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惹(86)
汤鹤的眉心拧着,还想说点儿什么,盛绍昀没让他说,汤鹤的药已经上得差不多了,盛绍昀起身从凳子站起来,朝着放蛋糕的桌子走去,说:“先吃一点蛋糕,别吃太多,我提前订好了餐厅,没手机应该也能进去,我们晚上去那儿吃——”
“——盛绍昀。”汤鹤忽然开口打断了盛绍昀的话,语气认真道,“蛋糕和晚饭的事儿我们都等会再说,现在我们先聊聊其他的,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汤鹤当然想吃蛋糕,他期待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和盛绍昀一起过这个生日,但这会儿他却真的吃不下去,有些话他必须要和盛绍昀说清楚。
盛绍昀已经手快把蛋糕盒子外面的那个丝带给解开了,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坚持,盛绍昀有些无奈地暂停了手上的动作,问:“你想聊什么?”
“就盛弘业。”汤鹤咬了咬牙,语气直白道,“你说你不会听他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盛绍昀一直在逃避着这个话题,但汤鹤不想逃避下去,盛弘业的态度就像是悬在俩人头顶的一把剑,是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炸开。
如果盛绍昀出生在普通家庭,有正常的父母倒是还好,可和盛绍昀认识了这么久,汤鹤已经很了解盛弘业了,他知道,如果盛绍昀不听盛弘业的话,盛弘业很可能会做出一些很过激的事情来。
更何况,汤鹤很清楚盛家的那些恩怨,知道盛绍昀一直有自己的计划,而盛弘业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他不能完全忤逆盛弘业的意思。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盛绍昀没有直接回答汤鹤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汤鹤,可以和我说说吗,你是怎么想的?”
汤鹤沉默了片刻,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这并不是他在撒谎,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盛家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他却还是舍不得放开自己的手。
他就是一个这么卑劣的人,见识过了盛绍昀的温柔之后,他就再也离不开盛绍昀了,所以他才迫切地想从盛绍昀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盛绍昀的表情难得有些迷茫和苦涩,他的喉结滚动着,语气很轻,却又是坚定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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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生日愿望”(二更)
盛绍昀脸上很少见这种迷茫的神态,在汤鹤的记忆里,盛绍昀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淡然而强大的,他对待任何事情从容不迫,身上自带有一种悠闲的疏懒劲儿,哪怕是在面对乔悠柔的阴阳怪气,面对盛泽承的百般刁难,他也总有办法去应对。
汤鹤唯一一次见到盛绍昀如此迷茫的表情还是在暑假那会儿,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当时盛绍昀跟汤鹤提了分手,他的表情却是隐忍的,迷茫的,好似深渊里的海水,里面藏着无尽的情绪。
现如今,盛绍昀说不想和汤鹤分开,可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汤鹤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盛绍昀的表情刺痛了他,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使劲儿地挤压他的喉结,让他很想呛咳,让他眼睛里都盈满了泪。
“……那你一会儿回去要怎么解释?”汤鹤的喉结轻轻滚动着,最终挑了个最好开口的话题,问他,“你就这么直接翻墙出来,盛弘业肯定要气死了吧?”
“那肯定的,他今天不在家,但肯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盛绍昀的唇角掀起,眼底的讥笑一闪而过,“估计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得从座位上跳起来,周围的东西都得被他砸得粉碎。”
“那……你以后还能出来吗?”汤鹤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听他这么描述,眉心拧得更紧了一点儿,问他,“按照盛弘业的脾气,他是不是又得罚你禁闭了?”
汤鹤还记得高二刚开学的事情,那时候盛绍昀因为和别人打了场架,被盛弘业关了一周的禁闭,后来盛绍昀和乔悠柔杠上,又被罚了两周。
“宝贝儿,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盛绍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汤鹤的不对劲儿,汤鹤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副委屈得马上要哭的表情,盛绍昀的眉心微蹙,语气放缓了一点儿,安慰他说,“……没事儿的,盛弘业再怎么说也是我血缘上的父亲,他还盼着我给他们‘老盛家’争光呢,不可能真的关我太久,顶多就是小惩大诫。”
汤鹤抿了下嘴唇,语气依然是犹豫的:“可是……盛泽承也是盛弘业的儿子吧?”言下之意是,盛泽承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更何况还有乔悠柔在背后推波助澜。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盛绍昀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眯着眼睛,冷锐的目光几乎化成了利刃,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难不成是想和我分手?你觉得分开是为了我好?”
“我没有!我不想!”汤鹤立刻就摇了摇头,他垂下眼睑,不敢去看盛绍昀的表情,声音有点儿发闷,“……就是因为我不想,所以我才……”才会这么纠结和难过。
汤鹤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卑劣而又自私的人,哪怕知道俩人现在的关系可能会对盛绍昀造成的种种影响,却还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和盛绍昀分开。
明明一开始是他先喜欢盛绍昀的,是他先把盛绍昀拉进这个火坑里来的,现在却要强迫盛绍昀陪自己一起承担所有的这些后果。
不,汤鹤自己其实是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的,汤温茂还被关在监狱里,这世界上唯一爱他的奶奶则已经去世,他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可盛绍昀不一样,盛家的一切都像是大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哪怕再不情愿,他也不可能不去考虑盛弘业的想法。
无数念头在汤鹤的脑海里盘旋着,汤鹤几乎要难过地哭出来,他本来就很拧巴,又不擅长解决问题,更别提这件事还与盛绍昀有关。
盛绍昀的眉心微微蹙起,汤鹤依旧低着头,从他的方向看不到汤鹤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汤鹤语气中的那种委屈,他伸出手,托住汤鹤的侧脸,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问他:“所以什么?”
“……我好自私啊盛绍昀。”汤鹤终于还是承认了,他抓住盛绍昀的领口,仰起头,跌跌撞撞地去寻找他的嘴唇,祈求似的说,“你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盛绍昀?”
汤鹤一遍遍地喊盛绍昀的名字,他总是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喊盛绍昀,他喜欢盛绍昀的一切,就连名字也不例外,这三个字似乎能给汤鹤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会胡思乱想,所以一开始才没想跟你说。”盛绍昀轻轻地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把汤鹤揽入怀中,语气是坚定的,说,“汤鹤,我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汤鹤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显然还在纠结盛弘业的事情,盛绍昀犹豫了好一会儿,试探着开口:“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汤鹤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的手还抓住盛绍昀的领口,语气十分急迫地问道,“有什么办法?需要我做什么吗?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和我‘分手’,”盛绍昀语调平淡地开口,又立刻补充道,“但不是真的分手,只是做样子给盛弘业看。”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汤鹤的心脏不可避免地猛然一坠,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下来,直到听到盛绍昀的解释,冻结的血液才又开始缓慢回暖。
“盛弘业表面看着来势汹汹,其实根本没那么关心我的事情,”盛绍昀讥讽地笑了一下,继续和汤鹤解释说,“他这两天这么反对我们俩,大概率只是一时兴起,只是想在我这里证明他的权威,咱俩一起做做样子,把他糊弄过去,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懒得再管了。”
“那如果他不是一时兴起呢?如果他就是铁了心要我和你分开呢?”汤鹤并非不愿意相信盛绍昀,他只是太害怕了,他很怕两人的事情会影响盛绍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