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31)
项羽察觉他的目光,疑惑地看过来后,他还不躲不避,甚至“噗”地一声喷笑出来,指着项羽笑道:“哈哈哈哈!好好的
重瞳子,怎成了重重瞳子!”
在已有八分醉的吕布眼里,项羽本该是一眼二眼仁的眸子,竟成了四眼仁的模样,可不
是有趣极了?
项羽嘴角微抽。
他倒是难得好脾气地由吕布无礼地指着,没同醉鬼的一番狂言计较。
况且他自
胃口开了、吃了个七分饱后,这会儿心情已大有好转,再看吕布这功臣,便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而项伯处罪证确凿,
叛军当何等论处,项伯便当如何处决。
即,必死无疑。
毕竟项伯通敌叛军久矣,所害甚多,哪怕有一层血缘在,
他也不可能姑息。
“唉!”
项羽正准备派亲卫将吕布送回住处,自己也去洗浴,往亚父那去一趟时,忽听不知何
时已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的吕布长叹一声。
项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按捺不住那股子觉得有趣的探究心,不由
凑近了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醉醺醺的吕布,低声问道:“奉先所愁为何?”
“本侯,本侯……”
吕布喉头滚动
,鼻音浓重地“呜呜”几声,意识分明已然朦胧,却还执拗地嘟囔着什么。
因他躺着而项羽站着,而项羽个头又是极
高,便离得太远,此时无法听清。
笨猴?
何来的猴儿?
受这心血来潮的驱使,项羽索性俯了身,欲要附耳过
去。
孰料刚还小声嘀咕的吕布,忽紧皱双眉,冷不防地大吼一声,就如一道惊天暴雷炸开:“——必杀你这刘鳖孙!
!!”
此吼声中气十足,响彻殿室,足足回荡数回方止。
项羽:“……”
被炸懵了一边耳朵、狼狈捂住的项
羽,神情彻底恢复了平日的冷酷。
他微微抬起右足,漠然地踩了踩烂醉如泥的吕布的一处衣角,用力地碾了碾,作为
报复。
只是项羽做梦也未想到的是,哪怕是他的履底,其实也远比喜欢到处乱爬屋檐瞎坐、为图方便就滚来滚去、根
本毫不讲究的吕布的衣角要来得干净。
被蹭脏了履底还不知的项羽,在施行了这小报复后,便满意地步出殿外,吩咐
卫兵取水来供他沐浴更衣,再命人将吕布妥善送回。
末了,项羽还忍不住补了句:“……再送几身将军制式的新衣、
新甲,到奉先那去。具体要打制甚么兵器,待奉先醒酒之后,由他自己定夺。”
卫兵心里微惊,下意识地看向酣醉的
吕布。
尽管具体领哪队兵马、项王还未明言,但有这句话在,足可见吕布这一将军的官职,是决计跑不掉了。
而
有项王亲口吩咐的殊荣,之后安排,又怎么可能差到哪儿去?
“敢问大王,那吕将军的居所是定在……”
既吕布
得晋将军,原属郎中的铺位自是不适合了。
项羽微一沉吟,做了决定:“秦川宫。”
卫兵应声,四人抬起睡得四
叉八仰的吕布,就要离去。
“慢着。”项羽却又将他们叫住了:“殿中那些个黄金珍珠,也尽赏予奉先。”
那些
足以诱项伯背叛楚军的奇珍,只令他看着无比碍眼。
既是吕布设计、引出的内奸,那赏予吕布,也是顺理成章。
——当吕布一觉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痛。
他呆呆地盯着花哨的幔帐一阵,眼珠子往边上转转,见着那华丽精
致的陈设,简直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他只记得昨晚同那呆霸王饮酒去了,咋醒来之后,人咋跑这儿来了?
等稍微
清醒后,他扑棱一下坐起身来,朝着自己身上摸了摸。
结果没摸到穿了两日未洗的那身脏兮兮的郎中衣裳,倒是一身
做工精细、样式也大为不同的新衣。
再一抬眼,边上整整齐齐还摆着晃眼的大堆黄金、满斟珍珠。
吕布一脸空白
地盯着那大堆赏赐发了会儿呆,心中万千疑惑。
这平白无故的,项羽忽待他如此慷慨大方……
脑海中灵光一闪,
吕布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总不会是他酒醉后,糊里糊涂地认了项羽做新的义父罢?
这一念头甫一冒出,登
时将吕布吓得彻底酒醒。
他虽是越想越觉如此,但始终只是怀疑。
此事不好向卫兵询问,他左思右想,还是老老
实实去找他那智囊老兄——韩信商议了。
然而他在由卫兵领着、到处寻韩信时,却不知何故,到处都寻不着人。
吕布起初也未多想,毕竟执戟郎中一直是个可四处闲逛的清闲差事,想必是韩信不知溜达到哪儿去躲懒了。
直到他顺
道去了自个儿原来铺位所在的营房,却惊见旁边属于韩信的那铺位上几乎空荡荡的、干净异常。
他再一翻,就见那卷
子平日被其视若珍宝的孙武兵书,也跟着不翼而飞。
吕布漠然思考一会,如遭雷殛,虎吼道:“速速领我去马厩!”
——他这会儿哪儿还看不出,自个儿那便宜老哥是收拾细软,连夜偷跑了!
第23章
逢此乱世, 各国军中难免时有
逃兵。
或是吃不住苦,或是不满待遇,或是思恋家乡, 都将促使他们偷偷离营。
主帅越弱,则逃兵越多, 而在这
朝不保夕的乱世, 主帅也命如草芥, 自无人会费神去将他们挨个找寻回来。
偶有人一觉醒来,才发现身边的铺位上的
战友没了踪影, 一去不返。
自楚军巨鹿扬威, 名震天下,后又西入函谷关,驻扎咸阳后,逃兵数目则与日俱减。
毕竟因为楚国为诸侯国中势最盛者, 除对项羽忠心耿耿的那八千江东子弟兵外, 其余兵卒为其冲锋陷阵、搏上性命,既为
争得一时活路,也为长远名利而来。
随着项羽自封霸王, 令天下拜服,他于楚军中的声望也达到了巅峰。
而在众
将看来,最艰难的巨鹿一战业已打完了,强秦业已灰飞烟灭,但凡能从东征西讨里熬出来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功绩。
都安心等着项羽在分封诸侯过后,再对他们进行论功行赏,逐一进行安置。
即便难免出现觉赏赐不均、生出不满
者,要走也不至于赶现在这会儿。
——韩信却不在乎。
于是去是留上, 他已踯躅半年有余。
直到近几个月来
,他才真正下定决心。
于是昨天夜里,他陪着相识虽不足月、却觉一见如故的吕贤弟饮了几口久违的酒,只可惜未来
得及聊上几句,对方便被项王召去了。
也罢,吕布已注定锦绣前程,不必他多去操心。
与吕布分别后,韩信将剩
下的酒尽饮下,呛咳着也学着吕布方才的举动、试着直接翻下屋檐。
奈何他不似吕布那身手来得矫健灵巧,虽未摔伤
,却也落得灰头土面,有些狼狈。
他怀里所抱的那只空酒坛,更是因他的一不小心,而在地上摔得粉碎。
韩信怔
怔地望着一地碎瓦,露出个似哭似笑的奇怪神色来。
摔碎了纵然可惜,然区区瓦坛,任谁都可取代,根本无甚稀罕的
。
而在破了之后,残瓦不仅落得一文不值,还成了叫人嫌碍事硌脚的废物了……
思及此处,韩信不自觉生出几分
物伤其类来。
想他记事之龄前便失了爹爹,娘亲亦早逝,除了一柄长剑、与一句虚无缥缈的‘韩国王孙’外,再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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