫声又软又糯的朝着沈岭竹叫了一声,“喵呜~”
这一刻,沈岭竹有一种微妙的不爽,如果非要形容这种不爽,大概就是回家后发现自己精养着的漂亮小猫在其他人怀里撒娇。
可偏偏这个人,又是他自己。
自己撞上了自己精心呵护的小猫崽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娇娇气气的讨要抱抱。
这种极其微妙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在沈岭竹愣神的功夫,他的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沈岭竹本来是可以维持住身体的,可看着小猫崽眼中的狡黠,他顺着这股力量,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速的跌落下围墙。
某个恶劣的猫崽也从围墙上面跳了下来,原本是中途偶尔踩一脚围墙借力,在追上下落的人之后,坏心眼的跃至他眼前,踩着不停往下坠落的人的胸膛,动作轻盈的停在了地面上。
漂亮又矜贵的扬起小脑袋,在月色下动作优雅的舔了舔爪爪。
舔了舔...爪爪...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以后,小猫崽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爪爪,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变回了蚂蚁人的样子。
而沈岭竹,也毫发无伤的站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千河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从白天的经历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奇奇怪怪的秦一实力强悍,就算从围墙之上被推下来,也不会死,不过千河本以为可以看到他受伤出囧,结果别人一点事都没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天上万里无云,更无太阳,只有一轮孤月,为这里投下一点聊胜于无的光亮。
在他们跳下围墙,落地的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黑夜,这种变化给了千河很不好的感觉。
“走吧,时间不多了。”沈岭竹声音含笑的说道:“就沿着我们来这个副本所做事情的顺序,看看这个几乎是比着模子造出来的工厂是怎么回事。”
他顺便解答了一下,千河没问出口的困惑,“我白天走上围墙的时候,这里也是白天。”
“但是刚刚在围墙上面看到的是白天,跳下来以后却又是晚上。”
“要么,我们又回来了,要么这月亮是假的,我们看到的日升月落,都是假的。”
千河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呛声道:“没有第三个可能了吗,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对的。”
沈岭竹轻笑了一声,坦荡得有些无赖:“不能保证,就是想多和你说两句。”
“万一你从我的声音里面,有一丁点儿喜欢我了呢?”
千河冷冰冰的瞟他一眼,一字一句咬着音说道:“秦先生,我们的声音在这里都是,一模一样的。”
沈岭竹低笑,“好的,沈太太。”
他们此时的声音是略微粗哑的男声,这样低着声调说话,模糊了那点粗糙,倒也有几分绅士撩人的感觉,可前提是,说话的得是个相貌不错的人,而不是长着口器的蚂蚁。
千河眯了眯眼,语气轻蔑:“称呼太太,是某某的太太,口头花花,脑中空空,一点常识没有。”
一句话几乎就要把文盲两个字贴在对方脸上了,可千河却看见秦一依旧不着调的笑着。
嘴上死不承认的说着:“是吗,我感觉没叫错。”
千河冷笑道:“多读几年书吧,游戏登录没学校了,自己平日里多看看书。”
“小学毕业没有?就出来丢人现眼。”
沈岭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说要送他去大学几百个不情愿。
说话间,两个人在夜色下,走进了工厂,工厂的结构简单,有两个门可以直达工厂的匾额。
一个就是车间的门,一个是宿舍大楼,这两个地方,都是有两个门的,一个连通外面,一个连通里面。
车间和宿舍大楼之中,就有走廊连通,食堂就在它们两的中间,他们刚进入这个游戏时的地点就是车间,猝不及防的就开始了车间的工作。
还未走到车间门口,沈岭竹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给千河了一个眼神,两个人慢慢靠近了车间的窗户。
窗子很高,几乎是抵着顶端开了一个窗子,沈岭竹半蹲下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肩。
千河也没有在关键的时候不配合,很直接的踩了上去。
车间里面,热闹得让千河有些难以想象,里面的人也在工作,工作的性质和他们平时做的一样,流水线作业,但工作的具体内容却大不相同。
昏暗的车间内,仅有一盏发黄的灯泡,灯泡当中贴着灯壁的全是不小心跑进去又被烤焦的小虫子的尸体。
这些尸体让本就瓦数不高的灯泡看起来更加光芒微弱。
它吊在房间的中央,随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风嘎吱嘎吱的摆动着,而灯泡的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形似漏斗的机器。
漏斗的颜色已经有些难以分辨它的本色了,锈迹斑斑又充满着发黑的红,而漏斗当中,是满满当当的一整个漏斗的残尸。
这些尸体和尸块,随着漏斗在高速旋转着,漏斗的下面,连接着十六根履带,每一根履带前面都站着一个人。
他们背对着千河,让千河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但那些的的确确的人,身体四肢,都是人。
履带前工作的人,手脚麻利的挖一坨已经被搅拌成了肉渣的碎肉,手指灵活的将肉塞进罐头当中,然后扭上盖子,放在履带上,顺着履带被运输到一个统一的巨大的泡沫箱当中。
泡沫箱上面贴着标签:蚂蚁牌肉罐头。
他们的速度很快,漏斗当中的尸体转眼就见底了,其中一个人拍了拍机器,发现再没有肉出来以后,突然朝着他身旁的一个人冲了上去。
猛地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硬生生的撕下一块肉。
他满口鲜血,牙齿叼着一口刚被咬下的肉,抬起了头。
千河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貌,他们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唇,仅有一张肉色的脸皮,人本该有的上下嘴唇,他们没有,但嘴唇周围的皮肤却在,缺少了嘴唇,少部分的牙齿就裸露在外。
而车间里面周围的人也没有帮忙,直接你一拳我一脚的蜂拥而上,惨叫声太过尖锐,就算站在车间外面也能听见被群起而攻之的那个人凄惨的叫声。
慢慢的,叫声渐渐变弱,人群退开,率先咬下脖子上的人的那人扛起了呼吸微弱浑身是伤的人,动作利索的爬上了绞肉机,将人扔进了机器当中。
他们做肉罐头,肉罐头没有原材料了,就自己充当原材料,无论是否自愿。
而看着其他人依旧动作自若的接着装肉罐头,似乎他们对自己的命运也有一定的了解。
扔下人进入搅拌机的那个人没有跳下漏斗,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头越抬越高,对着千河露出了一个狞笑,他只有脸皮没有五官,千河仅仅能通过他牙齿周围皮肉的上挑,看出那是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