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依然有我的传说(14)
他为他们各燃了一炷香,烟雾袅袅中,他默默祈愿,只盼有生之年,还有再见之日。
之后,景岳面朝自己的供台跪下,拜了三拜,心道:自己拜自己为师,天上地下这怕是头一遭了。
当他把三炷香插入香炉时,青烟却笔直而上……
宗门内。
千月和几个相熟的同门站在碧露峰下,惊疑不定地讨论着刚才的异象。
“上一次碧云钟响,我看见大小峰的峰主都往青云峰去了,当时漫天剑光,那景象,我还以为寒云宗要变天了呢。”
“是啊,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长老敢不顾宗门禁令在门内御剑,可吓死我了。”
“刚才也是啊,这次更夸张,那些灵兽都——”
说话的女修忽然顿住。
无形的威压倾泻而下,但他们并不觉得难受,反而经脉都被洗礼淬炼一般,身体里的灵力跃跃欲出。
一只灵鸟从空中飞下,落在地面,接着,是千百只。
仙鹤引颈而鸣,灵雀展翅开屏。
彩蝶翩跹,银鱼腾舞,白猿长啸,角兽嘶啼。
寿鹿头颅低垂,金狮前肢伏地,齐齐面朝东方拜下。
“嗡——”
又是一声钟响,那声音携夸父之势,有盘古之威,仿佛跨越时光,穿梭轮回,从九天响彻人间。
“嗡、嗡、嗡……”
钟声不停,一声接一声,似有重锤敲击在心头,鼓动着体内血脉沸腾。
千月默默数着,直到九声以后,碧云钟终于安静。
九声!
所有人面色凝重,只有事关寒云宗生死存亡,碧云钟才会连响九次!
而一天之内,碧云钟响了十次!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快看!”
一名弟子手指东方,那里是宗门最高峰——白雾峰。
忽然间天色暗下,碧空中一片幽蓝,仿佛海天倒转。
日月交映生辉,无数星辰落雨,划出一道道银色流光。那一刻天摇地动,百兽咆哮,万千灵鸟疯狂冲向白雾峰,哪怕被护山结界挡下,也毫不畏惧,不知疲惫,一次一次,反反复复。
人们怔愣地望着这一幕,均不明所以。
但每个人都意识到,寒云宗,真的要变天了……
第15章 新老祖
一个时辰之前,青云峰。
魏天离带走景岳后,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碧云钟又响?
——不知道。
——哦,真巧,我也不知道。
他们都是金丹修为,尚不知门中机密,也只当寒云宗真的要找那位大利宗门之人。
于是有人问道:“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人?”
“有可能。”
话音一落,十几位紫府长老闯入大殿:“发生了何事?”
殿中真人皆摇头不知。
于是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内容没有干货,全是脑补,毫无半点仙人做派。要是景岳在这里,会发现这些修界翘楚在谈论八卦时,与小日镇外的村民没什么区别。
刘天浩握紧双拳,满腔气愤,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看我啊!快看我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
说好的不错呢?!
他很想这么喊叫,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时间悄然淌过,刘天浩始终垂着头,他看见一双双靴子从他眼前踏过,一片片衣袂从他身侧飘过,但他们始终未曾停留。
他感到了孤独。
忽然,又是一声钟响。
大殿一静,仙长们纷纷走出殿外。
刘天浩犹豫一瞬,心道寒云宗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碧云钟不是万年没有动静吗?好奇心驱使下,他壮着胆子走到门边。
然后,他见到了天之奇景。
寒州城。
此时正值傍晚,小食摊坐满了客人,白日里颇为风光的大汉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说他与少年的故事,而此前的钟声又让这个故事多了些传奇色彩。
大伙儿听得如痴如醉,脑中生出无尽遐想。
忽然,他们齐齐望向天幕某一处。
钟响之下,只见傍晚昏黄天色像被切割一般,半黄半蓝。
仿佛炎夏遇见了寒冬,沙漠遇见了海洋。
万铭剑宗。
玄衣青年持剑而立,他身后的白发道人佛尘一挥:“寒云宗有变,燕支,你恐怕要往极北一趟。”
青年声音清冽:“是。”
鬼伏宗。
寝宫中,十余个赤裸的少男少女或坐或躺,各个容色俊俏,体态婀娜。他们中唯一站着的红衣男子缓缓解开丝带,脱下绸衣随意一抛——红绸从半空中飘落,衣角滑过他劲瘦有力的身躯。
此人高鼻深目,一双眼如山鹰般锐利,纵然面对如此香艳的画面,依旧不见半分淫邪。
忽然,他转身望向北方,眼中霎时阴沉,恨声道:“该死的寒云宗!”
三界寺。
长眉老和尚端坐于禅房,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正微微带笑,“原是故人来。”
……
此刻的寒云宗祖师殿内,景岳对一叶点了点头,拉回了后者被异象震惊过度的思绪。
一叶肃声道:“传令各峰主,速来白雾峰祖师殿参拜老祖!”
声音不大,却遍响寒云宗每个角落。
那一夜,寒云宗灯火通明,不论各长老们心中有多少疑惑和猜测,等到红日破云,寒州城内所有修士百姓都听闻了一则消息。
寒云宗,多了一位新老祖。
“听说新老祖偶然得到了景元道祖十宇沧溟大法的传承,那可是天阶功法啊!哪怕景元道祖当年几位入室弟子,也都只各自领悟了部分传承。”
“那日寒云宗异象频发,想来,是景元道祖显灵了。”
“新老祖可就是那位大利宗门之人?”
“不可能吧,寒云宗要找的大利宗门者年龄在十八岁以下,新老祖又怎会是这般年轻?”
“听说十宇沧溟大法还有残缺,就连景元道祖那般资质都没能补全,这位新老祖能行吗?”
……
人们对寒云宗的新老祖充满了好奇,一时间整个修界都在谈论这件事。可除了寒云宗诸位峰主,没人知道新老祖其实真的只是个小孩子。
不久后,寒云宗发出诏令,召回所有在外游历的弟子,并传书各宗各派,广邀宾客,将于一年后举行新老祖入宗大典,以此正告天下。
外界众说纷纭,景岳却安心地住在了在白雾峰。
此地乃是寒云宗灵气最盛的峰头之一,十分有益于修行,景岳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
与此同时,他还在后山开辟了一处灵田,每日里种花养草逗“鸟”。闲暇时指点老祖、长老们修炼,又尽力将寒云宗所缺失的传承一一补上。
据说归属于寒云宗势力下的几百间药铺,最近出售了许多新药,就连一直在售卖的丹药药效也增强了许多,每日里生意火爆得连几家丹门都眼红。
如此不过小半年,景岳便突破了练气三重。
一道两指粗的雷电从景岳手中释放,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炸得粉碎。
“啾啾啾啾!!”
景岳回头一看,就见蓝凤被一叶倒提在手中,此时正扑棱着小翅膀挣扎。
很好,每日智障一景,又开始上演了。
一叶将蓝凤随意一扔,整了整道袍道:“师尊,听闻你近日在练寒云宗基础剑法?”
“对,沧澜剑法须得筑基以后才能修炼。而基础剑法是我昔年从沧澜剑法中分化精简而来,此时修炼再适合不过。”
一叶当然知道,沧澜剑法是十宇沧溟大法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师尊一直没能补全的部分。尽管如此,沧澜剑法依旧让天下剑修趋之若慕,以此衍生的基础剑法,威力可想而知。
但他并不是为此而来。
一叶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剑匣,双手奉上:“师尊,此剑乃烈阳寒冰剑,雷水双属,是徒儿偶然在一处秘境中找到的。”
景岳用神识一扫,剑是好剑,算得上一把极品宝器。
在修界,所有兵器法宝由下至上共分为无阶、法器、灵器、宝器、仙器五大品阶,各品阶又有下中上与极品之分。传说中古时期,仙器之上还有神器,但那只是传说罢了。
景岳:“此剑的确很适合我,你有心了。”
见一叶笑得脸上皱纹横生,景岳又道:“不过我仅仅是练气期,这把剑的威力我千分之一都使不出来,实在浪费。”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柄长剑:“此剑叫做紫木剑,是我与你提过的大日城陈家所有,临走前,陈家主将这把剑赠予了我,尽管只是法器,但对于练气期来说已足够。”
“可是……”
“听话啊,把剑收好。”
见景岳态度坚决,一叶悻悻收了剑匣。尽管他年岁已高,地位尊崇,可师尊的意思他依旧不敢反对,哪怕对方只有十一岁。
转眼又过了三月,景岳的灵田在他的照料之下生机勃发,可他移植来的金花栗草却不知为何逐渐萎靡。
蓝凤双翅抱胸,抖着腿道:“金花栗草必须与凶兽伴生,它的幼苗会从凶兽分泌物上汲取养分,寒云宗里只有灵兽,它当然越长越歪。”
“真的?”
景岳对于种植只是一知半解,金花栗草这类特性,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哼,不信算了。”
景岳将信将疑,决定试试。
他下了山,直接来到寒州城的凶兽坊。
由于凶兽不但可以炼药炼器,兽血还能画符布阵,因此凶兽交易一直都很火爆。
此时刚到巳时,凶兽坊正是人多的时候。街道两侧商铺鳞次栉比,每家店里都有不少客人进出;沿街有些零散的摊贩叫卖,他们资金有限,只能用刻了简易阵法的笼子关住凶兽。
耳畔人声嘈杂,呼吸间总能闻见一股腥臭味。
景岳一路走,一路听蓝凤解说,他发现蓝凤很擅长分辨各种兽类,不论是结构、种类、习性、实力乃至于栖息分布,它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啊!那只不错,太金鳄兽,有一点点妖族的血脉,血气很旺的。它的背刺上会分泌一种液体,金花栗草很喜欢。”
蓝凤所说的凶兽外形似鳄,背上长满尖刺。
景岳当然认识太金鳄兽,但他还是头回知道竟有这种操作。
“太金鳄兽最爱吃鱼,普通的鱼类也吃,很好养的。”
景岳:“叽叽,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罢,他无视头仰得仿佛快断的蓝凤,对摊主道:“我要两只太金鳄兽,一雌一雄。另外,你这里卖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