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54)
好像是一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霍经时回来的时候夏行星还在发愣。
“走了,去吃饭。”开完家长会就直接放周末。
“老、老师说我什么了?”
霍经时收起他的卷子,帮他放进书包,反问道:“你觉得她说你什么了?”
“我不知道。”毕竟他在学校里的表现和对待学习的态度都无可指责。
霍经时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背,答非所问:“今天白叔和张阿姨有事出去,出去吃,可以吗?”
夏行星怕他又把自己带去那种几十层楼高冷气开足半天没个人影的高端餐厅,幸好今天不是。
霍经时知道夏行星这两天身体微恙没什么胃口,选了养胃的砂锅粥。
粥店在一条小巷里,屋檐挂了酒旗与灯笼,明堂摆了酒缸和鼓,暮色四合,正是吃饭的点,喧哗热闹。
霍经时帮他把碗筷都用热水仔仔细细烫过一遍,给他一种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饭来张口”的日子的错觉。
他不习惯,也过意不去,偶尔从升腾的雾气中抬眼,霍经时不仅仅只是吃西餐的时候好看,刷碗筷这么接地气的事情也做得很从容优雅。
“谢谢霍先生,我自己来就可以。”
霍经时恍若未闻,不疾不徐地将碗筷齐齐整整摆到他面前,又拿过菜单递给他:“看看想吃什么。”
夏行星点了几个,老板要走的时候,霍经时忽然说:“等一下。“
“别放葱。”
老板点点头:”好!“
夏行星抬头看霍经时,霍经时也坦直地看回去,两厢对视,最终还是夏行星率先撤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啵啵!
第60章 好人卡
不多时,食物呈上来。
骨头汤底,嫩笋山药青蔬灵菌,砂锅粥霁红青碧、生鲜冒香。
多是霍经时喜欢的配菜。
他没自作多情,今天要是换一个人坐这个位置,夏行星也会按着对方的口味点。
吃完从店里出来,车子停在外面,有一小段路要走。
霍经时走在前面一点,帮他挡着冬夜的风,夏行星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长长的巷子灯光澄暖幽静,墙边白梅的花瓣偶尔飘落。
一位老大爷在卖钵仔糕,这种安城特有的糕点,夏行星小时候很爱吃。
但是市面上少卖,都是街边流动的小摊小贩才有。
以前霍经时经常被小少爷差遣出来买,有时候找遍了大半个城市都找不到,夏行星就会发脾气,霍经时冒着倾盆大雨跑遍大街小巷,再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小少爷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
霍经时走过去买了两个,递给他:“百香果味的。”
夏行星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霍经时配合他,平静解释:“你小时候爱吃的零食,尝尝。”
夏行星听他提小时候就心虚紧张,硬巴巴“哦”了一句,小口吃起来。
霍经时眼神落到他鼓起的腮帮子,问:“味道怎么样?”
夏行星刚想说“好像没有小时候的甜”就连忙刹住车,还被呛得干咳起来。
霍经时皱起眉给他拍后背:“不喜欢不用勉强。”说完直接拿过他手上咬了两口剩下的,有些懊恼放进自己口中解决掉。
暗骂自己犯什么混!作什么又拿以前的事刺激他。
“……”夏行星把脸咳得飞红,他不敢看一树盛开在夜里的粉白花木之下,霍经时眉目俊朗,披了一身淡如清霜的月光。
车没有直接开回家,沿路绕商圈找了一家文创品牌的旗舰店。
霍经时说了句“等我一下”就下了车,回来的时候递给夏行星一袋东西。
“给我?”夏行星疑惑看他,慢慢打开包装。
一副新的套尺、一本英语词典、一个小巧的地球仪,这么普普通通的几样东西标签上的价格令人咋舌。
“你的尺子磕断了一角你没发现?容易割到手。”霍经时开家长会的时候在他的笔袋里看到的。
英语字典已经脱页泛黄,地球仪的经纬线也因为时日年久变得模糊,找起来费眼力。
知道让夏行星自己去选他也是推辞,霍经时索性自己去买了回来。
夏行星心头一跳,唇瓣微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在心尖蔓延。
那些文具都用惯了,旧的坏的他都无所谓,能用就行,再说高考也没几天了。
但确实被霍经时说中,那把尺子割手,不止一次,蹭破皮肤,但他都懒得换。
这些原本连自己都忽略不在意的小事忽然被人拿出来如此郑重地对待、解决,心里窜过一股电流。
伊璇课间在他耳边惊呼的那句“大帅哥对你也太好了吧”忽然跳出来在夏行星耳边回响。
“谢、谢谢。”
霍经时一打方向盘:“不用。”
一时无话。
装文具的牛皮纸袋让夏行星觉得烫手,连带着腕上手表也温度升高。
秒针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伴随着夏行星的心跳声,有节律地震动。
他的目光移到男人节骨漂亮的手腕,冷白的皮肤、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让他自己左手被腕表覆盖的那一小块皮肤也滚烫起来。
他今天戴着霍经时送他的腕表。
仿佛被一只铐链锁住。
手一旦被锁住,心和人也无法幸免。
霍经时一直在试图踏进他的禁区。
对方越是表现得神情自如,夏行星越是坐立难安,心中仿佛钻进了一直蚂蚁细细啃咬,让人不得安宁。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仿佛有一簇火苗要将他燃烧起来。
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继续对霍经时这些关心的举动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霍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夏行星淡声问。
他心烦意躁,眼神却冷静透彻,不参杂质。
霍经时有些讶异对方突如其来的直球,继而嘴角又无奈地勾出一个弧度。
他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先收到了一张好人卡。
夏行星皱着眉,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倏然地,霍经时眉峰一笼,抬眸看过来,目光沉静,低缓道:“你终于愿意承认了?”
夏行星蹙了蹙眉:“什么?”
霍经时一双漆黑的凤眼凝视他:“我对你好。”
“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作没发现。”
男人气场强,气势也盛,深邃的眸光如同一注细长深渊的漩涡,关切、诚挚又灼然,稍不留神,就能让人溺于其中
夏行星眼睛微微瞪大,实在没办法招架这么一颗小型炸弹,有些失措,偏过头看车窗外车水马龙:“我哪儿有。”
霍经时不敢把人逼得太急,哂笑一声:“没有就好。”
夏行星移开视线,只觉得窝在胸腔里的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但很快,像是强迫自己想起什么似的,他迅速敛下眼中的暖意,让心脏再次回归沉寂。
安市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细扬扬,银装素裹,院子里松柏如初,梅开一园,艳而不妖,红白衬映,朱梅腊梅深深浅浅的幽香四处漫开。
天气越来越冷,除夕越来越近,白叔和张阿姨都回老家去了。
这是霍经时回国之后第一年过春节,因着今年家里多了个人,他让助理和秘书囤积好些年货和过年的小玩意儿,夏行星小时候最喜欢年节。
高三放假晚,临近小年夜学校才放人。
夏行星看着家里新增的零食水果和小暖炉还有冰灯,眼神里露出疑惑:“霍先生,这是?”
霍经时把客厅颜色寡淡的茶杯垫子换成一套暖色系的针织样款,眼底罕见地涌上微不可察的暖意:“我们过年用得上。”
夏行星被他口中的“我们”惊了一惊。
他垂眸敛目,也是,是他自己没有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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