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22)
“没问题。”无涯回答得很欢快。
“我是你哥?我们是一株并蒂莲?”
“对。”
“你的神魂在我体内,所以我这么多年来才会有这么强大的法力?”
“没错。”
“那么花莳是谁?”恒空语气一转,他原本以为无涯答不出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只是眯了眯眼,就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她就是‘镜中花’,千面公主,花莳。”
暗中观察的风驻尘和花以烬被他这句话震惊的同时睁大眼睛,恒空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恒空反应过来之后,一口就否认了。
无涯眼神黯淡了一些,“真的是,当时她要占据我的那朵莲花,我拼死抵抗,可终究还没化形,斗不过她,被她用镜子割成了碎片,我脸上和手臂上的伤都是这么来的。”
“你应该知道她上一世的结局吧?她被龙晰水引诱堕入魔道,看起来很真实,但其实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花莳本来就是魔族,她只是占据了我的莲花,把自己伪装成了和你们一样的仙。对此你们深信不疑,自然会认为后面她堕落也是真的。”
“她用一个身份把你们都骗了,这期间龙晰水和她都在行动,她眼看着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就脱掉了伪装,换回原来的身份,还一举拿下了跟到魔界去的哥哥。每一次的偷袭都是花莳做的,你们两辈子都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这一长段话说下来,几位听众基本上都傻了,无涯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不催,只是淡淡的补了一句:“这次是因为鬼仙飞升,周围的灵力十分浓郁,我才得以冲破禁锢,告诉你们这一切。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告诉你们,我真的很辛苦。”
恒空下意识伸手顺了顺他的长发,他立刻十分欢喜的靠过去,“哥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居然一直不相信我,害得我说了这么多肚子也饿口也渴……”
花以烬叹了一口气,把事先准备好的水壶递过去,“喝点吧。”
无涯冲他眨了眨眼,“多谢。”
对立
他们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正惬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距离这里不远处爆发出强烈而又浓郁的灵力。
“什么情况?”恒空猛地站起来。
风驻尘皱眉道:“不清楚,过去看看吧。”
花以烬自然是同他一起,两人转过身,那意思是让恒空和无涯快点。
“哥。”无涯可怜兮兮的望着恒空,“我现在浑身没劲。”
花以烬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他内心的想法,便说:“星君,那我们先走吧。”
风驻尘点头,拉着他朝前方而去。他们一路都十分小心,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没有人啊。”花以烬躲在大树后面悄悄露出一个脑袋,“就是这里。”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仍然没到京城,只是在城外的山路上,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人的那种。
“应该不可能走得这么快。”风驻尘拿出星盘,“再仔细找找。”
果然如他所说,花以烬在山路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他在洞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风驻尘只看了一眼就开始摇头,“这外面有结界。”
“我们两个联手都破不了吗?”花以烬显然不甘心,他伸手试着和结界对抗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反应。
“谁?”里面有人声传出来,花以烬猛地退后一步,下一刻,山洞整个塌了。
漫天粉尘迷雾,花以烬仍然坚持睁大眼睛,风驻尘很无奈的抬手给他遮住,“别盯着看。”
“好。”他答应着,伸手抱住风驻尘的腰,“星君,我有点兴奋。”
“兴奋什么?”
花以烬笑了笑,“可能是要打架了吧。”
他这话刚说完,坍塌的洞口处就出来了一个人。
风驻尘很快就察觉到,他回头去看,惊讶的发现竟然是老熟人。
夜忘全身笼罩在暗红色的灵力里,仰头闭眼,看这状态十分不对劲。风驻尘暂时不想出去,伸手就是一个结界,把自己和花以烬护在里面。
“这是南浦神君……”花以烬对夜忘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他的名号而已。
“现在已经不是了,看他这样子只怕是入魔比上次更深了。”风驻尘对此还是比较担忧的,可是对于堕入魔道的仙,没有任何拯救的办法,他也很无奈。
“这才多久!”花以烬不敢相信,“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风驻尘嗯了一声,“看这样子应该是的。”
夜忘那边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变,站了好久终于咳嗽了一声,这一下咳完,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睁开眼睛,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那种沉痛绝望又愤怒的吼叫声花以烬曾经听到过,就是上一世白泠身死时,在不远处目睹一切之后的叶不微发出来的,只不过他那时候是猫,所以和现在的夜忘有所区别。
一个是吼叫,一个是猫叫,同样的撕心裂肺,夜忘更可怕,他周身的红光在这大吼声中散去,而他眼角的红痕却更加鲜艳。
“魔纹复苏,他果然受刺激了。”花以烬感叹着。
风驻尘一个嗯字还没说出口,原本只有夜忘一个人的地方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也是他们很熟悉的,曾经把他们害惨了的魔族——龙晰水。
“说起龙晰水,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风驻尘准备收起结界的手顿住了,最终他觉得再观望一下。
龙晰水和夜忘同属魔族,曾经花以烬以为龙晰水就是魔尊,可后来发现他只是“水中月”,而真身是魔龙,魔龙不可能是魔尊,那么真正的魔尊就成了一个谜团。
“镜中花”倒是有可能,只可惜她太过神秘,让无法判断。
照理说夜忘在魔界的身份也应该是很尴尬的,他是由神君堕落入魔,并非生来就是魔族,这种人应该是会遭到排斥的,可是花以烬曾经看到过的那副画又不是这样,夜忘能站在一龙一花的中间,说明他的地位不会低到哪里去。
“夜忘。”龙晰水喊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拿出武器直接动手了,看得花以烬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他指着那两个人,“龙晰水为什么要对夜忘下手?”
风驻尘也想不明白,“我不知道,可能有什么私人恩怨吧,同一阵营里也有关系不好的人,可能他们就是吧。”
夜忘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龙晰水过来的那个方向,那一双眼睛泛着红色,好像很难过,但又冷到了极致,让人不寒而栗。
龙晰水可以说是非常有勇气了,他只看了一眼就敛下眼睫,凌空一剑,夜忘轻而易举的挡住,与此同时,他周身又有红光开始聚集。
“很难过?”龙晰水看着他,“清如许又去转世了,下一次你再见到他,就是五百年后的事情了。”
夜忘闻言,眸色更红,眼角的魔纹也
始蔓延,一点点覆上他的左脸。
“其实我挺支持你去报仇的。”龙晰水继续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清如许不死你就不会堕落,你不堕落我们魔族哪有这么多破事。”
他的语气里满含恨意,说着说着突然笑开了,“今天我就不让了,虽然这时候有点趁人之危,但你早该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夜忘压抑着嗓子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听起来很不舒服,“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怎样?”龙晰水嗤笑,“花花,出来吧。”
听见这一句花以烬猛地握住风驻尘的手,他脸上的紧张之色已经藏不住的。
“怎么了?”风驻尘收回视线,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星君。”他一边点头一边说,“我当时就是被所谓的花花偷袭了,不然我不会死的。”
“如果之前无涯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花花就应该是花莳。”风驻尘说着,“她应该要出来了,我们注意看。”
花以烬点头道:“知道了,她这些年藏得真深啊,等下我们就揭穿她的真面目。”
夜忘和龙晰水依旧在打,“镜中花”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夜忘的身后,她一如既往的裹着黑色的连帽斗篷,看起来很阴郁,和花莳的形象大不相同。
“真的,完全看不出来。”花以烬觉得头疼,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镜面
夜忘打着打着手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花以烬眼睁睁看着他的攻击飞到了他们这边。
“谁?”他瞟了一眼,显然并不在意。
风驻尘没去挡,任凭那道攻击打在他们的结界之上,结界很快就碎掉了,与此同时那边的三个人都回头过来看,花以烬明显看到“镜中花”的动作一僵。
“她心虚了。”花以烬凑到风驻尘的耳边轻声说。
“好像是有一点,她害怕被我们认出来吧。”风驻尘附和着,“毕竟她花莳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花以烬点头,“等下花君来了,她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只可惜,他们一直盼望着的恒空和无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忘看到风驻尘分神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被你引过来的,你怎么了?”他问道。
提到这个夜忘的眼睛又变红了,“阿许又转世去了,依然是,死在我面前,我完全救不了他。”
“你懂这种感觉吗?”他哑着嗓子问,“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你而去,你却无能为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风驻尘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他也帮不了这两个人,仿佛他们的存在就是生了死,死了生,也不知道究竟要循环多久。
“你就是要体会这种感觉。”龙晰水手中的剑已经贴近了夜忘的脖子,“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两次,怎么够?”
“滚!”夜忘瞬间就炸了,两个人对视着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烈火。
花莳仍然站在之前的位置,脚步都不曾挪动过一点,但是她的手却抬起来了,上面是一层浅红色的灵力。
“夜忘,小心后面。”风驻尘提醒的同时也靠过去了,花莳立刻转身对着他们这边。
“……”花以烬看着花莳帽子下的那张面具,很无语,他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看到“镜中花”的脸?
好在,恒空终于到了。
听到声音的花以烬别提多高兴了,他带着笑容转身,果然是恒空,只是,恒空背上的那一坨,是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一个麻袋,但是它又在动,这就很诡异了。
风驻尘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恒空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这是个人。”恒空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说的话,那个麻袋上面封口的地方突然被拉开了,露出一个人脑袋,黑色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上面还滴着水。
龙晰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余光看到花莳后退了一两步。
“你怎么还活着?”这一句话说出口,花以烬就已经肯定了她的身份。
无涯撩开头发,“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