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错位(55)
……难道火灾之后,沈天遇特地从那一堆汽车残骸中翻找出了这个东西?
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闻潭无比肯定,沈天遇从来没有爱过他。
哪怕当时把他软禁在家里,死活不放他走,也仅仅是因为占有欲上头。
那么沈天遇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东西放在车里?
一个烧焦的树脂摆件,又脏,又丑,还不吉利。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闻潭把那黑乎乎的东西放了回去,关上储物格,只当自己从来没看见过。
沈天遇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你不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闻潭道,“但并不想知道。”
沈天遇胸膛微微起伏:“我可以告诉你……”
闻潭打断了他的话:“前面小区左拐,我要下车了。”
第45章 “请坐”(二更)
沈天遇的豪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不少路过的居民驻足观看,毕竟这里只是偏远郊区,租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外来打工人员,买车的很少,即便买车也是买便宜的合资车之类。
沈天遇看着老旧的楼房:“你就住在这里?”
闻潭迅速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今天意外重逢已经很惊悚了,他实在不想和沈天遇再多说一句话。
走了一段路,却一直听到身后稳健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果然是沈天遇一直跟着他。
闻潭停下脚步,有些恼火:“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天遇:“你喝了酒,我送你到家。”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一直闻到闻潭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酒气味。
闻潭冷道:“只是一点白葡萄酒,没有到喝醉的地步。”
沈天遇:“我答应了乔家人送你安全到家,就要说到做到。”
闻潭:“可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在哪!”
他吼了这一句,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四周的邻里都向他看过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闻潭还不想让自己变成小区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闭了嘴,转身快速向家里走去。
到了居民楼,沈天遇依旧是跟在他身后。
闻潭懒得管他。
他现在也想通了,知道他住在哪又怎么样。
他倒要看看,沈天遇是不是打算跟着他回家。
闻潭爬楼梯上了三楼,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微微侧过头:“我到家了。”
没说出的潜台词是,任务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沈天遇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平台处:“……我看着你进去。”
闻潭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顾京野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怎么才回来,我等你一个晚上了……”
他看到闻潭身后的男人,顿住了动作:“他是谁啊?”
闻潭进了门,随口道:“公司同事。”
“哦……”
顾京野上下打量了沈天遇一番,觉得男人穿着华贵,容貌俊美,一点也不像是小机构的老师。
他冲沈天遇点了点头:“你送小潭回来的?谢了啊哥。”
他纯粹是跟闻潭混熟了,有时会去机构给闻潭送书送饭菜之类的,俨然家人一般。
遇到闻潭的同事,就会自来熟地跟在闻潭后面叫哥叫姐的。
顾京野正要关门,忽然一只手插进来,挡住了门。
沈天遇跨进门,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京野:“我和闻老师有事要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顾京野懵了:“啊?”
他寻思自己之前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看他的目光很吓人,眼睛里隐隐有红血丝,手腕上青筋暴露。
顾京野狐疑起来,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闻潭。
“小潭,他真是你的同事?”
闻潭把保温袋放在饭桌上,按了按太阳穴:“你先回去吧。”
顾京野委屈道:“你说了今天晚上要给我煮赤豆元宵喝的……我从下午五点等你等到现在呢……”
闻潭:“今天太累了,做不了,明天吧。”
顾京野看他确实是一副疲累的样子,只好出去了:“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男人,开门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反正他就住对门,这个男人要是敢乱来的话,他可是会立刻出手的。
在发现顾京野其实是住在对门之后,沈天遇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砰的一声,房门合上了。
闻潭在饭桌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淡道:“有什么事,说吧。”
沈天遇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顾京野,”闻潭神色平静,“和我同一届的S大的同学,怎么了吗。”
沈天遇突兀地问道:“你们在交往?”
闻潭喝了口水:“个人私事,无可奉告。”
“你明明知道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沈天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语气微微颤抖,“当时你在学校,被孤立,被排挤……”
哪怕他们不是在交往,只是碰巧住对门,刚才两人的亲密模样也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顾京野熟稔的样子,显然是经常到闻潭家里来。
“不仅如此,他还在学校散播我被包养的传闻,当初的接吻照也是他偷拍传到网上的,他向我承认了,”闻潭反问道,“所以呢?”
沈天遇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紧紧拧着眉:“你不恨他?”
“那么多人都欺负过我,我恨得过来吗,”闻潭笑了一声,“我只知道,他现在很喜欢我,他会每天勤勤恳恳打工,然后用房租以外多余的钱请我吃饭看电影,给我买衣服鞋子,我为什么要恨他?”
他原谅顾京野,不是因为缺钱,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一辈子要遭受多少欺负和冷眼,如果一个一个地恨过去,日子还过不过了。
人生只有向前看,才不会沉湎于过去的痛苦。
闻潭说得理所当然,心平气和。
然而他越是平静,沈天遇就越是愤怒。
“就为了那几个吃饭买衣服的钱?”沈天遇捏紧了拳头,“你缺钱,可以随时问我要……”
闻潭打断道:“沈天遇。”
沈天遇被他叫了名字,如同钟声敲响,慢慢从愤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他垂下眼睛:“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闻潭放下水杯:“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沈天遇的拳头握了又松,低声道:
“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为了往前看,一切就都可以不要了吗?”
“受过的欺负可以不在乎,喜欢的歌可以不再喜欢,和过往有关的人和事都可以全都当成没发生过……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尾音隐隐颤抖着,眼睛里满是血丝。
闻潭静静地坐着。
良久,他开口道:
“是,我都不想要了。”
“不然我今晚就不会去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家里吃饭,装得宽宏大度,其乐融融。”
“也就不会现在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仿佛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
沈天遇没有再来找过他。
不过闻潭也没什么精力来想沈天遇的事。
那次班上斗殴之后,陈钊的父亲直接把陈钊送出国了。
文文脖子上的伤疤有些深,文文的父母找不到陈钊,就和机构多次交涉,要求机构支付总计超过一百万的赔偿额,其中包括了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等多个项目的费用。
遭到机构拒绝后,文文的父母开始在网络上曝光,指责机构是草台班子,审核缺失,安保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