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151)
黑烟霎时腾起,如同火星飞入油桶,砰地炸开。
章佐郎站在骷髅堆前,对章仙童道:“我等了好久,终于把你们等来。”
“这个人头做的阵已经埋在地下整整五年,如今马上就要起了,这是做什么的,你们不会不明白吧?”章佐郎狞笑着看向归元阵里的每一个人。
“召邪神。”齐归喘息粗重,虚弱地说。
他浑身冷汗已经湿透。从章莫品被攥住脖子扔在那个阵法上方的那一刻,他就恢复了正常呼吸,只是依旧浑身脱力,勉强背着那个村民,膝弯却如同锈死的铁、不会打弯。
齐释青紧盯着章佐郎,此刻虽然听出齐归声音有异,却不能分神看他。
章佐郎挑起一边眉毛,沙哑道:“不错,看来都知道啊。”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齐归,最后轻蔑地冷笑一声,目光重新转向章仙童,哑着嗓子吼道:“掌门师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出不出来?”
章仙童:“我出来如何,不出来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章佐郎发出一串恐怖的笑声,如同鬼叫。“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
章佐郎往下一甩手,下坠的章莫品口中蓦地喷出一口血来。
血滴四散,落在那堆人的头骨上时,黑烟明显更浓了一瞬。
“若召邪神,必备活祭。”章佐郎嘶吼道,“若无活祭,所有人都得死!!”
团团黑雾缠绕上章佐郎的躯体,半张脸都蒙上了阴影。他的神情终于变成无法控制的狰狞,像是已经到了理智的最后阶段一样,张牙舞爪地对章仙童叫道:“你快带着扇善山的弟子都出来!!!我不会伤害品儿的!!我们用他做活祭!!”
而在空中痛苦万分、求生不能的章莫品,突然眼神一顿。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最后看向他的师父,从嘴边挤出了一个孩童的笑来。满身血污,却极度纯真。
再然后——
一柄白瓷骨扇从他怀里猛然打开,最上的利刃直接穿透了他的喉管——
“品儿——!!!”
扇善山掌门章仙童不管不顾地冲向归元阵的边缘,说时迟那时快,齐释青、玄一、玄廿同时反应,三人分别裂成三个归元阵,将大阵中的弟子分别划入各自的领域,然后齐齐动手展开攻击。
玄一直冲在最前,极强的内力加持下,归元阵让那个骷髅头堆猛得爆炸,黑光盈天。
玄廿罩着齐归和心神不宁的扇善山弟子,将邪神法阵被破而乍然暴起的各类邪祟杀灭。
齐释青则护着扇善山掌门,在章莫品的尸体落地的那一刻,陡然用锁鬼链将章佐郎捆住,然后黑色长戟带着至臻至烈的玄陵门内力将章佐郎掼在地上,戟尖刺进他的胸口。
“玄陵门的卦图,谁给你的?”齐释青厉声问道。
章佐郎的目光还放在已流血身亡的章莫品身上,整个人好像都呆住了,“活祭……”
扇善山掌门的扇子顶在了他的喉管。
章仙童泪流满面,双眼猩红:“我杀了你——!!”
“等等!!”
齐释青大喝,然而长戟来不及阻拦,扇善山掌门章仙童的扇子就已经没入章佐郎的脖子。
利刃切入人骨,竟跟菜刀切鸡脖一样轻易。
章佐郎身首异处。
那颗脑袋滚向一旁,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狰狞中带着一丝茫然。
切口中流出的血液是黑的。
随着守阵的堕仙死亡,三个归元阵金光暴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至四面八方。
不过瞬息之间,人眼前只余白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朗朗晴空。
瘴气不见,恐怖的沼泽变为原本美丽的湿地模样。
正是夕阳西下,万物都裹上一层金光。
第154章 何以为家(十)
“幸好你们动手及时……把召邪神的阵给灭了,不然……”
“……品儿……”
“品儿为我门争取的时间……”
……
齐归昏昏沉沉,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的巨石,头痛、眼睛无法睁开。意识回笼晚于听觉,齐归听见周围人低声说了好一会儿话、夹杂着啜泣和抽噎,终于才分辨出他们说的内容。
刚刚……刚刚他们破了一个邪阵……
齐归捂着头艰难坐起,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还是天旋地转,一口血涌到喉头,齐归来不及捂嘴,“哇”地吐了出来,喷在了洁白的被褥上,这才感觉呼吸道终于没有滞涩。
“小归!”
齐归呆呆地转头,瞧见齐释青从营帐的一边大步流星向他走来,脑袋里还愣了一会儿——他们这是在哪儿?扇善山的营地……?
“感觉怎么样?”齐释青在他榻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试了试脉象。有两个扇善山小童端着水盆和巾帕走来,贴心地给他擦去唇边的血迹。
齐归冲他们感激地笑了笑,接过茶杯漱口,吐出淡红的液体。看向齐释青的时候,齐归清了清嗓子,过了半晌轻声说:“少主,我没事。”
齐释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完全不相信。
若换做往常,齐归早就觉得不自在了,但此刻他实在是太疲惫,就倚靠在床头,也没有躲避齐释青的视线,目光甚至有点傻。
突然,齐归坐直了身子,哑着嗓子问道:“那个村民呢?”
他都昏过去了,他背着的人还好吗?!
“他没事。”齐释青微微偏头示意齐归,掀起的帘子外,那村民正生龙活虎地劈柴烧水,还把扇善山的弟子们当成小孩一样温声安抚。
“破阵之后你昏倒了,他摔了下来,正好摔醒了。”
齐归舒了一口气,放心地靠了回去,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齐释青蹙眉注视他,最后又确认了一次:“你身体真的没事?”
齐归咧嘴笑着说:“真的没事!我最有数了,少主放心!”
齐释青抬起手来,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放在齐归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不用害怕,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
齐归咬着嘴唇,小小地“嗯”了一声,被褥下的拳头慢慢攥了起来。
扇善山掌门章仙童和右护法章幼龄要给不幸身故的扇善山弟子们殓尸立碑,有诸多不便,便与齐释青约定改日再去玄陵门道谢。
“不必言谢。”齐释青说,“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只是未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有些可惜。”
扇善山掌门的衣裳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听到齐释青的话,他缓缓看向躺在木板上遗容安详的章莫品,哽了许久,道:“我杀……章佐郎太急。对不住。我那时……”
齐释青垂眸望着只到他腰高的孩童模样的扇善山掌门,低声道:“我知。”
“等我料理完派内诸事,过了……品儿头七,我亲自去玄陵门。到时我们再商议。”章仙童抬起头,眼睛里泪光闪烁,对齐释青说。
齐释青颔首,转身进了营帐去接齐归。
齐归正充满歉意地对扇善山小童说弄脏了他们的被子,扇善山弟子拉了拉他的手,说:“不要紧的,小道友要保重。”
齐释青站在帘内静静地等他们告别。
出来的时候,齐归本想爬上自己的小白,却见白马上骑了那村民,对方从来没骑过这样的高头大马,兴高采烈地来回抚摸马鬃。
小白也是个脾气好的,见主人出来,只是安静地瞅着齐归,低下头让齐归摸脑袋,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齐归还没说什么,就听背后齐释青道:“你跟我一起。”
下一刻,腰上就落了一只手,齐释青搂着齐归翻身上马。
齐释青附在齐归耳边说:“我们把村民送回去。”
齐归身子绷直,那只耳朵连着一侧的脖颈都起了鸡皮疙瘩,僵硬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