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初搞慈善(101)
就在哈刺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听那个面白如玉的青年说道:“你父已被我救下。”
哈刺章手脚都僵了。
“你……你……”哈刺章不敢置信,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能再见父亲了!
林渊微笑道:“不过他实在不太听话,现在只能关着,你可有把我劝服你父?”
哈刺章瞬间站起来,杀气腾腾地盯着林渊:“你为何关押我父?!你是何居心?!”
他有一堆问题:“你让楚兄蒙蔽我!又为何不一直蒙蔽下去?此时与我交底,就不怕我此刻取了你的性命?!”
林渊笑道:“公子请来,你若能近我身,这条命给你又有何不可?”
林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气盛,但又不失警惕,他说:“救你的人也是我派去的,若我当时让他们带你来,你可会服我?”
哈刺章冷哼道:“你以为我现在就服你了?”
林渊含笑:“大公子,这几个月,未必你就毫无感想?”
如果他当时就派人把哈刺章劫出来,哈刺章并不会感激他,就算感激,也不会为他做事。
只有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天下之大,除了高邮已无他父子容身之地的时候,他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楚麟带着他去的地方,都是穷困潦倒的村庄,他见识了天下至穷至惨,也曾看过至贵至富,他看出楚麟天真,便能在楚麟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他以前在天上,耳融目染都是国家大事,突生变故,但变故太大。
只有这样,他的双脚才能落到地上,他的双眼才会看向平视别人。
哈刺章看着林渊,双眼如狼:“南菩萨神机妙算,恐怕早就打上我们父子的主意了吧?”
林渊摇头:“不是你们父子。”
哈刺章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林渊:“大公子未必自视太高了,我看在眼里的,只有你父脱脱。”
哈刺章冷静下来。
哈刺章:“我父不会为你打仗。”
林渊摇头:“不是打仗,我想叫你父管农耕水利。”
哈刺章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林渊费尽心机,是想让他父亲去与朝廷作对,但是……农耕水利?
林渊:“如此,既能叫他一展所长,又能叫他不辜负先祖,不好吗?”
脱脱是个能臣,他能打仗,在农业方面也颇有建树。
但他在政治方面……
之前黄河决堤,元朝的财政根本负担不起修缮的钱,这事其实时常发生,站在为民的角度,应该管,但站在朝廷的角度,其实不该管,因为当时天下已经乱了,钱要花在军需采购上。
是脱脱力排众议,主张修缮,但是没钱。
于是脱脱就想了一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问题一大堆的办法——他发行了新钞,直接把本来就能膨胀的通货弄得更膨胀,就是从那时候起,纸钞变成了废纸。
林渊是不准备让脱脱参政的,他是想让脱脱成为一个技术人员。
等元朝再没有实力一战以后,就能让脱脱上战场了,有脱脱在,也能给蒙古百姓一些信心。
民族融合是大趋势,他可不想像清朝一样,明明坐了天下,却还要出钱出人收拢蒙古。
嫁去关外那么多公主,有几个活到寿终正寝的?
林渊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稳扎稳打,徐徐图之,急不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做多少事,可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老天叫他穿越,总不是叫他来坐吃等死混日子的。
第 077章
世人说人生三苦, 撑船打铁卖豆腐,脱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才明白这三样皆不算苦,他生于蒙古蔑儿乞部,又是贵族家庭,父亲马札儿台乃是元朝重臣,伯父伯颜曾任中书右丞相,独秉国政长达八年。
他出身显赫, 十五岁就被文宗擢用。
少年得意,青年得志, 却怎么也没想到, 他的结局会是这样。
哪怕不用脑子都能想到, 他被人“救”出江南贬所,看似是留了一命,但他家族也完了。
脱脱被救出以后, 就一直被关在一个院子里,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哪儿。
每日所见都是那几个下人,下人们也不与他说话,甚至互相都不交流。
他就算想知道自己在哪儿,是被何人算计,也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
“父亲!”
脱脱闻声望去, 却见自己的大儿子就站在门口, 他一时之间竟没有言语,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以为……他以为自己的家人必死无疑了!
脱脱看着儿子朝自己奔来, 心里五味陈杂。
“父亲!”哈刺章跪在脱脱脚下,涕泗横流,“儿不孝!儿来迟了!”
脱脱弯下腰,抱住自己的大儿。
他希望大儿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在家时,大儿能支撑门楣,他以最严厉的姿态教导他,用最严格的标准要求他,可是一夜之间的变故,大儿也不过刚及弱冠,怎能在巍峨皇权下保全一个家呢?
哈刺章呜咽道:“家奴下仆皆被朝廷收押,弟弟已死,母亲生死不知,父亲,是儿护不住他们,都是儿的错!”
“不怪你!”脱脱的双臂收紧,虎目含泪,“是爹的错,是爹……”
哈刺章却忽然抬头:“爹爹何错之有?爹爹殚精竭虑,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以一己之力正朝纲。爹爹何错?”
哈刺章毕竟年少气盛:“爹爹,您以真心侍君,君可以真心待您了?”
脱脱摇头:“哈刺章,那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是汉人说的话!”哈刺章瞪大眼睛,“汉人也说,天下有能者居之!”
脱脱:“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哈刺章把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爹爹,那南菩萨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有胸襟,有气魄!除了他,哪个汉人能容得下我们?爹爹,儿想过了,他是想收拢蒙古人心,他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相反,他定会把我们视为座上宾!”
脱脱却说:“我不会为汉人去打同胞!”
哈刺章:“并非如此啊爹爹!那南菩萨与我说过,知晓爹爹本事,也不强求爹爹与故人为敌,只希望爹爹怜惜百姓,专管农耕水利,给爹爹配衙配属官!”
脱脱一愣:“农耕水利?”
哈刺章:“正是!”
脱脱看了眼哈刺章,叹气道:“此人心思叵测,手段看似光明,实则阴险至极,这样的人,若是从他,日后未必有好下场,若是不从,我们父子就永远出不了这扇门。”
“哈刺章,与虎谋皮,你可想好了?”
哈刺章眼神坚定:“爹爹,儿想好了!”
脱脱看着自己的儿子,从稚童长到如今,他大了,心思也多了,也有了建功立业的想法,他这个当爹的只能在下头托着他。
能不能保住,就要看命了。
脱脱说:“我去见见那位南菩萨。”
——
“丞相。”林渊坐在上首,他久居上位,自己没察觉,但身边的人都发现他变了,气势不同了,他不必关注自己的仪表,也不必在意自己的坦途,他是唯一的掌权人,他就是规矩。
脱脱坐在林渊手边,下人轻手轻脚的上茶。
“不曾想南菩萨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段。”脱脱目光如炬,单看气势,半点不落下风。
林渊含笑:“是渊待客不周,怠慢丞相了。”
脱脱冷笑一声:“南菩萨好心机,好手段,若我不从,倒是我不知轻重,不识好歹了。”
林渊:“丞相久居高堂,可知天下大势早不在朝廷那边了。”
脱脱:“我们是外族,不是汉人,否则……”
林渊冷笑:“丞相说笑了,当年成吉思汗打下江山,那时候天下何其稳固?怎么到了如今,把祖宗打下的大好基业葬送了,就成了身为外族的过错了?”
“丞相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这些年朝廷是如何治国的。”
“治国不是养猪狗,给口吃的就行。”
“再说了,就是养猪狗,也总不能吃的都不给一口吧?”
林渊嘲讽道:“若朝廷都是您这样的官员,败得倒也不算冤枉。”
脱脱一愣,他以为林渊会摆好礼贤下士的款,怎么却突然刻薄起来,他盯着林渊,好像林渊脸上开了朵花。
“您去治理黄河,让纸钞成为废纸。”林渊又说,“因您这一手,元朝元气大伤。”
脱脱大怒:“怎么?!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
林渊看他:“您竟懂这个道理?”
脱脱的手握成拳。
林渊笑道:“丞相,你若只是个将军或只是个丞相,又或只是个水利官员,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手握重权,若是不能像你伯父伯颜一样独秉朝政,那就是个靶子。”
“哈麻上位,可是你一手拉上去的,你以为是哈麻害你,可曾想过若没有皇帝的示意,哈麻敢害你?”
林渊:“何必自欺欺人呢?哈麻是佞臣,他靠揣摩皇帝的心意上位,皇帝忌惮你,才是你落得如此下场的真正原因。”
“想来若你真的死了,皇帝又会发作哈麻,为你平冤了。”
脱脱气得发抖:“你……你无耻小人,陛下只是被奸人蒙蔽!”
林渊:“哦?那你和伯颜又有何区别?伯颜可是你弄倒的,你在朝堂内的地位,你的声威,皇帝不忌惮你才是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