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捕捉稀有小幽灵(18)
林玖语气迟疑:“可是……地灵不愿意让我们接近。”
翁平然话音停顿片刻:“那也得想办法。”
“那些地灵需要山神,我们也一样,”翁平然沉声道:“你要时刻牢记天师的首要职责。”
严格来说,天师其实也属于半灵,又与地灵有着本质的不同。
山神是三位神明之首,侍奉和追随山神,比捕杀怨魂更加重要。
林玖低头应声:“是。”
—
夜晚的郊外,有一栋房子还亮着灯。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垃圾桶里丢弃着刚扯下来不久的染血纱布。
连译半躺在浴缸里,安静闭着眼。
他上好药的伤口浸了水,药粉融化失效,又开始流血。
热水流淌了一夜,连译也在浴室待了一夜。
天亮后他才出来,走进卧室,从设下封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玻璃瓶。
窗帘没有关,玻璃瓶中的魂体接触到阳光,立刻发出痛呼。
卓清愤恨道:“你这两天在忙些什么?终于想起来折磨我了?”
连译并未正眼看他,卓清忍受着热气的灼烧,又开始嗤嗤冷笑:“不过,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别的动静。”
“你还真是个怪胎啊,”他包含恶意地感叹,“当然,你这种不择手段的冷血货色,做出什么来我都不奇怪……”
卓清的魂体等级不低,即使被关起来,也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气息。
他知道有其他鬼魂屡次接近连译,还能毫发无损地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勾当,却也能基本脑补出来一点。
连译眼底沉沉,抬手释放出灵术,玻璃瓶被灵术包裹,里面的魂体遭受炼化之痛,又没有彻底死亡,如此反反复复。
卓清从满口咒骂到气若游丝,连译才终于停下来。
他依然冷着脸,盯着桌上装过小纸人的空盒子看了很久。
第12章
这一天夜晚的来临似乎格外漫长,南灯也没有睡好。
黑猫和人狮离开后,他感到十分疲惫,困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可是他一闭上眼,又总觉得睡不好,换什么姿势都不舒服。
南灯中途醒了两次,望着外面明亮的天色,翻身对着墙壁。
角落里晒不到太阳,粗糙的水泥地面又凉又硬。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睡过更舒服的床,所以今天就不习惯了。
南灯闭上眼,依旧睡得不安稳。
兔子头担心他,守在他的脸颊边,毛茸茸的触感蹭过来。
等到夜晚来临,南灯惦记着想去找连译,早早地出发。
他途经街边的垃圾桶,停下来在里面翻出一截断裂的壁虎尾巴。
南灯没见过这东西,拿起来端详了很久,决定就是它了。
连译说,收下了他送去的东西,就能看见他了,可能是那些东西上沾了他的气息的缘故。
如果气息淡掉,那会不会就看不见了。
南灯不希望连译看不见自己,他还想和他继续交朋友,多说说话。
他带着壁虎尾巴,来到熟悉的房子敲门,既然有过约定,南灯觉得再爬窗可能不太好。
房门很快被打开,南灯站在门口,冲连译展颜一笑,并把手里的壁虎尾巴递过去:“这个送给你。”
连译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壁虎尾巴,握住门把手的动作微顿。
他伸手接过来,去厨房清洗干净,再擦干密封起来放好。
南灯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举动。
他还看见矮柜的抽屉里放着别的东西,有兔子玩偶,干枯的树叶,同样擦拭清理过的钢笔,还有上一次的黑色羽毛。
连译果然每一次都捡了起来,并且好好存放。
南灯非常开心,还有点点愧疚,毕竟他第一次送东西的时候,是想咬连译一口。
他继续跟着连译去客厅沙发,坐在他身边,打开电视用遥控器挑选自己喜欢的频道。
看了一会儿,南灯打着哈欠,身体不自觉地靠向连译。
活人的体温实在太舒适,像贴着温暖软和的被子。
电视机的声音成了催眠,南灯一晚上没睡好,此时扛不住困意,渐渐睡着了。
兔子头跳下沙发,转身看了眼连译,自顾自地在房子里巡视,查看每个角落,试图找到能吃的东西。
南灯一觉睡醒,发现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他睡了三个多小时。
而他还靠在连译身上,甚至是半躺着的,一只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角。
连译单手撑着额角,安静闭着眼,似乎也睡着了。
南灯没有叫醒他,眷恋般地往他怀里蹭蹭。
他睡了这一会儿,感觉先前的疲惫消失了很多,整只鬼都有精神了。
南灯再次默默惭愧,身为一只鬼,竟然睡不惯墙角。
不过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不再疲惫的原因,也许还与连译有关。
一个活人收了鬼魂送的东西,还时常与鬼魂共处一室,应该……多多少少会有影响吧?
不然别的鬼魂为什么总是想寻找猎物,可能他们也遇到过咬不动的活人,就整天贴着对方,以此来恢复精神。
南灯当鬼的经验少得可怜,一切都要靠他仅有的认知来推测。
他胡思乱想着,视线莫名移到了连译的颈侧。
昨晚连译问他饿不饿,还让他咬自己的脖子。
所以……这里才能咬得动吗?
南灯短暂走神,连译突然睁开了眼,与他对上视线。
从他的角度,南灯几乎是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肩侧下方,漂亮的眼睛目光专注又隐含蠢蠢欲动。
连译垂着眼,睫毛投下小片阴影:“饿了?”
南灯还是摇头,心虚又嘴硬:“……我不饿。”
他磨磨蹭蹭地坐起来一点,歪着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
哪怕一点点都没有,他可是一只鬼。
连译盯着南灯白皙的脸庞看了片刻,朝他伸手过来,碰了碰他脸颊的位置:“你照过镜子吗?”
南灯有些茫然道:“没有……”
连译顿了顿,慢慢收回手。
鬼魂存在太久,有可能会遗忘生前的事,只记得曾经的死状与恨意。
他不说话了,南灯蹭过去,继续贴着他的胳膊:“你不睡觉吗?”
“不困。”连译回答。
南灯却想着,连译晚上不睡觉的话,那白天可能就要在家休息,他就不好再留下来睡他的床了。
“哦……”南灯应了一声,等天亮了,他还是得离开。
连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太高兴,神色也有些低落。
他忍不住抬手,像从背后抱住南灯,掌心轻轻抚过他的脊背。
连译说了不困,当真一晚上不睡,后半夜南灯陪着他看电视,或者说是他陪着南灯看电视。
天亮前,南灯牵住连译的手:“我要走了……”
他身形偏瘦弱,魂体苍白纤细的指尖贴过来,连译垂眸看着,有片刻的失神:“好。”
南灯继续道:“你要好好养伤,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好。”
南灯依然是从窗口离开的,因为他发现连译站在客厅,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
他没有多想,找到在花盆里啃叶子的兔子头,带着它翻窗离开。
直到南灯的身影消失在外面,连译才关紧窗户,回到书房。
他坐在茶几前,挽起袖子,解开右手的纱布。
昨晚南灯走后,他一直待在浴室,伤口药粉失效,早上才草草重新包扎。
而仅过去一晚,伤口并没有得到细心治疗,却已经有开始愈合的迹象。
—
白天正午时分,内廷安排前来支援的一批天师终于到达。
林玖依然是区域主要负责人,他一边清点人数:“怎么来得这么慢?”
支援早就申请了,当时还没有发现新诞生的地灵,到处的情况都不乐观。
而后来有地灵在,煞气得以压制,却又撞上鬼王疑似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