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因(98)
安池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热,一股轻微的烧灼感从脖子蔓延到脸上,他竟然正在脸红!
“你不是说……不接受我的求婚吗?”安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这事实让他更觉得羞耻。
木子苑走到他身边,用戴戒指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安池的脸颊。
他俩离得很近,他俩好久都没离得这么近过了。
安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木子苑的指尖竟随着他起伏的喉结轻轻滑下来,在他胸口画着圈:“可我也说过喜欢你啊。”
安池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似乎是在期待木子苑下一秒再与他靠近,可又不敢再妄想对方更进一步。
木子苑轻笑起来,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像是对虔诚信徒的恩赐与施舍:“安池,别想太杂,做好你该做的事。”
然后木子苑走了,安池留在原地怅然若失,不断回味他的话。
“做好你该做的事”,到底指什么呢?
可他心中又有窃喜,因为木子苑说喜欢他,还吻了他。
安池似乎听到非常轻微的“咔嚓”声,抬头看了看。他在林间看到一个黑色的长焦镜头,那镜头注意到他的视线,迅速缩回茂密的林子里去了。
被偷拍了,安池想。
这些代拍司空见惯,可是能追到这么个深山老林里,安池反倒有点佩服他们的手段。
剧组那边传来有人喊安池名字的声音,他该回去拍第二场烧香的戏了。
他们两个第二次来到这座山上,程白已经确诊一段时间了。
木子苑看起来脸色苍白,为了体现病后服用抑制剂有些过敏,化妆师还在他脖子上点了一些小红点。
木子苑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于陌见安池姗姗来迟,催促道:“张兆京,快点换衣服,今天时间不多了,你还要和雪饼拍一场,你和雪饼未必能磨合得好呢,利索点。”
“好,我这就换,于导。”安池其实只需要换个上衣,他是个大男人,本就无所顾忌,扯了衣角就要脱衣服。
木子苑却先开口了:“诶,等会儿,你怎么在这儿换。”
他说着,一把拿过道具师正欲递给安池的灰色T恤,拉起安池就往保姆车走。
木子苑的人缘向来很不错,剧组大多数人都比他年纪大,常常调侃一两句,当事人也不放在心上。
道具小哥的话有点像自言自语:“这是干嘛啊,小木怎么慌慌张张的。”
化妆师杨哥却在一边说风凉话:“还能是干嘛,咱们小木啊,吃醋了。你没在网上看求婚视频吗?”
“哦……也是,”也不知是谁接道:“谁愿意让外人看自己老公的裸体啊。”
安池听力不好不坏,但这些人开玩笑的声音着实是大,他边听着,边注意到前方木子苑的耳朵悄悄红了。
保姆车上,木子苑把那灰色T恤往安池怀里一丢,自己背过身去,说道:“你换吧,我不看你。”
安池“哦”了一声,心里美滋滋的。
车上充满了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关上车门之后,保姆车里的空间愈发静谧,简直像是进入无人之境,只有安池和木子苑两个人,所以就连轻微的摩擦声都显得务必暧昧。
“就一件衣服,你还要换多久啊?”木子苑问道。
“换好了。”安池立马接道。
木子苑转身,发现安池就站在他身后,跟他靠得非常近,他的鼻尖都差点蹭到安池胸口的布料。
他们拍戏的时候都不习惯喷香水,这些戏服平时闻起来也很糟糕,可安池本身好像散发着一种很诱人的味道,木子苑说不上来。
他俩就这么对视着,安池突然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在大家面前换衣服?是因为吃醋吗?”
木子苑往后退,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可安池一把搂住他的腰,让他无处可逃。
木子苑看起来出于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的边缘:“我有病行了吧?我精神病犯了。”
安池奇道:“我记得有病的人是我吧,你是什么病症?”
两个人胸膛接触的地方正在发烫,木子苑没好气儿地说道:“我得的独占病,你也得过吧?”
安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木子苑开始变得不自在。
如果说木子苑前面说的话只是又一些瞎说的成分,后面的话就完全是在胡编乱造了:“你不知道吧?住院的时候我就住你隔壁房间,咱俩是病友。”
他推开安池,慌慌张张下了车,回头叫道:“快点儿,大家都等我们呢。”
回到剧组,于陌满脸的不耐烦,安池觉得,他们要是再晚到一分钟,他就能张口吃人。
“快点儿!安池你属蜗牛的啊?换个衣服要换一辈子吗?”于陌一挥手,“各部门找好位置,打光的,你那板儿都要戳张兆京脸上了,他需要这么好的气色吗?动作快点儿!”
随着一声“action”,安池和木子苑开始沿着上山的阶梯缓慢地向上爬。
安池被方才那个甚至都称不上是拥抱的拥抱弄得十分愉悦,他的步速不知不觉加快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木子苑已经被他拉下好远。
他回头叫人,可在看到木子苑身形的那一瞬间,安池整个人冻在原地,就连声音也憋在喉咙当中,出口的时候不在响亮:“程白……”
程白没有听到,仍然艰难地向上爬着,停下时往安池望去。
安池本来还有些飘飘然,可这短暂的对视,却将他彻底拉回戏中。
张兆京有些急了,他从程白眼中看到的是一种放弃,似乎这几节台阶成了横亘在他二人中间的天堑,一个绝对上不去,一个永远下不来。
他几乎奔向程白,扶住他的手臂和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程白额头上已经有一层薄汗,他摇摇头:“不用休息了,马上要到了。”
一年前他们来爬这座山时,程白虽然体力也不好,但也没到现在这个程度。
张兆京知道,程白的体力相较于一年前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他的心态变了。
程白曾拒绝张兆京的帮助,拍掉了对方伸出来的手,一年后的今天,他却不怎么欣然地接受了。
仿佛如果只有程白一个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爬上这座高山。
两个人上山,拜佛,烧香,与一年前做的事情完全相同,可张兆京心里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跪在佛陀面前的时候,双手合十,异常虔诚地许愿,具体是什么愿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在心里拼命地念一个人的名字——“程白”。
他跪在那儿,好久都没有起身,最后,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用了心,张兆京鼻腔酸溜溜的,竟然有点想哭。
“兆京,走了。”程白小声提醒他。
张兆京睁开眼睛,还是接过程白手里的香,仔细地插到香炉里头去,要走的时候又看到程白肩膀落下的香灰。
这香灰似乎意味着什么,张兆京只是感觉得到,但无法用语言细细描绘,总之他见了香灰,突然就急了,也不知道在埋怨谁,只是有些用力地将程白肩膀上的香灰拍掉了。
两人出了大殿,张兆京猛地回头看向佛陀,他终于找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香灰,那好像是死亡的暗示。
他看着佛陀慈悲的双目,心中生出对世界的恨意。
程白手指的触感唤回了张兆京的理智:“我们回家了。”
他声音又轻又温柔,脸上因为运动带着些许红晕,倒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程白没有再抗拒公共场合与张兆京举止亲密,反正他俩现在已经是网络红人了。
张兆京牵着他的手,在下山时问道:“你刚才许愿了吗?”
程白迟疑了一下,说:“算是许了吧。”
“许了什么愿?”
程白轻轻笑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又走了一会儿,程白问:“你也许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