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养我的都不是人(96)
“他向来准时, 不会迟到。”
“待会打游戏还是看电影。”
“等他来定?”
“啧。”五条悟咂舌,“好大的场面啊,让我们围着他转。”
夏油杰笑出了声,
“干嘛?”五条悟不爽。
“不, 我只是……”黑发少年眉眼含笑的继续说道,“想起你之前对他的态度, 再对比现在,就很戏剧性。”
“……”五条悟一时沉默了。
这么出神着,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响声,对方换了拖鞋走进来。
“呀,你们都到齐了。”
身姿挺拔的白发少年一手搭上门边,一手提着自己的外套,
“我今天好不容易穿一次高专制服,结果你们都很随意休闲的打扮,显得我格格不入。”
家入硝子抬手示意,“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很顺利,感觉我公费旅游了一样。”
“也就你会表现出这么悠闲的姿态了吧。”
夏油杰将一杯咖啡递给他,“雅治。”
赤司雅治弯起唇角,那弧度轻浅又得体,“谢了,杰。”
“杰,你只给雅治倒咖啡。”窝在沙发里的五条悟仰起脖子,眼眸神采奕奕,“我也要。”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咖啡。”夏油杰哼笑了一声,“怎么,被影响了?”
“……”
五条悟一手抚上后颈的头发,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唇。
他情不自禁的回想起自己和赤司雅治在高专的第一回 见面——很难想象,现在他们已经这么熟了。
……
……
那时刚开学一个月,班里只到场了三位学生,适应性极强的少年人很快打成了一片,而另一位迟迟没有入学的人就显得很突出陌生。
“所以他为什么还没来报道?”家入硝子问过夜蛾老师。
夜蛾用着一成不变的理由,“家里有事,比较忙。”
“入学高专成为咒术师也是大事吧,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为什么又能被各种事绊住?”
然后夜蛾的脸色有些怪异,五条悟也是,“……其实……他早就是咒术师了。”
但是在咒术知识方面,成绩还稀烂。
“所以那家伙今天真的会出现?”
高专教室里,五条悟伸长腿趴在桌子上,听夜蛾一本正经的宣布大事一样,说那人今天来学校的消息,“所以我说啊,这家伙开学之后就没出现过,特级很忙吗,忙到不露面吗,他都特级了他为什么还要来上学?”
“因为这个特级很特殊。”
“又来了,每个特级都很特殊。”少年暗示性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瞳眸里比落进碎钻还耀眼,“我将来也是最特殊的特级吧。”
随后他扬扬胳膊,指了指托着腮的夏油杰,“杰应该也是。”
夜蛾耷下眉眼,“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对这位同期,你们可能也没什么感情……”
“不,其实还是有感情的。”五条悟咧唇。“基础的同伴情是有的,但如果连人脸都对不上的话……”
“悟,你不是见过他的吗?”夏油杰出声道,“你曾经和我说过。”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五条悟郁闷一般抿了抿嘴角,“你不知道那多没趣。”
“赤司雅治简直是个被染得浑身上下没一点儿自我的傀儡。”
***
十岁那年,五条悟第一次见到赤司雅治。
他是天才。
无可厚非的天才。
他出现的那一年,咒术界比过节还要喜庆。就算对外界信息有些闭塞的五条悟,也从女仆的口中听到了他的传说。
“听说是大家族的少爷。”
“主动来求学的。”
“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
在咒术界没有靠山,没有引路人,想要融入内部,想要更早的获得资源,所以只能自己摸索,看别人的冷脸,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再抓住任何机会往上爬。
在最初,根本没有人相信赤司雅治。
他太小了,都达不到高专的招收标准,收下他就是在免费养个一无是处的孩子。
赤司雅治。
五条悟念着这个名字,随后他了然,
啊,财阀大家赤司的孩子。
但对咒术界里的人而言,不管他们在普通人中是多显赫的身份,也只是弱小的“凡人”而已。
小小年纪便能拥有控制咒灵的本事,能独自一人解决许多难以完成的高难度任务,但同样的,他控制咒力的本事也稀烂,像个感受不到咒力的废物一样,对自身的能力一头雾水。
他的成就全都得益于那只跟在他身后,忠心耿耿的咒灵。
这是很多红眼病的说辞。
上面给他的咒术起了个名字——咒灵操术,靠言语和行为让咒灵为他所用,如果不听话,就用最强的杀器父与母除掉。
但比起咒灵操术,这更像一种不安定的精神蛊惑,专对咒灵特攻。
这个名字在后来夏油杰出现时,让五条悟笑了好久。
而疯长的名声和过高的天赋会招来嫉妒和忌惮,赤司雅治当时的评级是二级,却被安排了特级的任务。
不是普通的特级,是吞了两面宿傩手指的特级,
有人想让赤司雅治死。
可赤司雅治活下来了,不仅如此,他提着那只特级的头,当着委派任务人的面,把那只咒灵祓除,将那枚手指抠了出来。
至此,赤司雅治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怠慢他。
那个场面听着很令人热血沸腾,所以五条悟觉得,他一定是个勇敢无畏,还喜欢打别人脸,尤其是掀老头胡子的狼崽子。
但真当他怀着找同党的心见到雅治时,却一阵失望。
那个半大少年随意扎着头发,面色很冷淡。
他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在对五条家主效忠宣誓。
效忠?
哈?
对想要自己命的人效忠?
什么叫高难度任务是对自己的磨炼,什么叫感谢家主栽培,他脑袋没问题吗?
他想得到什么?
五条悟没搞懂,所以五条悟直接问了。
“你想要什么?”他在庭院的连廊里,任和煦的春风拂起自己的衣摆和碎发,语调清冷的问道。
当时的光都是温柔且生机的,
而赤司雅治的视线飘忽了一瞬,回答,“五条家是我的恩人,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们对你有什么恩?”五条悟穷追不舍。
随后他见到赤司雅治唇角带笑,似是反问一般,“再造之恩?”
其实那句话阴阳怪气,那个笑也很虚假。
但当时的五条悟没留意到,只觉得面前的人真心实意,眼睛瞎了一样夸赞着五条家的好。
连从小都被供着的六眼都觉得这个家族风气压抑到令人难以喘息,他竟然面不改色的在吹彩虹屁。
当时还不懂人情世故不知虚与委蛇的五条悟,气得觉得自己的期待和想象喂了狗。
听着他又讲起那段初遇的夏油杰:“……”
夏油杰:“……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对他有误解?”
“不,杰,如果你知道我家那些老家伙们都是什么做派什么嘴脸,就不会为和他们一派的赤司开脱了。”
是的,这些年来,赤司雅治在咒术界的地位水涨船高。
这样的人,完全能单飞,在政府眼皮子底下工作肯定能得到不少赞誉,却还要窝在五条家,不问外事,甘愿做一条听话的狗。
“听起来是有些费解。”夏油杰靠在椅背上,语气却有些遐想,“但是啊……我总觉得赤司没这么简单。”
“怎么?”
“他是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