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谋士(24)
险恶用心被当街点破,李典仍旧淡定自若。他执了歉意一礼,口吻温纯道:“此事却是典太欠缺考虑了。只是吕豫州大人既威凌天下,又胸襟广阔,定不介怀您与文若大人私交甚笃,典这才在犹豫再三后,依然将文若大人所托之礼转交。”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荀彧,他们分明连面都没见过,就连私交甚笃都出来了。
燕清听得有趣,居然并不矢口否认,而是极其自然地顺着李典的话给承认了,原先神情中还带了点气势凌人的劲头,这下悉数撤去,歉然长叹道:“竟是文若所托!昔日于冀州一别,便未有缘再见,后山高水长,世道纷乱,也不知文若辞别袁本初后往何处去,鸿雁亦无处传书,正想在此处站稳脚跟,就遣人寻访其踪,不想是到了曹兖州麾下!”燕清感叹:“文若素来胸怀大志,高瞻远瞩,只惧明珠暗投,庸碌无为。此回定是自寻了英主去投,清只憾未能亲眼见文若夙愿得偿。”
他神情如此诚恳真挚,口吻又极熟稔亲密,这下倒叫李典愣住了。
他却有所不知,论起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乱攀关系的功力,燕清倘若谦虚几分,只认第二,世上暂且恐怕也无人敢当第一。
荀彧睁眼说瞎话在先,道自己与燕清有三分熟,好来引起吕布猜忌,叫他在军中处境尴尬,燕清就拿定主意要将计就计,硬把这三分熟变做十分熟还不够,直接给他烤焦了。
在李典眼中,只见燕清在明了他是旧识荀彧所嘱托者后,瞬间换了个态度,从起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言冷淡,到看穿他用心叵测、当众戳穿的咄咄逼人,最后堪称热情洋溢,展颜灿笑,瑰美如冰消雪融,盛情邀请道:“清错怪李将军,甚惭矣!还望李将军莫与愚鲁不堪之某计较。倘若不嫌,可愿来清府上一坐,也好叫吾为汝践行?”
李典心中惊疑不定,还云里雾里着呢,就被燕清三言两语给晃点到了他府上。
燕清也不含糊,当真备了一桌丰盛的践行宴,以上宾之礼待他,只是并不遣退下人,对此他率先拿出了诸葛瑾避嫌诸葛亮的说辞:“望李将军莫怪清之谨慎。实乃如今各侍其主,清与文若固然情同兄弟,可哪怕兄弟相会,也当退无私交,方避通敌之嫌,好显坦荡。”
又亲自给他斟酒赔罪。
他说得有理有据,还通情达理地向他请罪,李典哪里敢接了这名扬天下的智士的这杯酒,赶忙推辞,无可奈何地表示理解道:“流言确实可畏,燕清大人言之有理,典深以为然,岂有不听之理。”
燕清赞道:“文若所托中人也!”
燕清一边笑眯眯地给李典灌酒,一边端详着鼎鼎大名的荀彧大人——虽然现在名气还没他大——所精心备的礼,倒真出手大方,是一套完整的《诗经》。竹简上字迹如走飞龙,精神气满,燕清因临摹过许多毛笔字贴做消遣,装模作样地观赏一番,品评起来也头头是道。
他连赞好字,又深表感动道:“观此字迹,不但见文若之字法精进不少,也知他得遇明主后心境开阔、欢愉畅快。如此有心,劳他于日理万机的闲暇惦念,清愧矣。”
他倒不十分笃定是荀彧亲手誊抄的,只猜测极有可能是,不料真蒙中了,让有心试探他是否真与荀彧是久别之旧识的李典更加摇摆不定了。
燕清明知李典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却毫不在意,句里行间都透出对荀彧的了解和熟悉。
他可是对荀彧觊觎已久了,只可惜穿来的时机太晚,荀彧已辞了袁绍,自己投入彼时势微的曹操帐下,从此事必躬亲,鞠躬尽瘁。
他纵使有一千种方法拐人挖墙脚,也不好冒着激怒曹老板的风险,去挑战极高难度的虎口夺食,唯有悻悻放弃。可对荀彧的了解,却是半点不少的。
上至荀彧爸爸爷爷辈,下至他族中兄弟子侄,远些说是荀彧的志向和打算,近里谈是荀彧避祸冀州前的一些个连曹老板都不一定清楚的逸闻,他都能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说得活灵活现,显是了若指掌。
趁李典被忽悠得一愣一楞的,燕清赶忙去备了一份回礼给荀彧,也托他转交,神情流露出深切的不舍来,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刀狠的,一本正经地淳淳叮咛:“近来事多,虽渴见文若久矣,无奈近期恐难成行。待此间局定,清定亲去访问,望文若切记保重身体,熏香虽好,也莫贪用,尤其一些个极浓郁的,着实于体无益,更应谨慎相待。”
荀彧酷爱为衣熏香,于曹营中也不是个广为人知的事,李典好歹是在陈留时就投了曹操的老资历,也与荀彧称得上志趣相投、颇有几分私交,曾邀他来家中做客,才得知他在闲暇时喜差侍女将衣裳熏染木香。
而荀彧那日所待的内室在他离去后也依旧香味萦绕,三日不散。
李典这下是彻底信了燕清所说的,他与荀彧非但是许久不见的老相识,还私交不浅了,否则一名动天下、声名远扬之翩翩名士,又怎会对曹营中一小小司马之癖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不知为何文若要对此遮遮掩掩,于主公面前故作与他从未谋面。
哪怕李典知荀彧对主公忠心耿耿,殚精竭虑,在如山铁证面前,也不禁心生疑虑了起来。
等到宴毕,真正要踏上归途的李典连迈出的步子都是恍惚飘摇的,却不完全是有了醉意的缘故了。
第27章 流言蜚语
送走李典,燕清毫不迟疑地来到了刺史府的议事大厅要报备一下,结果刚一迈进门槛,坐在案桌旁处理公文的贾诩便抬了眼,笑眯眯地招呼:“重光可算是来了。”
混得熟了,燕清也不再那么端着架子,不客气地在他身旁坐下,玩笑道:“文和可是对清之大驾恭候已久?”
贾诩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乃这些个待办书文对重光想念。”
燕清随手捡了一个竹简,用边角在贾诩面前敲了敲,挑眉道:“文和休要得寸进尺,清可是随君差遣、任劳任怨、被结结实实地使唤了整整一月,叫你舒服地当了许久甩手掌柜,哪怕亏欠再多,也合该弥补完了。”
贾诩故作讶异:“莫不是诩记岔了,这些个竟非军师祭酒之职责所在?”
燕清佯怒地一拍桌案,喝道:“文和既然还记得清乃祭酒,便该听吾号令!”
贾诩慢吞吞地坐直了,不动声色地岔开话头:“不知重光与故友之使相聚,可还算融洽?”
燕清早有准备,也不计较他故意转移话题,闻言调侃:“文和如此关心于清,倒叫吾受宠若惊尔。”
贾诩潇洒地摇了摇扇:“诩虽与重光相交不久,却也知重光乃长坂坡人士,纵使战火连绵,烽烟四起,又如何自荆州长坂,千里迢迢地流落至豫州颍川,甚至乎冀州袁本初处?”
燕清笑道:“可不就是破绽百出的一套说辞,倒叫清无端端地就被赠了个至交好友。”
贾诩瞅了笑容洋溢的燕清一眼,眸中略带怜悯,却非是冲着被算计的燕清而去的:“只怕正中了重光下怀吧。”
燕清笑容一滞。
他觉得必须跟贾诩好生分说分说了,明明他是被针对着设下叫君臣离心之恶计的受害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堪堪化险为夷,现吕布那头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开脱,怎到贾诩口中,反而成对方要遭殃了?
见燕清神色不虞,贾诩真心实意地劝道:“诩知重光善识人荐人,目光独道,然于虎口夺食,虽收益颇丰,损毁亦大,不妨暂且放过,待时机成熟再下手不迟。”
意思是,试图从同是一州刺史,颇有义名的曹老板手里头抢对方爱将的缺德事儿,唯有眼毒的燕清干得出来,可收益大,风险更大,还是别冒着得不偿失的险去偷曹老板一亩三分地里的菜,先放着让他养养吧。
燕清简直比窦娥还冤——虽然这时还没窦娥这号人物,他万万没想到,没在贾诩这得到点同情和安慰就罢了,还反过头来被倒打一耙,着实被气乐了:“分明是清于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凭空多了个身在敌营、未曾谋面的挚友荀文若,哪能不回敬一二?何时在文和眼中,清竟成了一雁过拔毛之人!”
“雁过拔毛?”对他情真意切的喊冤,贾诩是半点不带搭理的,不仅如此,关注的重点还跑偏了,对这立意新颖的词儿听着有趣:“重光口中屡出妙语,以这词形容重光之举,可是再贴切不过了。”
燕清恍然间生出种……
他似乎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错觉。
贾诩似乎还嫌打击不够,顺口夸他几句:“重光莫怪,诩非是质疑重光之才。恰恰相反,诩深信,除却重光之识人之能,无论是诡辩之才,或是蛊惑之术,皆都堪称独步天下,无人堪以比肩。”
作为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燕清卖了还帮着数了半个多月钱,呕心沥血的贾诩总算幡然醒悟,燕清这看着钟灵琉秀、实则鬼精鬼灵的俊人,只怕泡的不是妇人的羊水,而是至纯的墨汁儿长成的。
燕清一脸冷漠地拿起竹简,表示自己暂时失去了跟毒士说话的欲望,并且将摆在身前的一堆扔给了对方。
堪称大获全胜的贾诩不以为忤,对那由简牍堆砌而成的小山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施施然地起了身,在厅内踱了几步好松松久坐的筋骨,就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道:“是了,主公方才还问起,重光可是于府内藏了个美娇娘?”
哈?
燕清冷不丁地就遭了第二记重击。
见他双目茫然不似作伪,贾诩迂回婉转地提醒了一通。
燕清将他的话剖析了一顿,大致意思,就是张辽小将作为说话最有权威的第一见证人,在诸将的追问下,承认自己的确派了人,将这半个多月来一直跟燕清朝夕相伴的友人给护送且安置在了其府中别院;而这来历神秘的住客,据闻面容清秀似好女,身量高挑似扶柳,偏巧云英未嫁;更叫人遐想翩连的是,此人一入军师府中,就深居浅出,轻易不见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