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情书(18)
“那,那我就,先,走了。”阮颂站在门口对温胥卿说。
温胥卿看着阮颂,下意识说:“外面太黑了。”
“嗯?”
“你不害怕吗?”
阮颂垂下眼睛,他害怕,也不想走,但是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啊。
“我,我走了,那,明天早上,我就,不来了。”
阮颂都离开很久了,温胥卿还保持着望着门口的姿势。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觉得挺不舒服的,又不明白为什么。
阮颂回寝室的时候,屋里只有梁珂裕一个人,他搬了把凳子坐在阳台窗户边,背对着阮颂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颂本来已经上床了,想了想觉得梁珂裕不对劲就又爬了下来。
以前上高中时就听说过隔壁学校的事,高三压力大,学生想不开跳楼自杀,据说跳之前他在窗边坐了很久,很多人都说要是有人去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就不会跳了。
阮颂不想往坏的方面想,但还是心里惴惴的。
“你,你在这,坐着,干什么?”阮颂靠近了问道。
梁珂裕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我,我还,不想管你呢。”阮颂搬了个小板凳在离梁珂裕不远的地方坐下。
“不想管你坐过来干什么?”
“我,我看,月亮。”
“嘁。”
“你觉得我这人很差劲吗?”梁珂裕忽然问道。
“你,你觉得呢?”
梁珂裕叹了口气,“行吧。”
阮颂又说:“但是,每个人,都有闪光点,你,你也有。”
梁珂裕又燃起了希望,“比如呢?”
阮颂张了张嘴,“比,比如……”
梁珂裕眼里的光又暗淡下去,“夸不出来别硬夸。”
阮颂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一个,“你,你体育,很好。”
“呵。”
阮颂紧张的捏着衣角,他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梁珂裕却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爸看不起我,觉得我不学无术,不配当他儿子。从小到大他都处处打压贬低我,我想当赛车手,他不准,我想学画画,他也不让,说这都是没用的东西,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可他让我做的,我不感兴趣我都做不好。”
好糟糕的父子关系,难道有钱人家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吗?阮颂想偏了,又赶忙将思绪拉回来。
“那,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阮颂说。
梁珂裕有些惊讶的回头看阮颂,阮颂就又重复了一遍,“既然,不开心,那就去,做想做的事,做,做自己就好。”
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鼓励梁珂裕去做想做的事,别人听到他大吐苦水都只会顺着他的话指责他爸来安慰他。
“我能做自己么?”梁珂裕迟疑的问。
“当,当然能,只要,你,敢说不。”阮颂点头道。
这话是曾经温胥卿和他说的,他上高中那阵子挨欺负,多半是因为老师一定要让他当班长导致的,他那个班上调皮捣蛋的学生多,不服管,他是班长要帮老师看课堂纪律,他不管老师就会说他,但他管了又会和那帮捣蛋的学生结下梁子。
他每天都过的惶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其实就像温胥卿说的那样,学会拒绝然后做自己就好了。
虽然梁珂裕的情况可能要复杂一些,需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但是不管怎样,做自己都是改变的第一步。
梁珂裕陷入了沉思,阮颂见他应该没什么事,便站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他掏出来看,竟然是温胥卿发来的,他问:到寝室了吗?
第20章
阮颂回复道:我到寝室了。
温胥卿看着屏幕上新发来的消息,指尖飞快的打着字,打完又删掉,再措辞再打。
他烦躁的捋了把头发,最后发了一句:今天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
温胥卿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这块堵得慌,他颓废的往后倒想躺下,心里有事的结果就是不注意情况,后脑勺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墙上。
“嘶。”温胥卿捂着后脑勺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于断腿王八温胥卿来说,磕到头属于屋漏偏逢连夜雨,再加上昨晚一宿没睡,精神恍惚,他丧气的拉过被子闭眼睡觉,反正换个浏览器搜的答案也都是换汤不换药,还不如睡一觉的好。
阮颂第二天早上果然没来,此后的一阵子也没再来过。
而温胥卿已经适应了拐杖,平时也能拄着拐灵活的出门了。这天晚上他从食堂买了份热汤面,走到寝室楼下时他注意到站在拐角处的小身影很眼熟,走过去看竟还真是阮颂。
“小阮,天这么冷你站在这儿干嘛呢?”温胥卿问道。
阮颂其实每天都会赶着温胥卿回寝室的时间过来远远看上一眼,没想到今天会被温胥卿撞个正着。
他支支吾吾:“我,我找人。”
温胥卿:“找谁啊,我认识的话可以帮你叫他。”
阮颂说不出来,这栋楼里他只认识温胥卿,“我,我好像,记错了。”
温胥卿笑了,“找人还能记错?”
阮颂不擅长说谎,说谎的时候他手心都会渗汗,更何况是在温胥卿面前,他当即找借口离开,“我,我要,去话剧社,找,找兰嘉,先,先走了。”
温胥卿就眼看着阮颂跟猫似的跑的飞快,甚至还差点没撞到一个过路的学生。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想。
都跑离很远了,阮颂才敢停下来,他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闲逛,最后还真逛到话剧社去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这场演出效果很好,话剧社再接再厉申请了参加跨年晚会,这阵子正在排练新话剧,这次不再是悲情戏,而是结局是合家欢的《灰姑娘》。
他到的时候刚排练完,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兰嘉穿着演出服,让安凛给他拍照,阮颂惊奇的发现尽管这两个人还是说不了一句就吵起来,但似乎都语气缓和不少。
李成平今天穿了一身绿,走哪都是焦点,他走过来的时候阮颂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那身荧光绿晃瞎了。
“看出来没?我就说他俩有戏,这回真在一起了。”李成平挎着阮颂的肩膀,朝兰嘉和安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阮颂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李成平自言自语,感叹道:“喜欢还是要说出来啊,这样多好,以前天天叮咣干架,话剧社的桌子都让他俩掀坏好几个......”
后面的话阮颂没听见,他只将李成平的第一句话放在心上了,他觉得李成平说的对,喜欢应该说出来,他不该责怪温胥卿不看他的信,而应该主动去表达自己。
当晚回去后,阮颂坐在温暖的橘光下写着草稿,将想对温胥卿说的话都写了下来。之后每天都到学校西南角少有人经过的地方照着草稿练习,他说话结巴,不管怎么努力练也还是说的磕磕巴巴,但他希望至少能说的连贯点,清楚点。
等他觉得练的足够了,才鼓起勇气给温胥卿发消息,约他周末的时候在江边见面。
温胥卿收到阮颂发来的消息时他正在爸妈家,他大姨这两天来家做客,他就回家住了两天。
温胥卿看着阮颂发来的消息,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周末那天他起了个大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温胥卿还洗了个澡吹了个发型,又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换了好几身衣服但都不太满意。
温岚推门进来,看见他弟打扮的光鲜亮丽照镜子,稀奇的嗬了一声,“约会去啊?”
温胥卿否认道:“不是,见个朋友。”
“见朋友穿那么骚包。”
温岚说话一向直白,温胥卿被她说的也觉得自己穿的好像开屏的孔雀。
“你晚上早点回家,约了叔叔他们一起吃饭。”温岚说完就要离开,她最近忙着和新男友拍拖,没空搭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