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爱你(70)
等宁持之看到自己一切正常的数据,那时候再说,时机更好。
也许是知道宁持之就在外面,随时可能回来,尽管办公室环境很差,蒙弄仍旧感到安全。
他枕着自己的手臂,昏昏欲睡。
郝英才眯起眼睛仔细看蒙弄的检查结果,半晌,她对宁持之说:
“我敢保证,现在蒙弄的身体比我健康。”
“可是我听阿姨说他吐血,”宁持之紧张到脸色苍白,“你知道他……他的基因缺陷问题,需要我用信息素‘治愈’,按理说三个月就……不过这几天我没有靠近他,我怕……”
宁持之说得含糊不全,但郝英才作为他的家庭医生,很了解两人的情况,频频点头,示意听懂了。
“吐血应该是胃部炎症引起的,这是老毛病了,需要好好养着,不能让他精神紧张,情绪焦虑。”
宁持之沉默。
忍不住担心起自己才是让蒙弄紧张焦虑的罪魁祸首。
看宁持之表情凝重,郝医生又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没什么大事。”
“是吗?”
“嗯,我觉得你更需要担心的是我。”
说着这话的郝英才,眼睛里都是血丝。
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日了,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
闻言,宁持之笑了,对深夜打扰好友的行为没有太多歉意。
“你们两个现在进展如何?”郝英才好奇。
“……不如何。”
“怎么?你刚刚说,这几天都没靠近蒙弄,难道你们吵架啦?”
“没有吵架,”宁持之苦笑着,轻叹一声,“我只是觉得,蒙弄并不希望和我发展成爱人的关系。”
郝英才“喂”了一声,指指宁持之的肩膀:“不是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打算放弃?你能忍受日后没有蒙弄的生活吗?”
宁持之怔了怔,说:“……我没有这么想。”
“既然不想放弃,为什么要和蒙弄保持距离,你应该死缠烂打才对啊。”
宁持之皱着眉,对郝英才的建议持保留看法。
“哥哥,你今年四十岁,不是四岁,”郝英才不耐地说,“难不成你想等八十岁再和蒙弄终成眷属?”
“我能怎么办,”宁持之发火道,“蒙弄他……每次我主动,蒙弄都会拒绝我。你知道被拒绝是什么感受吗?我比他大这么多岁,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讲了。”
宁持之的手指都在颤抖,他说:
“只要我忍一忍,不向他展露我的爱意,他好像不排斥和我一起生活。我不奢求能和他更近一步,现在他基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这样维持现状吧。他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很满足了。”
郝英才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她道:
“可是我觉得蒙弄并不是不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宁持之心中一动。
回忆着与蒙弄相处的点滴。
他觉得,蒙弄对自己的确与众不同。
宁持之被拒绝了太多次,并不敢过高推断自己在蒙弄心中的地位。
可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蒙弄拒绝自己,只是因为他讨厌omega。
“……再过段时间,”宁持之道,“等我转换为beta,我会好好追求蒙弄的。”
郝英才没说话。
她觉得宁持之对蒙弄有认知性错误,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宁持之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对了,你再给我多开些抑制剂。”
“还多开?你上次拿走的已经很多了。”
宁持之皱眉:“不知怎么,药效一直在减弱。”
“不是药效减弱,是你反应增强。也有omega在转换为beta前出现发情期波动的情况。你干脆做个体检好了,让我看看结果。”
宁持之低头看表。
等结果花了太多时间,不知道蒙弄醒了没有。
“太晚了,我要送蒙弄回家,没时间体检。你先给我拿点抑制剂。”
郝英才翻了个白眼,给他开了单子,没好气道:
“记住,这药一天不能吃超过三片!”
“知道。”
“还有,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再吃Alpha的抑制剂,知道吗?”
“嗯,我不会吃了,放心。”
宁持之轻声打开办公室的门。
蒙弄侧躺在郝英才的单人床上,因为床很小,他蜷着身体,小腿还是悬空在外。
蒙弄睡得不熟,听见门开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
看见开门的是宁持之,眼中的防备尽数褪去。
“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事。”
“嗯。”蒙弄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表情平静。
宁持之走到蒙弄身边,看他头发被睡得蓬松柔软,笑着摸了摸,说:“我们回家吧。”
蒙弄低着头,任由宁持之摸自己的头发,沉默地穿好外套,又乖乖跟在宁持之身后。
两人回到车里。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宁持之用手盖在蒙弄上腹部,问:“还很痛吗?”
“不痛。”被宁持之碰到的地方立刻温暖起来,蒙弄皱了皱眉。
“你身体不舒服吧。”
“没有。”蒙弄把宁持之的手拉开,道,“我有话对你说。”
蒙弄表情严肃,宁持之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什么?”
蒙弄深吸一口气,咬咬牙:
“我想尽快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越快越好。”
“……”
车厢里寂然无声。
宁持之怔怔地看着蒙弄,眼神又惊又痛,沉默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宁持之颤声道:
“当初说好了一年,现在才过去一半啊。”
蒙弄低着头:“剩下的一半,我用金钱来补偿。”
与宁持之结婚后,他的工资基本没用,积攒了不少的数额。
宁持之张了张口,缓缓道:“这些天我睡在画室,几乎没有再打扰你……,已经到这种程度,还是要离婚吗?”
说完这话,宁持之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没有打扰”。
他回忆起情人节那天,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蒙弄的唇上,后面宁持之更是故意把手放进了蒙弄外套的口袋里。
当时宁持之并没有察觉到蒙弄反感的情绪。
现在想想,难道其实蒙弄非常厌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吗?
更何况就在刚才,宁持之还拉着蒙弄的手,像亲人一样在医院里随意摆布蒙弄……
宁持之头痛欲裂。
一夜未眠的疲劳感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啊……我想起来了,这两天我的确是有点得意忘形。”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想这么做。”蒙弄别过头,不看宁持之的脸,低声说:“我会尽快搬走。”
宁持之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这样……蒙弄,我们再谈谈,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蒙弄闭着眼,良久。
“没什么好谈的。”
“……”
想起郝英才刚刚鼓励自己死缠烂打,宁持之竟然笑了笑。
这种情况,被毫不留情地直言拒绝,他到底还能怎么做。
后悔自己出来的太匆忙,忘了带烟。
宁持之的手肘搭在车窗边沿,手指按住抽痛的额角。
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宁持之有烟,他能堵住自己的嘴,保留最后的尊严。
可惜没有。
宁持之闭着酸涩的眼,轻声问:
“蒙弄,我身上就没有哪里能让你喜欢的地方吗?”
蒙弄背对着宁持之,沉默。
“我是个有钱人,如果你继续和我交往,保持婚姻关系,我可以把我的财产分给你。不是我夸口,这笔钱能让你做一切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