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太多是我的错吗(24)
柏方时只好送盛约出门,然后随便弄了点早餐吃。
今天过生日,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可惜放假也不能消停,他把微博上的“生日应酬”交给助理打理,电话却不能不亲自接。每年过生日最怕的就是这个,几乎从早到晚电话不断,每个人聊一会,一天下来累得够呛。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接到了当初《定风波》的赵导打来的电话,老头挺久没和他联系了,先给他祝贺了一下生日快乐,没几句就进入正题,问他,盛约是不是回国了?
柏方时说是,赵导很高兴,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把这部戏重新拍完,《定风波》搁置了这么多年,不拍完他总惦记,快成心病了,偏偏又不想换演员。
柏方时很惭愧,可事到如今,盛约显然不会再拍,他自己对拍戏的热情也减退了。当初他把演戏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后来几经波折,他渐渐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投入到一部作品里,说白了,在艺术追求上已经没有激情了,可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他更没必要非得拍戏。
因为这通电话,柏方时的心情很受影响,直接把手机关了。
下午的时候,苏予澜来了,带着食物、酒水,和晚上布置现场要用的道具,总共一大堆,柏方时和她一起布置完毕,闲下来闲聊了一会。
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柏方时不喜欢对别人讲私事,苏予澜了解他,那些敏感问题,他自己不提她就不多过问。
到了傍晚,被邀请的人陆续来了,牙姐像个妈妈桑,带着“M.E.N”男团和两个女艺人,来向他们柏总问好,还附赠表演节目环节。
柏方时兴致不高,但是装模作样也得笑几下,不好在这种时候给人家甩脸色。
好在苏予澜很擅长活跃气氛,带着一群小孩热热闹闹地喝酒唱歌玩游戏,一点架子也没有。
跟他们一比,二十八岁的柏方时还真像个老年人,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跟牙姐两个人一起,慢悠悠地喝酒。
到了很晚的时候,盛约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门,客厅里的众人一齐看向他,盛约视若无睹,跟柏方时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他把西装换了,脱掉一身严肃正经的气质,顿时年轻了好几岁——他本来才二十六。
“生日快乐,哥。”盛约拖来一把椅子,坐在柏方时对面,“我要现在给你唱歌吗?”
柏方时期待了一整天,当然要立刻听。于是关了音乐,把吉他递给他,盛约清了清嗓,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自弹自唱。
是一首英文歌。
调子很慢、很温柔。柏方时认真听着,渐渐沉浸在梦呓般的歌声里,感觉就像天地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对面的盛约,和盛约怀里那把吉他。而周围的一切其他人和事物,都与风景融为一体,被他忽略了。
结束的时候,盛约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旁边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大家一起捧场地开始夸。柏方时反应迟钝地说了句谢谢,这才开始回想盛约刚才唱的歌词是什么。
不是情歌。
盛约不仅人变得有分寸了,连歌词都一点不越界,连一句有可能会让人误会的表达都没有,通篇洋溢着对友人的祝福——我希望你快乐。
柏方时把歌词品味了几遍,毫无缘由地,一整天的期待忽然从高空摔下来——让盛约失望了,他没快乐起来。
但他没表现出来,他和刚才应付“M.E.N”他们的节目一样,也给了盛约一个笑,笑完叫助理把蛋糕推过来,立刻关了灯,点蜡烛,许愿。
过生日,许愿的环节必不可少。
可惜柏方时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像样的愿望,就在心里敷衍地说,我也希望我快乐吧,然后吹了蜡烛,和大家一起切蛋糕。
后来就是吃吃喝喝,然而在场的男艺人、女艺人,包括苏总,大部分人都要控制身材,甜品吃得很克制。酒倒是没少喝,连盛约都喝了不少。
一开始柏方时以为,他喝酒这么积极,谁来敬酒都不拒绝,还给敬回去,兴许是几年不见酒量终于有长进了,没想到,结果还和当年差不多,喝一点就醉。
柏方时怕盛约喝下去没完没了,等会跟自己耍酒疯,连忙散了场,叫他们各回各家去。
等人都走光了,盛约自己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空酒杯,样子有点呆。
柏方时上前去拉他:“盛约?早点睡觉吧。”
“……”
盛约没说话,不知道听没听见。柏方时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忍不住说:“谢谢你今天送我的歌,虽然我不喜欢——我说不喜欢你会生气么,弟弟?”
盛约不会生气,他喝醉了,听不懂。
柏方时说:“但是,你还会为我写歌,我很高兴,今年的生日比去年高兴。”
盛约依然没回答,眼神却望了过来。
柏方时也说完了,抓住他的手,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送他回房间。
不料,盛约的力气大得很,反手一拽,柏方时猝不及防被拽过去,整个人栽到了盛约怀里。
不等他反应,一个带着酒气的吻就印了下来。
——不仅仅是吻。
盛约的手伸进柏方时衣服里,一边吻他,一边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摸。柏方时简直呆住,本能地怀疑这人是在借醉装疯,但是——不应该吧,他应该是真的喝醉了。
盛约却不管不顾,一点也不客气,把他嘴唇咬得红肿,吮住他舌尖,贪婪得仿佛要把他吃进肚子里。
柏方时浑身颤栗,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快感从交缠的唇齿席卷遍全身,他低落了一整天的神经忽然不受控制地亢奋起来,且稍微受一点酒精的影响,这个吻变得格外刺激。
柏方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喘息,被动地被盛约压在沙发上,衬衫扣子被咬开了两颗。
他终于回过神,堪堪维持了一点理智,伸手推了盛约一下。后者立刻停住,大概就停了一秒,也可能是他的错觉,然后盛约的吻再次落下来,亲了他几口,忽然在他脖颈上用力嗅了一下:“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
“嗯?”
“我好像第一次闻到,我上次送你那瓶呢?”
“……”
柏方时一愣,盛约把他当成谁了?
这个认知简直让他从头凉到脚,凉气还没撤下去,又被一股无名火烧着了肺腑——
柏方时猛地推开盛约,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盛约问他是不是单身,他却没有反问过。
很明显,看来不是了。
第六章 晚安吻
四年前,柏方时分手之前最后一次去美国,是因为那天早上,盛约在电话里对他哭了一场。
由于有时差,国内早上,那边深夜。
盛约在深夜做了一个噩梦,惊醒以后本能地想找他,于是给他打电话。
一开始还算正常,盛约和平时一样,无非是说一些“我很想你”,“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这类的话,即使是“我爱你”说了一万遍,也会变得普通,变成常态,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轻易地激起涟漪。
但是那天在电话里,盛约把说过无数遍的“我很想你”,带着哭腔讲了几遍,后来就不说话了,却又不让他挂电话。柏方时听着盛约的呼吸声,觉得他是在哭,一定哭了。
——什么梦这么可怕?
或者梦只是个引子,他们一直以来分隔两地的矛盾与争吵才是本质问题。
当时,柏方时正在剧组拍戏,那不是他的最后一部戏,但却是他亲自演砸的第一部戏,本来想冲奖的,不料他的演艺生涯就从这里开始走下坡路,直到他做了淡出的决定。
这是后话,那天,柏方时跟剧组请了假,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直接去找盛约。
他以前去过,知道盛约住在哪里,抵达的时候,当地时间是下午,他废了一番周折来到盛约的门前,盛约却没给他开门。
柏方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盛约不出来见他,不接他的电话,不给他开门。
他想,发生了什么?盛约虽然喜欢闹脾气,但是绝不会随便做这种事,他明明非常想见他,知道他来了,应该兴高采烈出来迎接才对——
柏方时差点报警,结果盛约给他回了一条消息,叫他走吧。
“你走吧。”就三个字,轻飘飘的,柏方时想象不出盛约用什么表情打出这行字,他的一腔焦虑与忧愁被冻住,却依然在门口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盛约依然不开门。
柏方时被剧组催着回国,于是没有休息的时间,就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回国之后,盛约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明确表示,他经过深思熟虑做了决定,以后不想再吵架了,不想再受感情折磨,他太累了,分手吧。
那天是四年前的5月19日,差几天是盛约的生日。
说来奇怪,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某种不幸的注定,他和盛约认识八年,竟然从来没有在一起庆祝过生日——今天晚上是第一次,竟然还得不到愉快的收场。
柏方时其实很清楚,虽然他没想到盛约竟然和别人在一起了,但也是情理之中——他们都分手四年多了,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当然就会有别人,不仅盛约,他自己也一样,否则,难不成他们要当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一想到这,柏方时心里的怒火就熄了,变成了一堆沉甸甸的灰,铺满从相识到现在、跌跌撞撞的八年。
他突然有点提不起劲头,整个人颓了,没了发火的欲望,就这么躺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
盛约刚才被他用力推了一把,好像清醒了不少。
柏方时眼睛扫过去时,发现盛约正在打量他。那眼神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没那么清晰,也不迷糊,让人分辨不出到底醒酒了没。
柏方时心里一阵绞痛,痛得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他恍惚觉得,这个症状似乎比他在门外等了一夜、比他们分手那天还要严重。
当时分手后——包括后来的几年,其实柏方时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是我的错,我不够豁得出去,不够勇敢,不够爱他,我总是计较爱情以外的得失,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爱情和理想都没抓住。
直到今天晚上之前,他依然觉得这段感情之所以失败,是他的错,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比盛约更年长的哥哥,他没有在他的爱人最需要他的时候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几年他因此一直沉浸在自责和内疚里,无法摆脱过去,开始新的恋情。
可是突然得知盛约在美国——八成是在美国——有了新的对象,盛约不断地打破他的认知,盛约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只有他自己还活在过去——
柏方时顿时一口心头血涌上喉咙,撕裂了连年以来的麻木和沉重,呛出来的时候,心脏都被狠狠拉扯了一把。
“我是在为什么难过呢?不应该高兴么。”
出于下意识的自我掩饰,柏方时抬手遮在了额前。霎时间,客厅里刺眼的灯光变暗了,他轻轻舒了口气。
盛约依然在看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挖掘出什么,柏方时缓了缓情绪,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静地开口:“太晚了,早点睡觉吧。”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挡路的盛约,随手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衬衫,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盛约在身后拽他,“你要去哪儿,不准走。”柏方时回手一挣,盛约变本加厉地缠上来,混不讲理地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
柏方时刚勉强平复的心情,蹭地一下又冒火了:“你想和谁睡就找谁去,别跟我发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