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魁捉妖(6)
林老爷和夫人连连点头,凌云子又让在林公子院里搭设法台,准备贡品。林孝答应着带人下去准备。
刚才被凌云子打发走的小道童此时赶了回来,又带了几名道士,每人手里都拿了一个大包袱。小道童跑到凌云子身边耳语了几句,凌云子听完点点头,回身对林老爷说:“贫道要去换下法衣。”
林老爷亲自带着凌云子去西厢房换衣。
一顿饭的功夫,法台搭好。凌云子缓步登上法台,只见他身穿大红五彩云霞二十四鹤鹤氅,头戴九阳玉环雷巾,脚下白绫云袜,足蹬朱红朝舄。
在香炉中烧了香,凌云子用朱砂在符纸上画了符,用宝剑挑了焚烧,口中念道:“九天召命、六丁奉行、玉女神化、速降神光。”
符纸烧尽,就听院里突然有许多脚步声响起,还夹杂着许多女声说道:“快点!快点!”奔赴法台而来。
林老爷、林夫人、再算上一旁伺候的家丁丫鬟都频频点头,凌云子道长果然有大神通!
凌云子朗声说道:“因是女妖作祟,贫道特请了六丁玉女阴神临凡捉妖。”说罢,一摆杏黄色令旗,众人就觉得一股风起,绕着林公子的院子转了一圈,直奔城外而去。
凌云子捻须笑道:“已经发现妖怪巢穴,顷刻就见分晓。”
众人翘首以盼,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从城门方向来了一朵黑云,冲着林府飞了过来。
待到了林无忧的院子上空,黑云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到“哎哟”,“噗通”“噗通”之声,似有东西摔落院中。
凌云子一见,大怒:“大胆妖精!尔竟如此猖狂,敢伤天仙!”
只听黑云中有一女子声音说道:“林无忧给了聘礼,就是我家的女婿。你这老道恁的多管闲事!”
凌云子抓起符纸,就要念咒二次请神。
云中女子冷哼道:“不自量力,也敢在老身面前卖弄!”
话音刚落,就见云中射出一团火球直奔凌云子而来。
凌云子躲闪不及,胡须被烧了个干干净净,痛得他怪叫一声,掉下法台。
小道士们忙奔过来扶住凌云子。云中又发出了无数火球,围着凌云子和法台频频落下。
凌云子抱头鼠窜,一溜烟跑出了林府。小道士们紧跟着也跑没了影。
黑云见道士都跑没了,绕着院子转了三转,往城外飞走。
林家人遭此变故全都惊呆了,林老爷和夫人也傻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这时,佩玉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跪地哭道:“老爷夫人,少爷刚才又吐血了!怕是,怕是......”
林夫人推开佩玉跑进屋,只见林无忧面如金纸,胸前一大片血污。
“我的儿啊!”林夫人哀嚎一声,背过气去。
“夫人!”跟在后头的林老爷抢上前搂住老妻,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无论是请人作法,还是请大夫开方子吃药,都不管用。等到正月十三这日,人已经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全身冰凉,只有心口窝一点热乎气儿,全靠参汤吊着命。
全家人一愁莫展,林夫人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林老爷整日唉声叹气。
就在一家人几乎绝望的时候,顺子蹬蹬蹬跑了进来:“老爷!夫人!有人,有人说能救少爷!”
“什么!”林夫人蹭棱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是谁!人在哪里!”
林老爷也高声喊道:“快请!快请!”
顺子扭头出去,很快就带了一个老道进来。
老两口一见这道人就是一皱眉,因何?这人实在是太脏了。道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扑扑的上面都是破洞,头发只用一根筷子绾了个揪儿,脚上的白袜子也是大窟窿小眼儿,布鞋露着脚趾,手里拿着一把破芭蕉扇。
老道也不理人,直愣愣就往后闯,林老爷愣了一下,忙追了出去,喊道:“兀那道士,你要作甚!来人!拦住他!”
家丁丫鬟们纷纷跑出去拦阻,众人也没见老道如何动作,就这么被他左一拐右一绕进了林无忧的屋子。
等到林老爷气喘吁吁跑进了屋,正看见老道把一个黑乎乎的药丸塞进儿子嘴里。
林老爷跑到老道跟前,大喝道:“你给我儿吃了什么!”
老道笑呵呵看着林老爷:“你儿子等到十五就要嫁给妖精做女婿,你不去抓那罪魁祸首,却和老道喊甚?”
随后赶到的林夫人一听,号啕大哭:“怎么去找?请了道士作法,那妖精本领高强,连神仙都打她不过!我们可还有什么法可想!”
老道哈哈大笑:“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你家出了内鬼,只有揪出内鬼,才能救你儿子性命。”
“内鬼?!”林夫人立时双目圆睁,怒道,“谁!是谁要害我儿?!”
老道一指门口:“可不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老道,emmmmmm......
第七章 点迷津 老道释因果
老道用手点指门口,老两口跟着一起往门口看,门口站着家丁丫鬟连男带女好几个,见老道指人,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只剩下顺子一人。
顺子见大家都退后,他急忙也往后退,可是不管他往哪儿退,老道的手就往哪儿指。顺子都要急哭了:“道爷!您可不能害我啊!我怎么可能是内鬼啊!”
老道笑了:“不是你,林无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夫人一听老道说这话,奔过去就要打顺子,老道扇子一摇,挡住了去路:“慢来慢来,且待老道说完话。”林夫人这才停住了脚步,怒目而视。
顺子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道爷!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从八岁就跟着少爷,已经十来年了,怎么可能害他啊!”
林老爷因为之前凌云子的事,对道士没什么好印象,又加上刚才老道乱闯后宅,因此脸上也不好看:“顺子一家都在我府里做事,他父亲母亲都是老实人,顺子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他怎么可能害我儿,绝无可能!”
老道捻着打了结的胡须,问道:“初七那天你是不是跟着林公子上街了?”
顺子点点头:“不错,少爷说闷得慌,让我们几个陪着他出去逛逛。”
老道又问:“他是不是在街上看见一个卖身葬夫的妇人,还给了她五两银子。”
顺子仔细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银子还是我给的,给的是一个银元宝。她还带着个女孩儿,叫,叫,哦对!叫莲儿!”
老道呵呵笑道:“那妇人还问了林公子名姓,你家公子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说的?”
顺子:“公子说五两银子不值得什么,让她回家去安葬丈夫。我多嘴说了句这是海丰首富林员外家的公子林无忧。”
老道用扇子在顺子头上使劲拍了下:“都是你多嘴惹祸,若不是这句话,你家公子怎会遭此祸患。”
顺子傻了,林老爷夫妇也傻了,林老爷问道:“道长,此话怎讲?这话跟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老道摇摇破扇:“那母女本是妖精,她们那日进城就是抓人和那莲儿完婚,你儿子好心给了她钱,她便把那钱当作聘礼,要来抓他成亲。若是顺子不说出你家的住处和公子的名字那倒无妨,如今有了地址又知道了名姓,可不就找上门来?”
林夫人听完顿足捶胸,一个劲儿的捶打顺子。顺子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给少爷招来杀身之祸,也低头不语。
林老爷听这老道说得头头是道,连儿子当日所见所为都说得一清二楚,心里就有了几分信服。
一旁负责照顾的佩云正拿着毛巾给林无忧擦头上的汗,就见林无忧睫毛抖动,竟慢慢张开了眼。佩玉手上的毛巾啪嗒就掉到了地上:“少爷,少爷醒了!”
这句话一出口,林夫人第一个冲了过来,抱着林无忧一顿心肝肉的叫着,又哭又笑。
折腾了好一会儿,林无忧又说饿,林夫人让厨房做了白米粥,亲自喂儿子喝了。
见林无忧精神头好些了,林老爷才问道:“儿啊,你这几日昏迷,可把我和你娘吓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无忧靠着枕头半卧在床上,声音还很虚弱:“孩儿自从初七夜里就开始噩梦连连......”慢慢把这几日的经历和父母说了。
林老爷一听儿子说的和老道说的都对得上,转身对着老道一躬扫地:“还请道长救小儿一命!”
老道伸手搀起林老爷:“老道方才说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救小公子性命,还要落在此人手上。”手指仍旧指着顺子。
顺子噗通跪倒:“只要能救公子,让小的干什么都行!”
老道用手指着门外:“你站在大门口等着。”
顺子:“等什么?”
老道:“等能救你家公子的人路过。”
顺子:“这来来回回的过许多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能救我家公子性命的人?”
老道:“你听那人大喊‘非礼’,然后你过去抱住他就喊‘恩公,你非礼我吧!’他就给你家公子治病了。”
顺子:“......”
林老爷夫妇:“......”
佩玉:“......”
林无忧:“......那我还是等死吧。”
顺子擦擦头上的冷汗:“道爷,那我不得被打死?”
老道笑道:“没事没事。”
“那,好吧。”顺子也没有别的办法,起身往大门走。
就听老道在身后补了一句:“那人是个男子。”
顺子脚下一个趔趄,脸撞到门框上。
顺子出门去等人喊非礼,林老爷夫妇对老道千恩万谢,老道在林老爷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林老爷听完脸上变颜变色,想再问老道。可就这么一个错神儿的功夫,老道不见了,谁也没发现他是怎么走的。一家人这才知道是遇到了真正的高人,全家人跪地叩拜。
老两口在屋里忙着照顾林无忧且先不提,只说顺子。
顺子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从门前经过的人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一个喊非礼的。想想也是,这青天白日的,哪有男人喊非礼的?可是也不敢走,万一真有那吃饱了撑的喊呢?这可是唯一能救少爷的人了。
等了又等,眼看金乌西沉,天快擦黑了。从东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年轻道士,女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红。正是尚元魁和红霞。
要说这俩人怎么会走到林府,还得从初七那天开始说。
红霞带着尚元魁去李家老店投宿,红霞坚持要两间上房。
尚元魁摸摸怀里的银子,断然拒绝:“你要什么房间,找根房梁一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