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是头狼(5)
路爵瞄准了一拳冲他右脸挥去,人就趔趔趄趄往后退,脸颊青了一片。
路爵眯着眼瞅了他一眼,右脸有伤左脸没有,那这就不太对称了,于是又冲着他左脸也来了一拳。
这一拳没打好,下得有点重,右脸再补一下。
“爵哥,行了行了。”老七赶紧拉开俩人,暗地里跟路爵咬了句耳朵,“爵哥,这人是个公子哥,咱们招惹不起。”
“什么公子哥公子弟的,到了我这儿,都得按规矩来。”路爵随手指了指门口说,“这儿乱不乱,老子说了算。”
“我去你妈的。”皮衣男不知道从哪儿拎了个啤酒瓶,对着墙猛地一敲,玻璃渣子乱飞。他挥舞着啤酒瓶,疯了一样朝着路爵冲过来。
路爵还没来得及往旁边躲,就感觉身后一阵风拂过,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天已经把皮衣男扑倒在了地上,对着他肩膀咬了好几下,每一下都见血。
皮衣男疼得嗷嗷叫,举起尖利的啤酒瓶就往路天脸上戳。
路天伸出胳膊直直一挡,把玻璃碎片握在手里,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对方,没有一点儿表情。
“啊——”围观的人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四周顿时乱成了一片。
只见路天手掌心的血,直直滴在皮衣男的脸上,一滴又一滴,吓得皮衣男顿时就清醒了,忘记了恐惧和疼痛,瞳孔放大,瞪着路天,身体在微微发抖。
路天从他手里夺过啤酒瓶,面不改色的看了瓶子一眼,然后举起来对准了他的胸口,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小天!”路爵急忙喊了一声。
路天握着滴血的酒瓶缓缓回头。
路爵稳了稳呼吸:“松手。”
路天看着路爵,眨了眨眼睛,仍是没有动。
“扔了手里的东西。”路爵上前一步说,“我没事。”
路天听了,动作轻快的扔了手里的瓶子,神情就如同扔掉了一件玩具。
瓶子彻底被摔成了碎片,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皮衣男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满是鲜血的脸颊,狼狈的跑走了,走到酒吧门口时撂下了一句狠话:“路爵,咱们走着瞧!”
“没事了啊。今天大家点的酒,全都免单。”路爵站在原地说,“半个小时后关门。”
“走吧走吧。”
“谢了爵哥。”
“明儿见。”
人群纷纷离去,瞬间只剩下路爵,亮子还有几个酒保。
“今天提前下班了,你们先回去吧。”路爵拍了拍亮子的肩膀说,“有剩的酒,清点一下再走。”
“好的,爵哥。”亮子偷偷瞄了路天一眼说,“您……您这表弟怎么还咬人呢。”
刚刚他看得特别清楚,路天就跟一头狼似的,冲过来狠狠咬了下皮衣男的肩膀,看那架势,感觉他能把人肩膀直接给撕下来似的。
太吓人了。
“他山里来的。”路爵半真半假的说道,“没进过城。”
“山里……”亮子挠了挠头,也没多问,“那你记得带他去医院看看,刚刚看见玻璃碴子都碎手心里了。”
按理说手被划成那样,流了那么多血,应该还挺疼的啊,可路爵表弟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冷着一张脸,表情变都没变。
“嗯。”路爵拽着路天头也不回走了,抽了口烟,走到路灯底下突然停了,皱着眉对路天说,“手心摊开我看看。”
路天摊开血肉模糊的手掌心。
路爵撇了下嘴角,伸手在他掌心里按了按,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
路天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
“哦,你原来知道疼啊。”路爵有点气,看着他原本干净白皙的手被血染成了红色,没忍住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牵着路天的手腕,领着他回了家。
“谢谢了。”路爵在他前面走着,也不知道这句谢谢,路天能不能听得懂,“刚刚你要是没冲出去,今天受伤的就得是我。”
其实路天平时还挺皮的,路爵没想到他会在关键时候这么不要命的护着自己。
那情景换了谁都得犹豫一下子,但是路天跟普通人不一样啊,他在想什么在干什么,都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他就像是动物一样,完全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动。
到了家,路爵从抽屉里拿出个救急医药箱,瞅了路天一眼说:“把衣服脱了。”
路天毫不犹豫的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给脱了。
“我日。”路爵皱了皱眉头,“脱什么裤子,快穿上。”
脱衣服容易穿衣服难,路天就跟没听见一样,对他这句话无动于衷。
路爵:“……”
最后还是路爵亲手帮他把衣服给穿好了,提裤子的时候,路爵顺便还感叹了一下,年轻真好,这细皮嫩肉的,伤口肯定都不舍得在他身上结疤。
路天的T恤上沾了血,没有办法洗干净,路爵给他换了一件套上。
“明天再去给你买一件新的。”路爵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这儿,有只小脑斧。”
昨天他路过人店门口看到的,卡通T恤真挺萌的,当时他就想路天穿了肯定好看。
路天低着头不说话,路爵跟他在一起,感觉自己就跟神经病似的,一直自言自语。
“来,小天,咱们学说话啊。”路爵打了个响指说,“喵喵喵,喵喵喵。”
路天一脸冷漠的站了起来。
“喵喵喵。”路爵说,“今天别再瞎嗥了啊,乖乖睡觉喵。”
这几天他都快被整得神经衰弱了,就没睡好过。
结果晚上还真挺安静,路爵以为自己的话奏了效,悄悄咪咪起床看了眼,心态顿时崩了。
这崽正在脱裤子撒尿,就冲着真皮沙发,看见他还挺淡定的抖了抖,完事提上裤子若无其事的蹲上了阳台。
路爵刚要发飙,就听见他扬起脖子鬼叫了一声。
“干嘛呢,天天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儿鬼哭狼嚎什么!扰民了你们知道吗,再这么下去我就投诉你了啊。”
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女高音,成功的压住了路天的声音。
得,都扰民了,看来真的得管管了。
“来来来。”路爵冲他招了招手,领着人上了天台。
天台上,夜风飒飒,格外凉爽。
路爵眯起眼睛指了指夜空中那一轮模糊的月亮说:“这儿视野好吧,看清楚了啊,使劲儿叫。叫过瘾了咱就回家。”
可路天突然又不叫了,凝视着空中,抿着薄薄的嘴唇,侧脸笼罩着一层月光,神情显得沉默而又坚定。
“不想叫?”路爵衔着烟,烟头的火星一闪,他背靠着天台上的栏杆,“那咱们聊聊吧。”
路爵很久没跟人正儿八经的聊过天了,平常人他也不太信任,江恒吧平时又挺忙,不好意思老是找他。
所以有些东西路爵就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跟谁说过。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悬挂“项链”,那是一个古铜色的子弹壳,弹头已经被磨得发亮,表面光滑得反光,刻着两个英文字母:“LF”。
这个“项链”从路爵记得起来的时间就一直陪伴着自己,虽然路爵不知道它对于自己有什么意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项链上承载着他的过往。
“小天,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咱们俩是一类人。”路爵声音沉沉,“我不记得过去,你也是,我们俩都挺无牵无挂的。”
他紧紧攥着项链,叹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不记得也挺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是怎么到这个小破地方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路爵不是没问过江恒,可是江恒打死就是不说。
前半生仿佛成了一个谜,路爵混沌的活着,有点茫然。
“有时候,我也挺想回家去看看的。”路爵吐了一口烟,“我只在梦里见过它长什么样儿。”
梦里的景象特别模糊,只有一片猩红,像是血液的颜色,似乎在暗暗预示着杀戮。
“小天,你想回家吗。”路爵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路天,他镇定的扬起头看着夜空,眼睛漆黑如水。
路爵也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疲惫的笑笑:“你原来是想家了啊。”
路天终于点了点头,他每晚对着月亮嗥叫其实都是对着家的方向。
路爵有些动容,掸了掸烟灰,指向西方的夜空说:“看见那颗星星了吗?”
路天目光闪烁,眼睛里映出灿烂的星光。
“它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恒星,它的名字叫做天狼。”路爵说,“无论你在哪里,它都会指引着你向前,你身体里流淌的是狼族的血液,你是最勇敢的少年。每当你抬起头的时候,我与它同在你身边。”
说完路爵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又怕他不适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路天眼眶红了红,把头低到他的面前,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路爵翘起嘴角,像是把光揉碎了放在眼睛里,温柔的笑容能让星星都沉溺,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下路天柔软的黑发。
第5章
回家的时候,路爵没忍心让路天睡沙发,怕他感冒也怕他胡闹。
于是就让人在自己床边上睡了一夜,俩人一人睡一头,虽然夜里路爵被踹下去好几次,但是路天第一次没有对着月亮瞎嗥。
江恒过来打扫卫生的时候,路爵大喇喇的把腿搭在路天身上,睡得正香。
“醒醒!”江恒把俩人身上的被子一抽,呼拉一下拉开窗帘,早晨的阳光瞬间就涌入了房间,把人照得无所遁形。
路爵抬起胳膊,挡了挡刺眼的光说:“操,江妈,你怎么来了。”
“收拾,东西。”江恒皱了皱眉头,对他乱成一团的家表示着由衷的嫌弃。
“您真敬业,保洁阿姨都没您这么敬业。”路爵穿着大裤衩直接站起来,顺势轻踢了一脚睡在一旁的崽,“小天,起来了。”
他这动作看得江恒一愣,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怕路天跳起来咬人。
但是没想到路天不仅没什么反应,反而翻过身,搂着被子紧紧不松,露出线条硬朗好看的脊背,少年虽然还没有长成男人,但是已经有了点挺拔的感觉。
路天的小耳朵自动一蜷,屏蔽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
路爵笑了笑,冲江恒说:“床等会儿收拾,让他再睡会儿。”
“你就,惯他吧。”江恒摇摇头说,“沙发,怎么一股,骚味儿。”
“他尿上了。”路爵满不在意的说,“昨晚上尿的,我亲眼目睹。”
“哦,那你,有点,优秀。”
“碍我优秀屁事儿啊,我告儿你,这崽子天天不穿衣服瞎晃荡,我看着血压蹭蹭蹭的往上升,马上我就成三高人群了。”路爵摁了摁太阳穴说,“年轻啊,真好。”
“谁让你,救救了他啊。”江恒啧了一声,“没,发现,你这么,有爱心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狼救了我,我答应了的。”
“不就,一狼。”江恒说。
路爵喝了口水,挺认真的说:“生命平等。”
无论是人是狼。
江恒点点头,把他家沙发垫子给拆了,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路爵就在旁边看:“我给你加油鼓劲。”
其实路爵主要不是懒,而是真的不会。
让他打扫卫生,他就先拖地后扫地,擦桌子的时候又弄一地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