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大聪明(69)
“有什么好问的。”
库尔图瓦熟稔地把他扯下来,举到吧台上放好,而后把果汁塞到他嘴边:
“喝吧,喝点甜的,别吃醋了。”
库尔图瓦觉得沙德喜欢他喜欢得简直是发狂嘛!哎呦喂,什么小醋精,这么粘人。
“笨。”
他撑着吧台倾身,吻吻沙德甜甜的嘴唇。
第29章
切尔西踢赢曼联的当晚就进行了足总杯下一轮抽签。这本来应该在现场举行的,但因为曼联在申诉主裁奥利弗判罚不公,所以那一会儿大概是鸡飞狗跳地耽误了,就延迟到了晚上,还在天空体育的晚间足球频道里挤出了一小段时间做直播。
沙德原本这时候该回家了。
他和库尔图瓦不算在同居。他确实经常会在对方家里过夜,对方只在这个月他过生日的时候留宿过一次。因为有三只狗狗在家里需要人陪伴,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待在库尔图瓦家里,早上一起去俱乐部。
两个人家确实顺路,队友们知道他们经常一起玩,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库尔图瓦家里是散落着沙德的一些东西,沙德的房子里则是多了很多对方买的装饰品。但他们对彼此生活的改变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不会深入生活用品,不会深入衣柜,不会深入冰箱,处于一种“朋友来玩,只是次数多一点”的状态。
沙德今天要早点回家,是因为需要和爸爸妈妈打视频电话。莫斯科的时间比伦敦早二小时,太迟的话爸爸妈妈就要睡了。他不能待在库尔图瓦家里干这件事的原因是他还没告诉他们自己的“恋情”——倒不是因为害怕爸妈开着车连夜跑来把库尔图瓦给剁了,而是他有点搞不懂这到底算不算他从小了解到的那种恋爱。
沙德对爱情关系的认知特别模糊,除了结婚的人关系是很确定的以外,他能认识到的其实也只有标准的异性恋关系。而异性恋谈恋爱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下牵着手、去哪里都要坐在一起、吃饭时会说悄悄话和互相喂东西,把自己谈恋爱了这件事打电话告诉每一个重要的人,在ins上发亲嘴照片……反正这好像才是“谈恋爱”。而他呢,虽然名义上是在谈恋爱,可是沙德内心深处依然觉得他只是在谈朋友。
他想要的是好朋友,他拥有的是好朋友,“恋爱”既是他得到友谊的条件,又是他收获的某种附赠品。
友情和恋情暧昧模糊的地带让他没有办法讲清楚,爱对他来说是爱,恋爱关系对他来说是一种社会宣布,没有进行社会宣布的一对相爱的人算不算在谈恋爱?他搞不清楚,于是也谨慎地不打算向父母讲,因为库尔图瓦也没有这么做。
沙德并没有向库尔图瓦隐瞒要回家是因为需要和父母说话,而对方也表示理解接受。这本该是沙德难得显得特别沉稳和“懂事”的案例,谁谈恋爱喜欢见父母呢?反正库尔图瓦以前一直超讨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不开心。
很多时候他可以愉悦地告诉自己沙德超爱他的,有的时候又完全不行,现在就是完全不行的时刻。
“非要今晚聊吗?”回来时候还是沙德挂他背上,这会儿就反过来了,他从后面圈住沙德的腰,用那种吹枕头风的黏糊语气同他说:“最起码先看完抽签吧,还不知道下一轮踢谁呢。而且叫车也需要时间……”
沙德其实归心似箭想和爸爸妈妈说话,但看抽签确实很快,毕竟总共就剩四支球队了,抽两下就能知道结果的事,他就被拉在恋人腿上坐着,又回到了沙发上。
“好吧!”他强调:“看完,看完就走。”
他一心要回家,偏偏英足总今天还慢吞吞,大概是八百年没整过足总杯抽签、还要电视直播,他们好像玩得很开心似的,整了相当漂亮的演播厅,还有些慢吞吞的采访、展示小球、检查抽签嘉宾的环节。
沙德急得坐立难安,都快抖起腿来了,库尔图瓦的手却滚烫地按在他的肚子上一下也不愿意挪开。沙德没有察觉到此刻古怪的僵持,终于抽第一个球了!是阿森纳。阿森纳会踢谁?第二个第二个——哦,是曼城。
好的,那剩下的对决就已经立刻自动产生了,他们的足总杯半决赛对手是托特纳姆热刺。
对于踢谁其实根本无所谓的沙德单纯是为“终于结束啦”松了口气,说着蒂博晚安就要起身走。可库尔图瓦还牢牢搂着他呢,他一站,反而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乱七八糟地向后栽倒在沙发里。
沙德本能地不想砸到库尔图瓦,往后偏躲,却害得自己的鼻尖一下子用力蹭到沙发套。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种布料摸起来手感很好,鼻子蹭过去却这么疼,这完全是生理性的剧痛,他哎呦了一声,都顾不得天旋地转自己是个什么姿势扭在沙发里,只顾着捂住脸疼得直吸气,眼泪已经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库尔图瓦也吓了一跳,本能地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但这事当然清白不了,全怪他抓着人不放,就像他小时候轻而易举就能把玩具弄坏一样,长大了他也很容易把别人弄受伤,总是需要注意分寸的,这显然就是他没注意到。
这全是他的错,他眉头蹙了起来,姿态只能放低了,一叠声好哄:“对不起宝宝,没事了,没事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沙德只是倒在沙发里,捂着脸生疼生疼地看着他,眼睛里还蒙着水雾,像是害怕。
“我不是故意的。”库尔图瓦小心翼翼俯身,见沙德没躲,先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不起——看一下,真的只是看一下。”
他又去翘着手指头去掀沙德的手,姿态像是两米壮汉小心翼翼地揭开芭比娃娃的头纱。他没掀动,正烦心,谁知道沙德把两只手哗啦一打开,像一只蝴蝶一下子飞开似的,鼻尖眼睛还通红的,人却已经很精神地笑了起来:
“没事啦!”
库尔图瓦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沙德竟然骗他。沙德这会儿是笑到捂嘴巴了,眼睛都弯了,下垂的弧度天真又柔软,还带着一点水光。库尔图瓦本能地就要恼,却又恼不起来,只佯装生气:
“好啊,你竟然骗人——”
他做事要按着沙德挠痒痒,实际上也没真欺负他,随意摸了两下就还是捧着他的脸看看鼻子到底碍事不碍事。还好,没破皮,看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软骨头挪位了。
沙德把脸贴到他的手心靠着,认真看着他:
“蒂博,不想我走吗?”
被戳破心事,还是被沙德戳破心事,这是万万不能的。但他不愿意把羞恼流到面上,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问:“怎么,又反悔想留着啦?”
沙德才不像他这样坏,心眼全藏肚子里,沙德也摸摸他的脸,很温柔地同他讲:“如果,蒂博不开心,我不走。没事的话,我再回去。”
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不过是一晚上,他还落得清净呢——和沙德的关系已经是他拥有过的最亲密的感情,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竟然也没生厌烦。
库尔图瓦这个人性格很奇怪,他其实不是很外向,不喜欢陌生的社交场合,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太长时间待在一起——可如果是还算喜欢的的人,他又会像是想要霸占心爱的玩具一样,把对方垄断在手里,一直在一起,随时可以举起来玩。
但问题在于,一旦他和别人一直在一起后,他又会飞速地讨厌他们。
或者被他们讨厌。
然后他又变得有点孤独和无聊,去寻找下一个恋人。
他和沙德却还没出现这种情况,库尔图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还没谈多久吧,他自动忽略了其实他和沙德已经还算不错地相处了快两年的事实。这一会儿他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沙德,他们达成了一致:他没什么不开心的,沙德可以回家。
但等到对方叫的车来了高高兴兴地在门口亲吻他和他告别时,库尔图瓦揽着沙德的腰,忽然感觉有种恨不得破坏全世界的愤怒和不快在他的身体里沸腾,仿佛是在球场上被人射穿球门一样不快,让他恨不得站起来大喊大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可能是要生病了,不然不会身体里好像有岩浆横冲直撞,仿佛他是一座活火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