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与仙人扫落花(216)
白栾一惊,正准备下杀手的招式一顿,掐着白栾猛地转身,然而那雾气已然散落,紧接着江顾出现在了他身后,手中的赤雪剑倏然砍向了他抓着白羿的那只胳膊,登时雪花四溅,然而剑未斩到底,白栾已经反应过来,松开白羿一把扣住了江顾的脖颈狠狠一拧,顿时眼前人化作了齑粉消失不见。
“木偶?”白栾皱起眉,因为自己被这种小把式戏弄而感到十分恼火。
江顾已然操控着卫风的躯体化作了白雾,他的修为和卫风的躯体叠加,两个大乘期的修为融合在一起,堪堪也能抵个真仙境,他单手掐诀结印起阵快出了残影,而另一只手中则出现了一尊小小的神像。
这是他用之前破碎的女神像残石炼出来的小法器,虽然被他喂给了卫风,但方才他却发现这尊神像并没有被消化,情急之下便祭出来准备再二次利用。
那尊神像上有极淡的神力残留,几近可以忽略不计,他强行将大半修为灌注进了那尊小神像中,神像陡然变幻出巨大的法相,带着浓郁的神力抬掌便冲白栾砸去。
澎湃无限的神力俯冲而下,不止白栾,在场所有修士都变了脸色,下意识地起阵抵挡。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极品天阶法宝从萧清焰江向云姚立还有白羿手中而出,同时攻击向了围困大法阵中的一点。
在众人未看见的地方,一团白雾裹挟着几道人影鬼魅般从那点裂隙中钻了出去。
然而几个呼吸之后,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未降临。
白栾谨慎地缓缓放下抵在眉心的印阵,旋即凝重的神色化作了十万分的恼火,“我们被耍了!这根本不是法相,而是狐族的魅惑之术!”
众人顿时纷纷反应过来,那根就不是什么浩瀚澎湃的神力和无与伦比的法相,而是魅惑术中凭借精湛的技巧捏造出来的幻象,那江顾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狐族的魅香悄无声息地布满了整个大阵,让他们不知不觉失去了警惕,外加上这庞大精细的虚假法相,让他们有一瞬间的误认——
而生死一瞬,刹那的迟疑也能成为致命的缺陷,让江顾有了可乘之机逃走,若是江顾的修为再高,怕是他们今日都要命丧当场了。
众人纷纷陷入了恼火,也难免有些后怕。
竟能如最低级的魅惑术做到如此程度,此人心思和算计可谓缜密至极!
而不管是萧清焰还是江向云姚立亦或者是白羿,早已趁此机会逃之夭夭,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栾生生被气得笑出了声:“好,好!好你个江顾!当真是小瞧了你!”
先是利用卫风原形化作雾气洒满了狐族魅香,又利用萧清焰对自己的好感以魅香引导他砸了所有极品法宝劈开大阵获取通道,最后卷走所有人成功逃跑的江顾本人,正神情严肃地站在飞舟的甲板上,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的小徒弟。
“真的不是夺舍。”他皱眉解释。
卫风吸了吸鼻子,恨不得离他八百丈远,显然这个师父在他眼中已经成了那些搞歪门邪道的魔修。
江顾压下心底的烦躁,冷声道:“过来。”
卫风惊恐地摇头,一个劲地往旁边正在疗伤的白羿身边凑。
虽然对卫风的初始印象并不好,但现在卫风性情大变,像个十六七的懵懂少年,又因为那盏清茶,白羿忍不住对他宽容了许多,干笑道:“顾大哥,他可能只是有些害怕,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江顾脸色顿时更冷。
江向云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笑吟吟道:“是啊七弟,多亏了你夺、舍、了他,不然我们还真没这么容易逃出来。”
他故意将“夺舍”两个字咬得极重,显然还在记恨江顾拿他来吸引火力,而且最后所有人都中了狐族的魅香,他也鬼使神差地拿出了大部分极品法宝,伙同萧清焰一起劈法阵,现在都肉疼得厉害。
而损失最大的萧清焰,逃出来时整个人脸都是绿的,偏偏又对江顾的行为无可指摘,毕竟他可是救了所有人,这位货真价实的公子爷还在房间里自闭。
江顾这一手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连白羿都扔了大半身家,不过她心地善良,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不客气。”江顾面无表情地看了江向云一眼,走到了卫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卫风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地去摸右耳的耳坠,到手却是陌生的触感,但他早就放进了独有的传音符,最后还是催动法阵捏了下去。
一阵红光闪过,耳坠中的传音符却并未有光芒,只剩长久的沉默与寂静。
卫风愣住,这是他和玄之衍独创的传音符,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催动,然而现在却失了效,他不死心地又催动了好几遍。
江顾冷眼看着他求救似的举动,刚要开口,耳坠上的传音符忽然缓缓地亮起了片红光。
紧接着一道温润又成熟的声音从耳坠中缓缓响起,带着几分复杂和疑惑:“……卫风?”
卫风顿时大喜过望,带着哭腔嚎出了声:“玄之衍你快来救我!”
江顾周身的气压瞬间冷凝。
第146章 阴阳白骨(十六)
合灌城外。
毛发火红的猫型巨兽张大了嘴巴, 四条腿绷直了用劲,叼着条绳子从一个狭窄的洞中使劲往外拽,终于拽出了一连串灰头土脸的人类。
乌拓舔了舔爪子,狠狠松了口气, “要是我不会挖洞, 你们可怎么办。”
“呸呸。”曲丰羽一边吐掉嘴里的土,一边去扶顶着沈庾信壳子的邬和致, 旁边的沈庾信用邬和致那张脸幽怨的盯着她, 曲丰羽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攥住袖子也给他擦了擦脸。
乌拓看得脑袋疼, 伸出只毛茸茸的爪子又往洞里掏,将玄之衍从洞中掏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脸,“之衍,回神了。”
玄之衍捏着耳朵上发着红光的黑色石头, 伸手握住了它柔软的爪垫, “……好像是卫风。”
“主人!?”
“卫风!?”
几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都朝着他凑了过来, 乌拓兴奋道:“主人果然在合灌城。”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活着。”曲丰羽心情很好。
“还好。”邬和致听上去有些庆幸。
“你们二人不是已经决裂了么, 他为何还会联系你?”沈庾信倒是出奇地冷静, 他这几年依旧很负责地在教导玄之衍,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他秉持着阳华宗护短的优良传统,对伤害了自家徒弟的卫风全然没有好感。
玄之衍听着通音符中卫风带着哭腔的求救声, 眼底闪过犹豫, “他好像遇到了很危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想到向我求救。”
沈庾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这些年曲丰羽和邬和致同样在教导玄之衍,不过他们的观念就比沈庾信这个正牌师父温和许多, 邬和致道:“当年的事情是江顾与亓凤元的恩怨,卫风既然向你求救,应当还是将你当成了朋友。”
玄之衍闻言攥起了拳头。
他这些年虽然四处颠沛流离,却有沈庾信曲丰羽跟邬和致三位长辈一路相护耐心教导,也有乌拓这个灵宠相伴,虽见识过人心险恶,但也真的没有亲身经历过多少困苦,最难过的事情无非亓凤元陨落和与卫风决裂,而随着年纪渐长,他也逐渐理解了当年卫风的苦衷和难处。
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能够原谅。
乌拓急得围着他转圈,用嘴巴含住他的手,“之衍,之衍,我们快去救主人吧,他肯定是走投无路难到了极点,才不得已跟你求助。”
玄之衍抿紧了唇。
邬和致跟沈庾信显然又要针锋相对,这时候曲丰羽一巴掌拍在了玄之衍后脑勺上,笑嘻嘻道:“走吧,你不去救,我还想去救我便宜大外甥呢。”
其余三人一兽闻言诧异地看向她。
曲丰羽眯起眼睛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咱们得找机会搞个正式身份,不然老是被当成偷渡者,怎么进入界乡?”
其余人瞬间收回了诧异,显然这才符合曲丰羽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