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恩不图报(9)
半个月前林旗拿着他给的五千块钱跑去县郊的一个私人水泥厂找到快要倒闭关门的厂长,以五千块钱的抵押款换来一个几千吨水泥的白条。这些东西在海林市里无用武之地,只能到外地找买方,如果水泥卖不出去那这五千块钱就算买了一张废纸。
林州听得有点后怕,那可是他小半年的收入,林旗就这么拿去买了一张随时可能作废的纸,他现在听着还有些胆战心惊。
林旗挑唇笑了笑,没有嘲笑林州的小市民思想。
血汗钱这个名词在林家村的村民身上是很贴切的描述,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汗水和辛劳换来的,踏踏实实,温饱满足。他们心疼的不只是那些化为数字的钱,更是他们日以继夜的辛勤劳作和对那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的尊重与珍惜。
林旗抚了抚林州的手臂,继续讲述下去。
海林市这个小城多年没建过新楼房,并没有能用到那么多水泥的地方,但是外面多的是正在开发的城市。好几个邻近城市都在又拆又建闹得轰轰烈烈,到处在建高层住宅小区、商业配套,建设量很大。但是人家早就有相熟的材料商,要是这么好打进去的话他们县郊的这个水泥厂也不至于半死不活地吊了好几年。
林旗把中间的过程一省而过,只说最后拉到了几个大客户,拿到了客户给的货款,才按着和厂长议定的价格打款提货,巨款在手中过了一趟,留下几万块的利润。
林旗也不贪心,算准了把老人们被骗走的钱赚回来就够了。不管水泥厂厂长如何热情挽留,头也不回地拿着钱就走了。
为了方便交给被骗的老人,林旗又专门把钱换成了零整不一的现金。
林州听完又是感激又是心疼,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林旗才好,只能更加卖力地给林旗揉捏。
“哥这些天天天东颠西跑,很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东颠西跑倒不算累。”
累的是拉关系陪酒局,小城产的高度白酒不要钱似地往肚子里灌,每天回到宾馆吐到天昏地暗。林旗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跟人合作谈生意的,但是肯定没有这么狼狈。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林州知道。
林旗让林州拿出两千块家用,两人在县城里又住了几天,林旗仍旧天天往网吧里跑。
林州现在对林旗敬佩得五体投地,总觉得他是个干大事的人,对他要做的事从不多过问,只把衣食住行全部安排得妥妥贴贴,活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几天之后,林旗应该是把他的事情做完了,不再到处乱跑,要么在出租屋里和林州腻歪在一起,要么和林州一起去公园里逛逛。两人在县里玩了几天,等到租约到期便准备启程回村了。
派出所那边这一个月都在市场里严防死守,好不容易抓住了几个骗子,最后只拿回来两千块钱,正好在两人准备离开之前通知他们过来领走。
林州和林旗回到村里,挨门挨户给几个被骗的老人送钱。
老人们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就心灰意懒不报什么希望了,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真的把钱找了回来,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有几个差点喜极而泣。
整个村子里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虽然林旗不邀功,林州却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他吹捧的机会,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钱能找回来都是多亏了林旗有本事。
慢慢地不只是林州,村民们也开始习惯了仰望林旗。众人想要做什么比较大的决定,总是习惯性地问一问林旗的意见,仿佛不听听他的意见就总是不安心似的。
大家总觉得林旗这个人不言不语地,其实心里见识很大,本事也很大,有一种让人依赖信服的气度。
到了农历立冬的这一天,林州的生日也到了。
在他生日的那天,邻村的小芳姑娘羞答答地向林州表白了。
要是在旧社会,林州的年纪已经可以迎娶小芳姑娘过门了。现在当然不行,他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但这不妨碍林州的一颗少年心怦然萌动了。
被表白的这一天晚上,林州心情激荡难以平静,偶尔想起小芳姑娘红着脸给他递情书的小手碰到他手指时的柔软,就更加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最后干脆拉着枕边的林旗讲起了少年心事。
小芳姑娘住在邻村,是这一片地方远近闻名的美人,也是林家村众多少年的梦中情人,林州自然也肖想过。没想到竟是姑娘先来跟他表白了,林州兴奋之余又十分自得。
林旗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沉默地听着身旁的少年讲诉着他的小芳姑娘的美丽和温柔,一直听了几十分钟。等到林州终于讲得困了,打着哈欠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林旗突然出声了。
“州儿,你很喜欢那个小芳?”
林州迷迷糊糊地点头:“喜欢啊……她漂亮。”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林旗的声音才又幽幽地响起。
“你想跟她结婚?跟她过一辈子?”
林州已经困得意识不清了,没有搭理他。
林旗推了推他:“州儿,说话。”
林州也不知道听清楚了他的话没有,只是勉强地睁了一下困顿的眼睛,下意识地点头,就彻底睡熟过去。
漆黑的夜里,林旗伸手将熟睡的林州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第七章
林州这些天忙着跟小芳暧昧,却也没有忽视林旗,他总觉得林旗对他好像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这只是一种感觉,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林旗好像对他更亲近了,但是林旗从一睁眼开始就对他十分亲近,这也算不上什么不对劲的事。
直到一个冬日的午后,林州和林旗在谷场上忙完,一起喝了一些自家酿制的米酒,他等林旗回家去了,自己便出去和小芳姑娘进行了人生当中第一次的正式约会。
两人在麦地地头嘀嘀咕咕地谈了半天的心,在小芳姑娘的主动之下,林州懵懵懂懂地送上了青涩的初吻。
直到夜幕低垂小芳姑娘离开之后,林州还愣在原地,回味着刚才那个唇贴着唇的亲吻。
似乎……感觉还不错?林州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自家酿的酒后劲大,现在仿佛更上头了,他晕晕乎乎地一转身,却见黑暗的田埂上站着一个人影。
林旗站在那里沉默地盯着他,立体的五官被昏暗的光线投射出阴沉的影子,显得眼神分外不善。林州吓了一跳,酒意登时醒了三分。
“旗哥,是你啊,你怎么不声不澳地站在这儿?”林州拍了拍吓得呯呯直跳的心脏,“你吓我一跳……”
林州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那道高大的身影迎面扑倒在长满青苗的麦地里,鼻子里也在这一刻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怎么回事?旗哥你喝了多少酒?……啊!哥你干什么!——”
半是惊讶半是慌乱的呼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静寂,连虫鸣声也突然断了,四野星辉渐浓。
林州瞪大了双眼,眼中盛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林旗在干什么?!他在亲他?!
林州半晌才反应过来,摇着头躲避林旗的亲吻,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
林旗粗喘的气息夹杂着浓郁的酒气,仿佛隐忍多时的野兽一般,用力地将林州按在身下,锁住他的双腿,抬高他的双手,手指用力地捏着林州的下巴,不容抗拒地狠狠亲吻下去。
“唔唔……!”林州慌乱地摇头,却避不开林旗的强迫。嘴唇被堵住,仿佛连呼吸也被夺走了,不多时林州就憋气憋得头晕眼花,视野中的星空都在忽悠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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