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随心所欲地毁灭(257)
袁安卿耸耸肩:“只是在说某种最高的可能性。”
严郝抿唇:“我只是觉得,所有人都会死不是么?不管想不想,死亡都是终点,对吧?”
袁安卿点头。
“死亡是一个很漂亮的句号。”严郝说。
“挺文艺的。”袁安卿评价。
“但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如果在被爱的时候死掉,不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严郝是真的不理解,“因为我爱他们,所以我咬下去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痛。”
袁安卿有些诧异,他询问脑子里的浊:“你们的口水有麻药的功能?”
“有啊,不过我没用过。”浊的唾液一般都是腐蚀性的,他又不爱之前吃过的那些劣等分化体,当然是早消化早好,“而且是局麻。”
袁安卿:……
也就是说人是在清醒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体被吃掉的,难怪他们都没有尖叫,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袁安卿还以为是精神上的压迫,结果是“麻药”啊。
“我想吃掉我的父母,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想咬穿他们的喉咙。”严郝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道,“但是我害怕他们用失望的眼神看我,我怕他们害怕我。”
他期望被自己吃掉的人是笑着的。
这种诉求听起来简直是无理取闹,但严郝脑子里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无法理解那些在获得爱之后还想继续活下去的人:“在最快乐的时候画上句号有什么不好的?被爱自己的人吃掉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又为什么不肯吃掉我?”
“他们想让我永远痛苦下去吗?”
袁安卿没有回答严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严郝的问题压根没有解,这也为什么袁安卿认为这场游戏之后缝合怪会想死,他能感受到别人对他的在乎,但是他永远都感受不到他需要的爱。
“他们不想让你痛苦,他们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他们为什么要生我!!”严郝怒吼,“那他们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我带来这种地方!!”
袁安卿沉默。
严郝也知道自己没法从袁安卿这边得到答案,在怒吼之后他便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袁安卿听到了一声叹息,是浊的。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严郝的就是浊,尽管浊讨厌这个该死的缝合怪。
“你在难受吗?”袁安卿问浊。
浊看着崩溃的严郝,又叹了一声:“他知道这个世界很漂亮的。”
作为怪物的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很美。
浊喜欢那些食物,喜欢那些奇怪的故事,他也喜欢袁安卿。
严郝肯定也在爱着这些东西。
可他们的破坏欲是天生的,只不过浊出现了二次进化。而严郝……
“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袁安卿’了,对吗?”浊问袁安卿。
袁安卿抿唇:“严郝的‘袁安卿’已经出现过了。”
“诶?!”
“记得刘瀚秦吗?”袁安卿问。
“啊,那个最初被缝合怪占领的身体?”
“嗯。”袁安卿点头,“缝合怪最初吞噬的记忆就是刘瀚秦的,那对他来说很特殊。他成为了另一个刘瀚秦,他爱着刘瀚秦的孩子,他同样爱着自己的配偶。”
“被缝合怪侵占身体的都是绝望之人,刘瀚秦的孩子同样绝望,尤其那个住在精神病院的小孩。”
袁安卿翻阅了刘瀚秦的记忆。
那个孩子给刘瀚秦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无尽的痛苦,偶尔他会期望那个孩子能够出意外死掉,这样他就能一身轻。
但接收了刘瀚秦记忆的缝合怪什么都没做,他甚至没有侵占那个孩子的身体。
缝合怪也没有吃掉她表达所谓的“爱”。
“成为了刘瀚秦的缝合怪像普通人一样爱着自己死去的妻子。”袁安卿解释,“至于对我,他是怪物本能的‘爱’,他只想嚼碎我的骨头,并不想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爱第一次出现就被彻底掐死了,不再有变化的可能。再之后所谓的“爱”便只能遵循本能。
缝合怪诞生得很迅速,破碎得也很迅速,他没有机会转变,他早就坏掉了。
就在袁安卿和浊沟通时,严郝起身离开了,走出这个门后,他要继续扮演一个“正常人”的角色,但他坚持不了太久。
“他快死了。”袁安卿轻声说。
浊没有回答。
“你觉得他会怎么死?”袁安卿问浊。
“不知道诶。”浊的声音闷闷的。
“你想不想吃掉他?”
“诶?可以吗?!”
“如果你想的话。”袁安卿听到浊兴奋的声音,又默默感慨了一声怪物。
……
游戏时间继续运转,严郝的痛苦越积压越深,而到春节,严郝决定做些什么来让他人接受这样的自己。
“你都二十五了,也该找对象了。”严郝的母亲拍着严郝的手背,“公司里没有差不多大的女孩吗?”
“她们不喜欢我。”严郝看起来很疲惫。
“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儿子长得这么帅,能力又好!”严郝的母亲伸手扯了下严郝的脸颊,“我那些个老姐妹都想着给你介绍对象呢。”
“是么?”严郝深吸了一口气,他扯开话题,“妈,我想给你和爸做一顿饭。”
他的母亲愣了下,她以为这是自己儿子逃避相亲的方法,不过她本身也不是个会过多干预自己儿子感情问题的母亲,所以她选择顺着严郝来:“好啊,要不要妈妈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和爸爸不要进厨房,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严郝抿唇微笑。
他的母亲同意了,而严郝此时终于卸下疲惫,他对自己母亲说:“妈妈,我爱你。”
“哎哟,这么肉麻?”女人笑了。
严郝闭眼,俯身躺在了女人的腿上:“我好累,要是我还在你肚子里就好了。”
“怎么了?在公司受委屈了?”女人有些讶异,毕竟成年之后她的儿子就没再与她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不是。”严郝说,“只不过我发现自己是个怪物。”
“别乱想。”女人在自己儿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正常得很。”
“是么?”
“当然!”
不是怪物么?
严郝笑了起来:“对,我很正常。”
那天下午,女人和自己的老公坐在沙发上互相调侃,而他们的儿子在厨房里忙活。
“跑出去一趟,还学会做饭了。”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儿砸!咱们这是第几批品尝的食客啊?”
一旁的女人在男人胳膊上拍了一下。
“你爹我不介意做第二啊!你要是之前给别人小姑娘先做过一顿也无所谓!你爹不介意!”男人声音更大了。
“嘶!你烦不烦!”女人又拍了一下。
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随后他又冲女人挤眉弄眼:“诶,你儿子真长大了啊,还会做饭了。”
“你能消停会儿吗?”
“那哪能啊,你别告诉我你不激动。”男人推了推自己老婆,“你乐得褶子都出来了,别装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