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非野生(8)
“诶,我怎么在这儿?”
周庭晕乎乎地爬起来。
丹姝不仅叫他们晕过去,还叫他们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周庭觉得晕头转向的,叶澜也是不明所以。
张一岚头疼欲裂,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正当一众人对着陌生的环境惊讶的时候,正一门的人纷纷惊叫出声。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你说话啊!”
周庭虽然不喜欢妖族,但是个非常有同胞爱的好孩子。发现正一门的情况不对他立刻上前查看。
“怎么了?”
正一门的领头人连忙道:“师兄说不了话了!”
这位倒霉的师兄正是拿着拂尘的高道士,此刻高道士也顾不得自己仙风道骨的高人范,张着嘴往外漏气,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说不出话?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周庭只觉得嗓子一疼,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那天回去后还是不能说话,师父什么办法都试了,仍旧一点用没有。过了一晚上,嗓子不仅没好,反而更疼了,疼得他几天只能喝稀米汤,饿得两眼都发绿。
叶澜还为这事专门去找了张一岚,可是张一岚一口咬死说跟自己没关系。叶澜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把自己往房间里一关谁都不见。周庭还愧疚了挺久,觉得叶澜是为自己受委屈了。
张一岚一边头疼,一边还有精力幸灾乐祸,“祸从口出啊老兄,以后说话可要……”他脸色忽然变了,落在高道士身上的目光一下就锐利了。
禁言术?难道是琅嬛帝君来过了?他为什么要清了他们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头又醒过来一个人,也是说不出话,而且更惨,嗓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偏生她出不了声儿,只能张嘴干嚎,一双手在地上拼命抓挠。
看着真是可怜。
但周围还真没几个人同情她,这道姑平日里就嘴碎,经常传别人闲话,添油加醋到处胡说。还差点用闲言碎语逼死一个姑娘,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所以说,做人一定要修口德。
红口白牙一张嘴,上下一碰莫妄言。
几个人无计可施,只好求到张一岚身上。
张一岚点了支烟,懒洋洋道:“我不是说了么,多修口德。”表面装的高人风范,实际上张一岚只想吐槽:这要真是琅嬛之主出手禁的言,别说他没那个本事解,就是有他也不敢啊。
“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你们还记得吗?”茅山派的小姑娘晕乎乎地看着师兄弟们。
师兄弟整齐划一地摇头:“不记得了,小师妹你还好吗?我们先回去吧,这事处处透着不对劲,也许是这林子里有什么能制造幻境的妖物,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回去吧。”
小姑娘重重点头:“嗯嗯,我们走吧。”
茅山派的话弄得人心惶惶,小姑娘走了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张一岚把卓越打发走,林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叶澜了。
“啧,我说你别老冷着张脸啊。”张一岚勾住叶澜的肩膀,压着人坐在一块光滑干净的石头上,自己随便拣了个地方坐下。
张一岚的脸色忽然僵了一下。
叶澜冷冷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又打算作什么妖。
张一岚慢慢站起来,伸手在背后一抓,拎起一个细条状的东西。
叶澜顺着他的手往下看,然后霍地一下站起来了——那细条状的东西滑溜溜的蛇身,头上还顶着两只鹿角……
这是龙啊!
张一岚赶紧改拎为捧。
是条小白龙,尾巴上一块很明显的烧焦的痕迹,好像还被砸掉了不少鳞片,血淋淋的。好在毕竟是神龙,没在地上滚一身泥。
叶澜刷拉撕掉张一岚的袖子,倒了点药粉给白龙敷上。
张一岚:“……”您可真顺手!
龙是华夏的象征,对这种神物两人都有种归属感,更何况这条受伤的小白龙看着实在太可(漂)怜(亮)了,怎么说都得照料好!
“要是送到你们协会,没准就给某些人炖汤喝了。”
见叶澜要反驳,张一岚截住他,“你自己想想你们协会那些人,周庭原来多好一孩子现在都给他们养成什么样了?整天把人类乃万物之灵长这种话挂在嘴边上,他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是个风水师。万物有灵,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叶澜默默闭上嘴。
张一岚再接再厉:“这可是龙,活的!好像还是条幼龙,没准它母亲正撕心裂肺地找着呢。”
叶澜:“你带回去吧,小心照顾。”他很想相信协会,但协会实在太大了,里面鱼龙混杂,总有些心思不正的存在。
这还是条幼龙,万一被那些人知道了……叶澜别了下头,“你赶紧走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10章 奶猫
平津市这两天都在下雨,已经快十月了,这雨还缠缠绵绵、淅淅沥沥个没完。
白华总抱着的狐狸不见了,她自己变回原形,头枕在尾巴上,慵懒地往贵妃椅上盘成一个圈,看着书店外面哗啦啦的雨叹气:“这雨下得我的毛都好像湿了。”
黎澄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默念:不能撸,这是长辈不能撸。
九尾狐的毛实在太好了!白如雪,蓬松顺滑。白华抖动耳朵的时候,毛尖上还闪着明珠倾泻下来的光。
果然还是该养只猫,想撸就撸。
“毛湿了就回青丘晒干,别把书沾湿了。”朝阙道。
白华不理他,惬意地抖抖耳朵尖,“什么都不用做的日子真好。”
这倒是,白华在书店是什么都不干的。黎澄这些日子一直在读玄术方面的书,朝阙在批他永远都批不完的公文,只有白华懒洋洋团在一边旁观,抽空回答黎澄一些问题。
下雨天人总是格外懒,黎澄看书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数数钱包里的家当,发现去趟超市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多买点零食回来,分一半给景程,剩下一半留着自己吃。黎澄打定主意直接和朝阙说一声就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蹲在贵妃椅前,和白华平视。
“白小姐有什么想要我带回来的吗?”
狐狸的眼睛狭长,竖瞳几乎有能把人魂魄吸进去的魔力。白华化为人形的时候,一双眼睛直叫人神魂颠倒,烈酒一样能把人醉死在里面。可变回原形之后,蜜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反而更可爱一些。
白华:“可乐,方便的话可以多买一点给我吗?”
“当然可以了。”黎澄没忍住,还是轻轻捏了捏白华粉嫩嫩的肉垫。
只是捏捏,不算冒犯吧?
白华蜜金色的眼睛里聚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伸出舌尖舔了舔黎澄的鼻尖。
黎澄简直是受宠若惊!
然后……然后白华就被朝阙拎起来了。
对,就是拎后颈皮的拎法。
白华一条漂亮水滑的尾巴狠狠抽开朝阙的手,还在朝阙手腕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九尾狐族尾巴的杀伤力绝不在爪牙之下。
黎澄立刻抓住了朝阙的手,“疼吗?”他问话的时候已经把桌子边常备的伤药罐子打开了,有点苦涩的清香味弥漫开来。
碰一道印子而已,白华是玩闹都很有分寸的人。
在最纷乱的岁月里朝阙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最重的一次是一道枪伤,那柄浸染了邪气的□□从左肩贯穿半个身体,又从右侧腰穿出。喷出来的鲜血将一朵半枯的白牡丹溅成血红色,他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时候,元神几乎要散了。
但那也没什么,他现在还是好好的。
黎澄很担心自己。朝阙放松了手的力道,仍由黎澄握着检查。他想了想,说:“疼。”
白华:“!”她耳朵往下一拉,都变成飞机耳了。虽然是在生气,但比人形时那副随意从容的样子要可爱的好多。
黎澄检查了一下,神经就放松下来了——他应该知道,白小姐这样的人玩闹都不会过火的。
“我还以为谁都跟我似的,磕一下碰一块都得青肿上一阵子。”黎澄调侃了下自己的过度紧张,“白小姐的尾巴看上去软软的,但是很厉害啊。”
谁知道朝阙立刻跟着点头:“对,白华可凶了,打人可疼。”
好了,你自己先上手拎人家后颈毛被抽正常,你不老实点就算了还继续怼。
黎澄实在做不出给一个大男人吹“伤口”这种事,看了眼发现红痕逐渐褪下也就不管朝阙了。
朝阙眨眨眼:就问一句就算了?
白华跳上黎澄的肩,给了朝阙一个嘲讽的眼神,意思很明显:“愚蠢如你,真的以为这种拙劣的手段就能勾引到我家孩子了吗?”
“那么,白小姐,我出去了,很快就回来。”黎澄对着肩上雪白的狐狸笑笑,拿好钱包和伞去了超市。
朝阙看着他出去,问白华:“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白华扭头,藏在尾巴后面打了个呵欠,“因为我看上去比你靠得住。”发现朝阙还想讲话,白华用尾巴卷起一份文书糊上朝阙的脸:“你公文批完了吗?”
朝阙想起自己从丹姝那儿要的丹药,决定不和白华计较。
书店隔一条街就是大型超市,黎澄选了一些零食,去拿可乐的时候遇见了张一岚。
张一岚的手推车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肉,一脸郁卒。见到黎澄,张一岚的桃花眼隔着眼镜都释放出了无法忽视的热情。
黎澄只好停下,和张一岚打招呼:“真巧,又见面了。”
张一岚双目含泪,“是啊,太巧了。您这是来采购的?”手推车里都是零食,堆了半车子。
有点像他读大学时候出来囤粮的场景,他还以为黎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半妖。
黎澄往手推车里放了四五瓶可乐,仿佛没看见张一岚一副见鬼的表情一样镇定地回答:“嗯。您买这么多肉是家里养了动物?”
张一岚:“我养了头胃口奇大的蟒蛇。”
他捡回去的那条小白龙的胃就好像无底洞一样,而且它尾巴上的伤无论用什么伤药都无法愈合,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伤势好得慢,小白龙说自己尾巴伤了不能回去,只能待在他家里养伤。
每天都吃掉好多肉。
黎澄:“那一顿是得吃好多。”
张一岚:“您买这么多拿得回去吗?”
他买得太多了,再多两只手都拎不回去。
黎澄:“我准备叫朋友帮忙来拿。”书店里装了电话,他出超市后给个电话就好。
两人付完账,张一岚就急匆匆往回赶。
黎澄笑道:“您慢点走,好歹注意安全。”
张一岚苦笑:“前两天捡了只奶猫回去,和家里的蛇天天打架。我不赶快回去,他俩能把家拆了。”
黎澄:“我就准备养只猫呢。”
张一岚心中一动:“您要不嫌弃,干脆把我家那只领回去吧。我平时也不常在家,蛇就算了,喂一顿能顶好多天,猫不行。”
黎澄有些心动。
奶猫也好,白龙也好,都是小祖宗,要是能送走一个就太好了!
张一岚继续怂恿:“那猫才一两个月大,丢在外面才被我捡回来的。灰白毛,漂亮的很。饿了还会舔着你的手撒娇,可乖了,从来不到处方便!”
黎澄被打动了:“那就送我吧,我特别喜欢猫。”
张一岚喜极而泣,殷勤地帮黎澄把大包小包塞进自己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