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修真(29)
越是和鹰不泊接触,他对未来的畅想就越是丰富。
苍苍子已经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爱上鹰不泊了,鹰不泊这样的人难以叫人不喜爱,他觉得……他已经爱上了。
而且,他也爱着我,苍苍子想。
两情相悦,接下来本该水到渠成,但魏老祖的一番话动摇了苍苍子的念头。
如果,他会死——
不,哪怕成就合道,该死还是会死。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能和鹰不泊生死与同,如果他会先一步而去——
东皇岛传承终于此代,鬼蜮大封印无人看守,鹰不泊……鹰不泊能不能找到另一个修行《先天太阳真乙经》的人?
那要妥协吗?放弃才立下的同盟不顾,心有疑惑而不能平息。
修《先天太阳真乙经》的人不会起心魔,但这不代表遇不上心结。
苍苍子这些日子同云麓真君说洞幽岛主,心里冒出许多疑惑。小小一个云梦泽大世界对于洞幽岛主这样的人来说太小,他一个经历过多次劫难的人,为何要这样极端地去排除异己?
苍苍子用神魂沟通太阳,明明是想平静心绪,结果执念越深。
太阳普照天下,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以太阳为眼,是苍苍子的一项神通。
平常这项神通碍于他不到元婴的修为,派不上什么大用。最近他第一次通过这项神通产生这么明显的危机感,难道要丢到一边不理睬吗?
他也做不到。
新一日的太阳正从东边升起,火红的霞光映得荷塘荷花别样鲜红。苍苍子站在荷塘前,双手背在背后,看着水面上霞光舞动,心中杂乱念头渐渐平息,做出决定。
他重新拿起直播玉简,装作才看见那三条私信一样,回复过去。
【小荷才露尖尖角:噗!你是想诈出的我身份吗?】
【小荷才露尖尖角:想问直说就可以了,有必要扯上你那个心上人?】
【小荷才露尖尖角:告诉你也没关系。】
他神识在直播玉简里写上“其实我是”四个字,完整的话还没写完,就收到对面的消息。
【鹰不泊:龙女岛的龙游梅龙仙子?】
苍苍子顿时又如遭雷劈。
为什么鹰不泊连他想冒认的身份都知道了!
第50章 缘分天作捉弄人
苍苍子不知道,就在他整理思路的时候, 云梦泽大世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二仙岛之一, 凌霄岛岛主的大弟子同龙女岛岛主龙游梅有婚约。而半个时辰前, 龙游梅突然悔婚,和凌霄岛扯破了脸皮。
打完第二套指诀,还没有收到消息的应泊已经认定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欺骗他的事实, 没想到他满腔怒火刷八卦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条新闻。
应泊:“……”
不, 等等,龙女岛好像……也是中立的岛?
云梦泽仙岛统共十二座,中立的岛竟然有三座, 和几百个国家只出了一个瑞士的地球相比,不知道哪个是奇葩。不过这三座岛各有各中立的原因,比如东皇岛, 是鬼蜮大封印的看守,不适合参与到斗争中来;又比如观音岛,这个岛向来是不管伤患病患什么身份, 只要上岛就给治, 久而久之,也成了中立。
龙女岛的中立就与他们不同了。
在龙女道君尚在时, 龙女岛是云梦泽十二仙岛第一,不结盟也不结派,想打谁就打谁。或许是因为太嚣张,惹了众怒, 龙女道君一死,龙女岛便瞬间被打落凡尘,排名从第一掉到倒数第二,只比苍苍子的东皇岛高一线。
龙游梅便是这种时候接替了她爹的岛主之位,之后一路为复兴而奔波,在她手里,想打谁就打谁的中立也变了味,成了谁的忙她都帮。
修为同样是金丹的她能站在岛主这个位置上,婚约以及凌霄岛的支持不得不说是出了很大一番力的。近年来龙游梅人望渐高,站稳了脚跟,很多人说这正是凌霄岛可以收取回报的时候,说不定会要挟龙女岛加入凌霄、千乘、云麓的三岛同盟。没想到龙游梅十分干脆,直接悔婚了。
据说,还是据说。
在悔婚之前,洞幽岛主一派的芙蓉岛人和龙仙子多有接触。
很多人认为,龙仙子已经放弃中立立场,投向了洞幽岛主一方。不然她靠什么面对凌霄岛的震怒?
应泊看到这新闻是一面懵逼的。
如果用他刚才判断小荷才露尖尖角是苍苍子的理由来判断这件事,也能判断小荷才露尖尖角是龙女岛龙游梅。
毕竟应泊给的意见非常笼统,他说了许多假装分道扬镳的手段,故意找茬是其一,有婚约是悔婚是其二,不是亲眼目睹,想从网上这些不知真假的流言里判断哪个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应泊暂时做不到。
猜对了还好。
猜错,就非常尴尬了。
这个时候,他真的希望朝夕直播能有会员制度,这样他就能像在企鹅群里一样,把说错的话给删除。
但转念一想,应泊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天太冲动的锅。
以后说这种话一定要掌握更多证据才行,应泊记下这教训,盯着那三条已经发出的私信,皱起眉。
龙游梅的出现并不能打消苍苍子的可疑,只是替他分担了一点而已。除了和弱势盟友闹翻,可能要加入另一派势力的行为证据外,苍苍子有功法的需求,龙游梅则有……
应泊想起之前龙游梅吞吞吐吐问道侣的事,觉得往狗血方面思考,说不定龙游梅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才悔的婚。
不,别,这个猜测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好。
而苍苍子这边,却有相反的佐证。
在应泊撒谎向苍苍子表白的时候,他的目的如果是想找一个修行《先天太阴素元经》的道侣,直接表明身份就行了。虽然他这样做面对的就会是注销的账号,但必须说,这才是急切想要达成目的的人的反应。
总不可能他是真的想和他谈恋爱的吧?先不提他不是同性恋,对东皇岛主的喜爱多是对相貌和性格的欣赏,再者,这个猜测同样太把应泊当回事了。
应泊不觉得自己有万人迷属性,也不信别人会隔着无线网不远千里爱上他。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试探出小荷才露尖尖角背后是哪一个。
这样思索了几分钟,他听到他手机发来叮咚一声。
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天空已经微亮,正是起床的时间,苍苍子这个时候才看到消息说得过去。从另一个角度看,龙游梅可能才处理好因她悔婚而起的各种事,此刻才有时间看私信。
又是这样一个两边都可以的时间,是偶然吗?
显然不是,苍苍子是仔细思考了一番,才选在这个时间回复的。
他不知道龙游梅的事,但他从鹰不泊的话里得知了他身份暴露的愿意,的确打算冒认相同处境的龙游梅的身份。
这个时候,正是结束一夜打坐,早课之前的休息时间,用来回复正好。
但是,没想到,鹰不泊连他打算冒充的身份都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苍苍子想把一切事猛地坦开在鹰不泊面前,但下一刻,他冷静下来,察觉了几分不对。
他做出冒充龙游梅身份的决定都是不久之前,鹰不泊怎么可能知道?
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鹰不泊突然改变想法。
苍苍子上朝夕直播一搜,沉默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与龙仙子只是点头之交,他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专门出来替他分担怀疑的。
但这正是他的好机会,或者说,此乃天意注定,弄明白洞幽岛主的意图前,他最好不要将事情和盘托出。
苍苍子用静心经平缓了一下吐息,神识慢慢在直播玉简里写字。
【小荷才露尖尖角:不……】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地球上,应泊瞥了一眼煤气炉的火,低头噼里啪啦打字。
【鹰不泊:悔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啊。】
【鹰不泊:抱歉之前认错。】
【鹰不泊:那个。】
【鹰不泊:哈哈,应该不是为了我吧?】
如果对面是想骗道侣的苍苍子,说不定会立刻发表一通表白吧,应泊这样想。
结果……
【小荷才露尖尖角:……滚。】
【鹰不泊:态度不要这样冰冷,我会很受伤QAQ】
【小荷才露尖尖角: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联姻,很早就在寻找解除婚约的办法了。这次机会正好而已。】
【鹰不泊:原来如此。】
【鹰不泊:真的没关系吗?朝夕里说你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
【鹰不泊:以后打算怎么做?】
这些天鹰不泊给苍苍子出主意是很平常的事,询问打算的语气也很平和。但不知为何,苍苍偏偏从这七个字里看出了波流暗涌。
一旦他说到和龙仙子接下来的作为不符,谎言还是会被戳破。
【小荷才露尖尖角:慢慢接触吧,动作太猛不好。】
【小荷才露尖尖角:反正还有时间。】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有什么想法?】
问题被抛回来,正常无比。
应泊却心跳都快了几分,大脑对氧气急剧上升的需求让他血流更快。他盯着这个问题,好像狐狸盯着陷阱里带血的鲜肉。
如果对面是龙游梅龙仙子,这个问题很是寻常。
如果对面是苍苍子……
应泊浑身燃起一种找到对手的兴奋感,甚至渴望对面那个是他臆想中的苍苍子。
他回答这个问题,如接下对面完美的一招。
【鹰不泊:这要看你想做什么了。】
【鹰不泊:说实话,我看你们之间的关系,就算竞争,好像也不会威胁性命。】
苍苍子想起魏老祖说的话,又想起他这些天因为神通升起的危机感,无奈勾起嘴角。
【小荷才露尖尖角:道途如险途,这句话再正确没有。】
【小荷才露尖尖角:炼炁筑基的修士,躺在宗门和家族的蒙阴下,说不定能平安一生吧。】
【小荷才露尖尖角:但若想再往上,每一步都是你死我活,绝无虚假。】
【鹰不泊:你要去拼。】
【小荷才露尖尖角:不拼不行】
应泊看到这个回答,皱起眉。
东皇岛主在网上被黑得惨,处境其实没有龙游梅来得危险。
就算不拼,东皇岛主依然很有实力,很有钱,只会失去一个十二仙岛的头衔。而龙游梅作为女子处于岛主这个位置上,内有夺权狼虎,外有仇敌等候,才是真的不拼不行。
所以,对面真的是龙游梅?而不是苍苍子?
有之前的冲动做教训,应泊这回不会贸然得出结论。
他沉默了一下,回道:
【鹰不泊: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对面同样一阵沉默。
半晌后。
【小荷才露尖尖角:我记下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下次找你不在就等着吧。】
【鹰不泊:好好好,小的随叫随到。】
全无破绽,应泊回答完想。
以小荷才露尖尖角之前暴露的水准,应该编不出这样一番谎话。
但怀疑是不能放下的,应泊看着时间,平静思绪去打完最后一套指诀。然后将燃气开到大火,让贯通真炁的玉石粉末牢牢附着在槍上。
继而他继续打字。
【鹰不泊:对了,小荷,你知道吗。】
【小荷才露尖尖角:?】
【鹰不泊:上一个骗我的是个同我合伙做生意的朋友,想把我们一起赚的钱全拿走。于是他先是被捕快抓走,然后得罪了牢里的大人物,现在坟头的草应该有三尺高了吧。】
【小荷才露尖尖角:……】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放心。】
【小荷才露尖尖角:我真不是东皇岛主。】
看完对面发来的最后一条私信,应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会让阎喆不寒而栗的微笑。
灶上火已熄灭,应泊指间寒气氤氲,一个个拿起滚烫的零件,慢慢将他们组装在一起。
一边组装,他一边轻轻哼着歌。
“希望如此呀~”应泊合着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曲子,含糊不清唱,“要是~你骗我~我就~送你下~地狱~~”
最后一个零件装上,整个槍支焕发出一阵微光,闪烁三次才停息。
应泊拿着这把槍,恢复成面瘫表情。
心情不好,让炎炎早点死吧。
他想到。
第51章 残雁千里飞不过
跟踪应泊的士兵直面了这一杀气。
这个士兵将车停在应泊楼下,为了不暴露自己, 一宿没开发动机, 于是也没有空调, 只能开着车窗,在蚊虫包围下,度过了这酷热凄凉的一夜。
好容易熬到早上, 接班的兄弟带着早餐来了。可怜的士兵到外面餐馆借了卫生间释放掉一夜的库存,睡眼松惺地走回车边, 发现他兄弟僵硬坐在驾驶座上,见到他来,拼命向他打眼色。
熬夜会让人变笨, 此话不假。士兵根本没意识到兄弟的眼色是什么意思,直接打开车门坐进来,一边拿起豆浆一边问:“你那是什么脸色?”
他话音刚落, 就感觉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抵在他颈侧。
士兵战战兢兢回头,看到他的盯梢目标应泊大魔王坐在车后座上,全部身体都没入黑暗里, 唯有两只暴露在光下。
应泊大魔王一手拿着一把有点眼熟的槍, 另一手抬起挥了挥,很有礼貌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道:“早上好啊。”
大魔王的脸上是带笑的,大魔王的语气是温柔的,大魔王给人的感觉是毛骨悚然的。
被槍指着的士兵:“……”
糟、糟糕,又又又想想想上厕所了。
应泊对自己差点把人吓尿这点很满意, 让手槍在手上灵活转一圈,对两个士兵道:“我才发现带着这东西我不好上地铁。”
驾驶座上的士兵眼力见高一些,闻言立刻问:“鹰先生想去哪里?”
应泊道:“昨天不是说了嘛,去医院。”
黑兔子妖和孙朋兴被就近收容道星城附近某郊区基地的附属医院,考虑到某个伤患的特殊性,上面还专门从兽医站请来了兽医。
路上,应泊听两个士兵说了说情况,得知黑兔子妖已经靠着妖修高于人类的痊愈能力苏醒,孙朋兴则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他撞到了脑子,若不是修真过,说不定当时就一命呜呼了。
医院方面对这个大难不死的伤患非常用心——那种想好好研究然后发表SCI论文的用心。如果不是黑兔子妖和孙朋兴的救治必须保密,说不定全院的医生护士已经把他们围观一遍。
哪怕保密着,应泊走到黑兔子妖病房前时,也能看到两个年轻护士一边交谈一边往里面瞟。
她们看到应泊三人,轻叫一声,笑着走开了。
临走前她们向三人投来探究的目光,再一次让应泊陷入关于灵气复苏的事情还能隐瞒公众多久的思考。
他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推开病房大门。
门一推开,一股腥臊的味道就传了出来。应泊眯起眼,视线在病房里一扫,发现据说才醒的黑兔子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窝在一个墙角。
她这次的身形约莫有一只成年二哈大,毛茸茸圆滚滚的身躯上缠着绷带,耳朵垂下的弧度非常忧郁,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黯淡无光。她面前,是医护人员专门一片片掰开的白菜叶,每一片都水灵水嫩,呈扇形将她包围,
黑兔子妖视白菜若无物,周围也不见她进食留下的碎屑。
和守在病房外的同僚交流两句,士兵之一皱眉道:“醒来后就没有吃过饭吗?”
同僚大倒苦水:“别说是吃饭,连营养针都给扯断了,想给她重新打针也被赶走。请来的兽医倒是说上束缚带强行打,可这只兔子是区区束缚带能绑住的吗?”
另一个士兵也问:“兔兔这是怎么了?”
兔兔……
应泊恶寒回头看一眼,发现这个词真的是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口中说出的。
郝西的属下们仿佛都是隐形绒毛控,个个有一颗粉红少女心。虽然才相处一两天,对黑兔子妖的好感度却已经爆棚,摩拳擦掌想干掉孙朋兴接任铲屎官。可惜他们都没有孙朋兴的金坷垃技能,没法弄出比人还高的白菜,也没法讨黑兔子妖的喜爱。
现在见到黑兔子妖不肯吃普通白菜,他们恨不得冲到重症监护室把孙朋兴摇醒。
应泊听到三个士兵在门口交流怎么让宠物(军犬)吃饭的经验,不禁为现在的军队素质摇摇头。然后他往前走几步,在黑兔子妖面前蹲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黑兔子妖眼睛眨都不眨,一副消沉表情。
应泊于是干脆伸手,按住了黑兔子妖被绷带覆盖的伤口。
士兵们:“等等!”
之前强行接触黑兔子妖的人都被此兔用世界拳王的架势打了出去,虽然看不惯应泊,但士兵们也不想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受伤。
他们以为贸然出手的应泊肯定讨不了好,没想到的是,被按住的黑兔子妖只是轻轻颤抖一下,并没有突然暴起。
在黑兔子妖心中,眼前这个人类,并不是是她能对抗的。
从她当初逃出笼子后没有报复只跑路的行动就能看出这点,黑兔子妖至今都在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昏迷心有余悸,再从孙朋兴口中获知,大胡萝卜同样是此人搞的鬼,应泊就被黑兔子妖列为了第一等的危险人物。
面对这样的危险人物,黑兔子妖根本不敢动手,生怕哪天大白菜也吃不成了。
大白菜……
唉,听这些人类说,储备粮到现在也没有醒来,是不是醒不来了?
是不是……要死掉了?
黑兔子妖一想到这个就非常惊恐,她才过上一天能吃饱的日子,就又吃不饱了。
想夺走她的山的坏人也没受到教训,反而被坏人给教训了一顿,这次她输了,下次那个坏人想抢走她的山,她根本无法阻挡吧?
即将失去兔窝,黑兔子妖趴在角落里,十分消沉,根本打不起热情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