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因(41)

　　在那一瞬间，木子苑知道网上那些关于安池“白月光”的传言都是真的。
　　安池喜欢苏泠。
　　安池喜欢的人是他姐姐。
　　木子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嘲地笑了。
　　安池不知道木子苑笑声的意思，却敏锐地察觉到车内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沉寂。
　　这种沉寂持续了一路，就算回到家里，木子苑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安池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两个人还在因为匹配度的事情开心，一扭头的功夫，木子苑就变了呢？
　　他看着木子苑悻悻地把钥匙放玄关的置物台上，情绪明显很低落。
　　“怎么了？”安池问。
　　木子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安池不明所以，抓住木子苑的手腕：“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我们刚刚气氛很好啊。”
　　“我没有不高兴。”木子苑冷冷地说。
　　这可能是木子苑第一次在这段关系中如此冷漠。
　　冷漠，并不是冷淡。
　　如同刹那间将安池拉回寒冬。
　　安池在疑惑之余，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他的演技好是有道理的，这么能拉动别人的情绪，以后还不知道厉害成什么样子。”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用愤怒掩饰慌张：“不是，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说了我没有不高兴。”木子苑拉开他的手，换好拖鞋往屋里走：“我只是累了。”
　　“再说……”他顿了顿，“安老师，我哪儿敢跟你生气啊。”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橘色的氛围灯，木子苑往里走，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很单薄。
　　他的头发修剪得很短，完全遮不住后颈的咬伤。
　　那两个血洞早就不流血了，但留下了两个痕迹，上了碘伏之后，伤口是褐色的，触目惊心。
　　安池胸肺之处闷着疼了一下。
　　可这疼痛消失于木子苑关上房门的那刻。
　　他虚假的愤怒逐渐转为真实，他强忍着摔东西的冲动，踹了一脚柔软的沙发。
　　随后，一股阴狠的恨意从他心里破土而生，迅速长成一株枝繁叶茂的树，像是从胚胎时就带了毒，很快就要结出甜蜜剧毒的果实来。
　　***
　　留给《羊之血》进行排练的时间有限。
　　安池和木子苑都算是比较敬业的演员，虽然他们私底下的关系像被冰封了，但在表演时还是保持了演员的职业水平。
　　不过，他俩之间的奇怪气氛还是被于陌看了出来。
　　正式上台前一晚，他们同乘一台车去往临市。
　　于陌看了一眼后座睡着的安池，悄声问木子苑：“你俩咋了？”
　　木子苑一怔，也看了安池一眼：“没怎么啊。”
　　“你当我傻啊？”于陌往后一仰，露出一副“我已看透全世界”的表情，挤眉弄眼地说：“我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你俩没一腿。”
　　“有一腿，但是估计很快要没这腿了。”木子苑平静地翻看剧本。
　　但是话一出口，他鼻子就酸了。
　　好几天了，他是赌气在和安池冷战，可安池竟也没有来哄他。
　　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只剩下排练时的对戏，安池就像不认识他似的。
　　这让他很难过。
　　只要安池说一句“对不起”，就这简单的三个字，木子苑甚至可以把自己和苏泠的姐弟关系抛诸脑后，冲破一切障碍去爱他。
　　还像以前一样。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于陌震惊：“不会是上次你知道苏泠之后……你俩因为这事儿吵架了吧？你别误会，苏泠一直都没答应他的追求。你不是他俩之间的……”
　　于导向来很直接，这次却卡了壳，他瞥了瞥木子苑的脸色，悄悄闭上了嘴。
　　“小三。不是他俩之间的小三，是吗？”木子苑坦然地接道：“那又怎样呢？”
　　于陌被他噎了一下，小声嘀咕：“你不是挺能噎人的吗？怎么平时没看到你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不是，”叨咕之后，于陌又正经起来，“你俩之前看着那么黏糊，在台上都真情流露接吻了，倒也不能因为一个甚至不能称为前任的人闹掰了吧？
　　“主要是……我看安池那个醋劲儿，不像是对你不上心的样子啊。”
　　如果仅仅是喜欢过一个人，那还不至于如此。
　　但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就成了木子苑的心结。
　　“醋劲儿”？
　　安池没有吧。
　　木子苑只能感受到安池若即若离，无时无刻不用自己上位者的高姿态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气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扮演的角色，更气安池对待自己的态度。
　　木子苑合上了剧本，像是一个复习完功课的优等生一样露出一个笑，成竹在胸：“无所谓了。我也困了，于导，明天见。”
　　他浑身散发一股生熟人都莫进的气息，于陌闭上了嘴。
　　夜间的车里充满了平稳的呼吸声，于陌未免觉得自己自讨没趣，闭上了嘴。
　　谁也没有看到，坐在后排的安池睁开了眼睛，在安静的车内紧盯着木子苑的背影，眼神狠得像要吃人。
　　***
　　真正开演，剧院座无虚席。
　　化好妆后，木子苑在后台都能听到前台的说话声。
　　这比他们第一场的观众要多多了。
　　他们如今确实大热，不过也还是多亏了安池的流量和影响力。
　　木子苑突然有点紧张。
　　与他每次的紧张有点不同，他能明显感觉出里头的细微差异。
　　他像是苦修了多年的剑士，就要在天下人面前与自己敬仰了多年的前辈同仇敌忾。
　　天下人能看到他的剑术，也能看到他与那位前辈并肩战斗的样子。
　　他的紧张中涌动着很多东西，有一种是即将与安池同台的兴奋。
　　开场钟拉响，观众席的灯光缓缓变暗，红色的大幕从中间拉开，全场变得寂静无声。
　　木子苑登场了。
　　都是排练过的东西，木子苑在台上如鱼得水，相比于担心自己，他更担心安池。
　　严格说起来，安池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能做到与大奖擦肩而过实属不易。
　　可他几乎不参演话剧，现场效果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是个谜。
　　然而木子苑的顾虑和担心在安池上场的一瞬间消失了。
　　那个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身上没带任何配饰，只有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在那衬衫之下频频显露，让人眼前一亮。
　　他俩在那场临场发挥的接吻的戏，最后被于陌正式加进了剧本里。
　　于陌在后台紧盯着台上的一切，鹰一样的目光始终审视演员的表演和走位。
　　木子苑和安池的吻结束后，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观众席爆发出惊天的尖叫和掌声。
　　于陌堵了堵耳朵，对站在一边的方谷雨发牢骚：“安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还调情。刚才他是舌吻的小木啊，他发-情能不能挑挑场合……”
　　对此，方谷雨也是无奈，她不安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啊，他是真有精神病……”
　　第二幕完成，木子苑匆匆忙忙从台上下来，换了一套特制的衣服，把闪烁的耳饰放在侧兜里。
　　肖家破产了，肖尧怀疑是有人做局。
　　家里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他离家多年，已经没人记得他的脸，正适合私下调查。
　　今晚，市里有头有脸的人要在夜店聚会，肖家必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肖尧怀疑做局的人就在这里面。
　　既然他们要谈，说不定会透露些信息。
　　所以，肖尧要伪装成夜店女郎，混进包厢里把他们的话都录下来。
　　他身上这件衣服是特制的。
　　外头看起来是件不起眼的衬衫，但是侧边有个机关，轻轻一拉，衬衫就掉了，露出里面那条美艳动人的红裙来。
　　舞台灯光突然熄灭，再次亮起时，追光灯照射在肖尧身上，他已经换上了红裙，俯视底下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