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装猫的日子[综] 上(99)
“吃不到啊?”翻译和他们闲聊,“可你们那不是也有鸟吗?”
他指的是每年春秋季往返于汉匈之间的过冬候鸟, 这些鸟逐水草和湖泊而居,冬天南下到大汉的长江流域过冬,春天则到匈奴的地盘,“这些鸟的数量可不少。”
然后他就看到了匈奴人「这你们都吃?你们大汉人真是太可怕了!」的眼神。
匈奴人艰难地用通译能够理解的词汇对他们说, “我们一般是不吃这些鸟的,除非非常, 非常,非常的饥饿。”
他一连用了三个“非常”以加重语气。
通译看了眼天上飞的正在南迁的鸿、鹄。
前者后来被汉人驯化成了鹅——吃。
后者虽然没有驯化,但本身就能抓来吃。
咳。
这个话题要谨慎一些……他暗自提醒自己。
通译一脸纯良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他故作不解,“为什么?这两个有毒吗?那它们的蛋能吃吗?”
“蛋可以吃,”匈奴人对于这个话题没什么戒心,他解释道,“不知道你们大汉叫什么,我们是叫做@%&$%&”他说了一个通译没听过的名词。通译在心中自动将这个音节记录了下来以取代鹄这个词。
然后就听汉子说,“这个在我们那里是神鸟,因为它们非常能飞,如果按照距离算的话,如果往北面,它们还能再飞差不多从这里到你们长安那么远的距离,然后才会落地。”
通译眸光一闪,“从这里到我们长安,那太夸张了吧,鸟怎么可能可以飞那么远,而且那时候你们那里还在下雪吧,它们是吃草的,哪来的食物哟?”
“哈哈哈!”匈奴汉子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引来了旁的匈奴,几个汉子都凑了过来问他在笑什么。几句匈奴话沟通之后,匈奴汉子一个接一个的对他说道:“你们太小看鹄了……”
“是啊,这东西可能飞了,它离开时候一次性吃饱,可以扛非常久,它飞到我们那里的时候草也还没长出来,但是它们会吃水草的根。”
“偶尔它也会吃些小鱼,只要水面解冻了它们就会来,每年我们看到鹄来了就知道春天要到了,然后就会准备出……”
后面的话他咽了下去,汉子们警惕得看向了这个汉人通译,通译正一味感叹这鹄的厉害。见这汉人似乎没察觉的样子,匈奴汉子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而且你们不知道,每年这鹄到得越多,就说明鱼越多,所以我们那里都把它们当做神鸟,一般都不会轻易地射杀。”
“原来如此!”通译一幅「我长知识了」的模样,显得极其真诚,这种和善的姿态在匈奴人看起来格外顺眼,尤其在这个通译偷偷摸摸给他们拿来了些汉人酿的酒之后,他们的友谊更加牢固了。
汉人酿的酒在匈奴那边卖得特别红火,毕竟香啊。
草原上的粮食珍贵,是绝对不会拿来酿酒的,草原汉子想要喝酒的时候要么靠抢,要么就是自己酿马奶酒。
要说马奶酒这东西酿造难度还挺大的,要是有一家的娘子特别擅长酿酒,模样长得还不错,那不用问了,她一定是当年篝火大会被追求的主角。
“那么厉害啊!”通译左右环顾了一下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喝了一口酒,然后赶紧将盖子掩好。见几个匈奴汉子一幅嘲笑模样,他赶紧说,“当值呢,不好多喝,我也是很能喝酒的,千杯不醉!”
“你们汉人事情就是多。”那匈奴汉子接过他递来的酒壶,先往嘴里头灌了一口,解了馋瘾,这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拿着酒壶细细端详,表情有些严肃,“这……你这壶好生漂亮,卖不?”
通译一愣,他看了看酒壶,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东西不适合你们,这东西不耐敲打,容易碎。”
“嗨,这是我的事,我觉得你小子很不错,爽快,来,你说个价,合适的话我就和你换了。我们偷偷换,不交税。”匈奴人将酒壶拿在手中上下端详,觉得这和青玉一样的质地简直精美得就像是大草原上最美丽的宝石,手指下头摸过去更是像摸羊脂一样的滑润。
什么时候汉人弄出了这东西?
他咂咂嘴,一看汉人一脸纠结的模样,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但是他看看手上实在是过于精美的酒器,按捺下心思,蒲扇般的大掌拍了拍通译看似纤细的肩膀,“嘿,我富勒可是我们草原有名气的讲义气,你把这个卖给我,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们草原男人对于朋友那可是非常的够义气的。而且你做通译有什么出息啊,难道就没想过赚上一笔?我可知道你们汉人有些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价钱合适我们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通译愣了一下,一时搞不清楚这是鱼饵还是意外之喜,但他决定无论哪一种都暂且不上钩。
保险一些总无错事,于是他伸手就要抢回酒壶,匈奴人没想到他会是这反应,一时不防竟然被他得了手。通译满脸愤怒地说道:“在我们汉朝,做商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这是在看不起我。”
“哎!!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匈奴汉子忙好说歹说才将人的情绪安抚了下来,然后他带着一脸勉强的通译去看了自己放置牲畜的地方,得意扬扬地拍了拍咩咩直叫的羊羔,“不是我吹,我的羊,这里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看看,这毛多白,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你再看看这牙,这蹄子。”
匈奴大汉骄傲地说:“我的家族是左部最强盛的家族,所以我们的羊都是养在水草最丰饶的地方,这羊肉好不好吃和它们吃什么很有关系,所以你和我换绝对不亏。”
见通译皱眉思索,大汉立刻加价:“两头羊,换你一个酒壶,这你可不亏吧!”
“开玩笑!”通译立刻瞪他,他小心翼翼地举着自己的瓷酒壶:“这是瓷,瓷你知道吗?”
匈奴大汉满脸茫然,他不知道啊。
见他如此,通译哼了一声,将瓷器在大汉过去一年的各种发展给人说了。匈奴汉子一听这东西目前就大汉皇家和贵族用得起,顿时用怀疑的小眼神看他了。通译耸耸肩,说道:“我当然也应该买不起,但是我们陛下这次运来了一批卖给你们,我顺便……嘿嘿。”
“卖?你胡说,我第一天就来了,根本没有看到。”匈奴大汉非常愤怒,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瓷器只在代郡进行售卖,就像米粮只在雁门郡售卖一样。
你们大汉人太会玩了!
匈奴汉子顿时犹豫了,他盘算了一下雁门郡到代郡的距离,又算了下现在过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次大汉开了两个口,大家都没想那么多,当然哪个方便来哪个。对于这个汉子所在的部落来说,他更熟悉雁门郡,毕竟经常来打谷草,咳。
他们哪里想到大汉居然会两个口子售卖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叫做瓷器的器具是多么的精美,通译说这是陶器的升级版本,在代郡他们准备了很多瓷碗、瓷杯子,都是特别实用的生活器具,可以说家里头用陶器的地方都能用这个。
而且这次考虑到匈奴人的生活习惯,大汉的皇帝还命令他们还准备了不少祭祀器具,等到你们明年春天开祭的时候,用这种瓷器盛装祭祀的物品是多么的精致。
妥妥能在别的部落面前大出一次风头。
但是现在,都没有了……
因为他跑错了地方!
眼见着匈奴汉子的表情愈加狰狞,通译忙劝慰道:“没事啊,起码你在我们雁门能换到代郡没有的麦子不是?你之前不是还说有了麦子你们可以过一个好冬天啦?”
这怎么一样?匈奴汉子瞪圆了眼睛。
冬天过不好可以抢,但是祭祀落了风头可……咦?
他摸了摸下巴,对呀,我怎么刚刚没想到?虽然祭祀的风头抢不回来,但是祭祀的用品可以抢过来嘛。
现在赶到代郡去肯定来不及了,东西早就被抢完,但是他们可以劫掠回程的商队啊。如果可以将他们换来的东西抢走,那不是等于大赚了一笔?无本买卖啊!
无独有偶,有同样想法的绝不止他一人。
代郡的匈奴人和别部在听闻雁门郡有兑换麦子的时候都疯魔了。
他们在代郡尝到了非常非常美味的麦饼,都是现场烤的,还有几个摊子是在一块大平板上头用麦子酱糊出来的薄饼,这个饼子热乎的时候很脆,冷了之后却很有韧性,不容易撕破。
不会说匈奴话的大汉人给他们做了示范,这东西铺开后往里头放肉菜,再放些黑糊糊,一口咬下去味道别提有多美味了!
一口气简直能吃掉十个不止。
这让汉子们不由想到如果能有麦子,他们就能让家里的女人先糊好饼子,然后在外头游猎的时候拿出来,直接吃也可以,如果有了猎物就用这个抱着猎物吃,怎么想都美啊!
然而,这东西在代郡没有卖。
代郡卖的只有盐巴和瓷器。
他们一开始觉得瓷器这东西贼好看,拿出去老有面子的,但是面子有什么用?能吃吗?
这一刻,双方团队有志一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抢他丫的。
匈奴部落间的友谊小船摇摇欲坠之时,从大汉王庭亦是下达了指示,这次互市体谅诸位长途不易,延长一旬。
不过官方这边的货物基本已经交易一空,段时间内调拨不出更多的货物,接下来的互市主要以民间商队为主。
匈奴人还没来得及发表抗议,就被琳琅满目的民间货物吸引住了眼光,硬生生地将还没出口的「咱们就要麦子和瓷器,你把两个售卖点换一下不就好了吗」给咽了下去。
比起官方商队的严谨朴素,民间商队带来的货物那是什么品种都有,尤其是南边上来的商队。他们带来了很多匈奴人看都没看过的玩意,有一些东西就连边境的通译也不知道,尤其是汉匈之间语言语法不同,翻译的词汇也无法达到它的意思。
譬如,中山国的灯笼。
其本身就是个全新的名词,翻译眼珠子一转,字正腔圆的汉话说了出口。匈奴人满脑袋问号,然后就看到大汉人给他们演示了下这灯笼怎么用。
卖给匈奴人的灯笼,夏安然自然懒得染色。但是考虑到大草原的狂风,这些灯笼下头留了一部分可以放置重物的地方,至于放什么那就靠匈奴人自己想了。
匈奴人见到这种可以保护火苗不被吹熄的东西极其震惊,连声称赞这是好东西。
来到代郡口子的匈奴人当户一看这灯笼,立刻要求批量订购。
草原上的动物畏惧火光,但是这种畏惧与其说是害怕被火灼伤,不如说是因为火焰会暴露他们的藏匿的身影。所以他们其实更怕的是足够亮的光,而不是火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