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卷了(66)
“这时间太长了, 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开始应该是三年多前, 他在我这儿干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来有一阵子他好像是和他老婆闹离婚,也没有什么心思在工作上,我们的合作也就自然结束了, 反正他也不是我的员工,他卖出去我就给提成, 不买了,自然也就散了。”
他说的关系无非就是一个有货一个有渠道,两相合作的关系, 裴钧在脑子里计算着时间, 杨焕生和他的前妻杜红梅从现在看来离婚应该是另有隐情的, 家暴多半也是一个噱头,杨焕生所谓的精神障碍很可能是在逃离什么,又或者是他发现了什么?
精神病院的人介绍说杨焕生是被前妻给送进来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人已经离婚,在那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和李政德的合作,裴钧没有接话而是翻看着这几日队里的人整理出来的杨焕生各个开户银行的汇款记录,一共有两份,一份用水笔在上面的流水中画上了记号,一分是刚刚打印出来什么都没有标记的银行流水。
他站起身,开门进了审讯室,将空白的那一份递给了李政德:
“这是杨焕生的银行流水,过去三年半到现在,他所有进项流水都在这里,你将你的和你公司的账号标出来。”
杨焕生的银行余额明显来源并不完全属于一个保险经理的收益,这小一周的时间,组里的人都在加班加点地晒查杨焕生的银行流水,公安可以调出他所有卡的流水,汇款时间,对方账号,开户银行,都是十分完备的,将他一直以来保险公司固定的收益刨除,还有保险公司用来返点的账号扣除,大额进项的银行卡也涉及到了二十几张。
这二十几张卡开户银行多至十几个,就连开户的名字也不尽相同,对于这个裴钧倒是并不奇怪,像李政德经营的这种并不能算是合规的小的保健品公司,用来转账的账户是公司户的情况很少。
之前有很多起经济犯罪中,涉及到的银行卡会多至上百张,这里有公司核心成员的开户的银行卡,也有一些是经过非法途径买来的身份证开的银行卡,甚至存在很多骗老年人开卡的情况,这就导致案件侦破的阻力加大,识别账号的困难升级。
李政德看着眼前的银行流水有些为难:
“警察同志,我的银行卡不少,这密密麻麻的怎么标啊?”
裴钧抱着手臂站在他的身边:
“拒绝配合吗?好,吴辉记录一下,嫌疑人拒不配合。”
说完真的就要收回方才的银行流水,李政德有些慌:
“等等,我没说不配合啊。”
裴钧走之前扫了他一眼:
“李政德,警方查案并不是都从你的嘴里吐线索,就拿这一份银行流水来说,有哪些和你沾的上边的都在我这里放着呢。”
他晃了晃手中的银行流水,从纸的背面能看出那上面标记的痕迹:
“如果你不愿意标也可以借着这个时间想一想下面怎么圆谎。”
裴钧出去之后就代表上午对李政德的审讯结束了,吴辉拉着他按时按点地到了食堂,别的不说这市局公安的食堂还是相当不错的,后面的大厨有两个是部队炊事班转业回来的,更有一个川西的大师傅考了一级厨师证,那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有几个市局同志们投票选出的特色菜,包括不限于,麻辣豆腐,毛血旺,红烧肉烧笋干,这几个菜是不定时会出现在食堂,但凡出现,那食堂叫一个座无虚席,而今天出现的就是毛血旺。
吴辉一边拿着餐盘一边出声:
“老大,白主任交代我不能给你吃辣的,你坐一下,我去排队。”
裴钧侧头:
“白主任?他什么时候交代你的?”
吴辉掏出了手机,点出了和白子涵的对话框,手机差点儿没有直接怼到裴钧的脸上:
“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就是白主任那天到市局的时候,他主动加我的,说,你要是有什么情况必须及时通知他。”
吴辉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就连身边几个队里的也蹭着耳朵过来听八卦,前段时间,公安医院第一天才,最有前途最年轻也长得最好看的白主任对他们老大的占有欲他们可是见过的,就连出现场都要搂着他们裴队的腰,那可是他们裴队啊,裴队的腰啊,那个画面要不是亲眼看见过,谁说他们觉得谁都是妖言惑众。
但是偏偏他们裴队没有反抗,就那样任由他搂着了,这,这叫什么来着?这不就是他们刚才那实习生小姑娘嘴里说的双箭头,双向奔赴吗?
裴钧没有让别人排队的习惯,端着餐盘站在了队伍的后面,正等着电话就进来了,赫然就是白主任。
白子涵今天刚下了一台手术,坐在办公室里,将脚翘在办公桌上喝着红牛:
“吃饭没?”
“正在打饭,你吃了吗?”
“杨聪下去取外卖了,我晚上应该正点,接你下班?”
白子涵低头看了看表,算了算下午的事儿,下午他没有手术,被科里安排去出门诊了,应该是可以按时按点下班的。
一通电话几乎没有什么重点,裴钧平常绝不会没事儿将时间浪费在这样没有意义的电话上面,但是说着说着就聊了有十分钟,直到他已经打了饭坐下这通电话都没有撂下,对面的吴辉同志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吃饭,却竖起了耳朵。
“先去接轩轩。”
“今天周五,明天轩轩休息,带你们出去吃吧。”
裴钧顿了一下,昨晚他们商量好的事儿还没有开始行动,这算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吗?
“嗯,晚上问问轩轩想吃什么吧。”
撂下电话之后吴辉暗暗称奇,下班?一块儿接孩子,一块儿出去吃饭,晚上说不好还会睡在一起,这,这进展这么快的吗?从恋爱一下就过渡到过日子了?
裴钧下午只去看了李政德一眼,不出他所料,他那的进展十分缓慢,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他也没有画出几个账号来。
他回到了办公室,几个组员都在:
“隔壁李长河那边有什么进展?”
程建揉了揉额角出声:
“李长河装疯卖傻的,我们给他看了和李政德的DNA鉴定,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对不起,一会儿又吵着要见李政德,但是对当年带着两个儿子出了村子以后的事儿是一个问题都不正面回答。”
审讯李长河确实很困难,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儿,毕竟李长河从进入警方视线,就这么一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从上一次放回去到现在再一次被传唤来审讯,裴钧一直让人盯着他,但是他就真的窝在村子里一个人生活。
他住的那个地方十分偏,现在村民大多都搬到了拆迁后的还迁房中,和他根本面都照不上,所以从前在村子里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也正常,谁也不会和一个看着精神就不正常的人多说什么。
裴钧坐在一边,偶尔咳出声,手里翻着李政德从小到大的信息,户籍上显示他直到十岁人口普查的时候才被上上户口,家是隔壁奉城一个村子里的,那个村子里有很多黑户的孩子,很多都是在人口普查的时候被补录的户口,补录的时候自然就是谁家的孩子上谁家的户口,户籍民警也不可能让人提供什么DNA鉴定,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有将李政德和李长河联系到一块儿。
“李政德现在名义上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他十几岁没念完高中就出来打工,算是有些头脑,这些年也颇有些钱,奉城那边的民警去了他那个村子走访,里面的老人说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了,还提到,那家人对李政德似乎并不好,非打即骂的。”
裴钧上午也和当地的警方通了一个电话,他胸口有些憋闷,坐起了一些身子,长吸了一口气开口:
“半截上的户口,现在就连李家亲戚也说不清楚李政德到底是怎么来的,只说是李政德父母外出干活,回来就多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看来,要么是李长河将李政德交给了他现在的父母,要么就是他遗弃了李政德,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这么多年肯定是有联系的,不然解释不通他们对于来宝村这么默契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