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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89)

作者:金十四钗 时间:2019-05-28 00:24 标签:甜文

  这位新上任的马会长总是身先士卒,哪儿有灾情哪儿能见他的身影,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云南地震那会儿的账务全部公开,大受群众好评。刑鸣的职业病犯了,以记者的多疑之心揣摩红会此举,可能是为了挽回形象作秀,但秀得皆大欢喜,特别漂亮。肖老师又说,刘老师中风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走能说了,他说因自己之祸得学生之福,让她代为转达一声谢谢。
  刑鸣自觉受之有愧,窘得差点摔了电话。
  他还听说,高峰已经康复了,进了机关单位,专注公共健康工作,而现在夏教授是康乐乐公司的免费顾问,当时他判得就轻,判了半年缓刑一年,缓刑期满以后便不再执行原判。他的肝癌药三期试验顺利,上市前景乐观。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跟他似乎有联系,似乎又没有。
  刑鸣在演播室外等着虞仲夜访谈结束,他立在窗边,听着北风呼呼地扑打着玻璃。毫无征兆地就下雪了。
  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刑鸣望着皑皑雪景,默默在心里算了笔虞仲夜与盛域的账,一个利益集团垮台了,还在留在台面上的那个就是活靶子。虞仲夜很聪明地在这个时候选择弃政从商,他的百科不会戛然而止,他的传奇经历仍将续写。
  刑鸣越算越觉蹊跷,越算越觉可疑,他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可能永远都斗不过这只老狐狸。
  斗不过,就斗一辈子。
  待虞仲夜的访谈结束,刑鸣又一次回去看望唐婉。还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他让自己的车停在暗处,远远看着自己的母亲。
  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他以前就时常幻想这一幕。他开车,虞仲夜坐副驾驶,像所有寻常而幸福的恋人一样。
  离开向勇后唐婉很快又嫁人了,她傍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姗姗走着,依然面若桃花。
  刑鸣已经不想去追究为什么当年母亲选择放弃为父亲翻案,也许是为了保全他这个独子,也许只是贪图个人安逸。从结果来看,他们都放弃了,刑鸣不觉得为安逸放弃的母亲卑劣,也不觉得为公义放弃的自己高尚,但他已经替受害者们向盛域讨了个公道,以后也将替更多这样的人发出声音。这该是他的父亲愿意看到的。
  十来年后,他终于找到了与那段往事和解的理由。
  刑鸣以一种难得温柔的目光送别唐婉,然后开车再次上路。他驶过写字楼林立的商区,驶过艺术品充斥的古巷,最后停在一片空旷无人的雪地上。
  刑鸣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分布着三五株梅花,殷红点点,已经凌寒独自盛开,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成排成排的雪松,也都傲立风雪之中。
  眼前的地方陌生得很,地广且人稀,连空中飞的鸟儿都瞧着模样新奇,大概出了郊区。
  雪来得疾,也去得快,世界白茫茫一片,既干净又安静。
  刑鸣突然疯狂地摁响了汽车喇叭,冲出车门 发泄似的奔跑并且大喊。他弄出的声音太大了,打破了这方大音希声的美丽天地,松枝上的一排飞鸟受惊而起,又扑簌簌地抖落一地羽毛也似的雪片。
  虞仲夜也下了车坐,远远看着,既不安慰,也不规劝。他慢悠悠地点着一根烟。
  网上还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声音提及他是强奸犯的儿子,可能名声大噪之后真有了一票黑子,每天都变着法儿地攻讦。刑鸣完全释然了。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挥别十来年前那个以憎恨刻画肖像的男孩。他是他,又不是他。
  他终于可以昂首挺胸,毫无赧色地走在阳光之下,走入你我之中。
  这个世界是个好地方,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这话是海明威说的,刑鸣第一次听见这话却是在一部电影里。那部电影对人性持悲观意见,借角色之口说只同意后半句,但刑鸣不以为然。
  这个世界既没那么好,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坏,我们为之奋斗一把未尝不可。
  “好了吗。”虞仲夜差不多抽完了手中的烟,迎上去问刑鸣,“去哪里?”
  “少艾今晚回来吃饭,我们也早些回家吧。”
  刑鸣笑了,抓着虞仲夜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跟瘾君子似的抽尽最后一口烟。他们在斜日向晚的时分并肩而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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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番外1
  刑鸣完全没听见虞仲夜进门的声音。
  出国办了一趟公务,虞仲夜比计划中早回来一天,没通知刑鸣,直接回家。他推开房门,见刑鸣背身坐在露台阳光房里,正在看书。
  天气很好,一拨一拨的阳光洒下来,渗进来,照在刑鸣那头乌黑柔软的发上,微微映出一点点黄。一身白衬衣,像个学生。
  自回归《东方视界》之后,刑鸣一直留着这个发型,不过长也不太短,上节目前会喷些发胶将额发提高定型,尽显商务风与精英感,在家时就任由刘海软软地垂下来,一下稚气不少。刑鸣每次剪头发都得向领导报备,剪去的长度须精确到毫米,他是《东方视界》的品牌化身,他的个人形象不能随意更改。
  虞仲夜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
  直到一丛阴影来到跟前,刑鸣才发现,抬手摘下耳机,仰脸冲虞仲夜一笑。
  一口糯米白牙,特别天真的模样,狠狠晃了晃虞仲夜的眼睛。,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延续至今,延续至今后,这个笑容都是他回家的全部理由。*
  虞仲夜顺势托起刑鸣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嘴唇轻轻一碰便再不愿分开了,但两人并急于不以舌头进一步攻取彼此的口腔,甚至也都没闭眼睛。
  唇对唇地贴着厮磨,虞仲夜看着刑鸣的眼睛,问:“想我吗?”
  “想。”刑鸣咬了咬虞仲夜的下唇,也笑盯着他的眼睛看,“想死了。”
  想念的情绪加深了这个久违的吻。刑鸣勾着虞仲夜的舌尖儿,吻得陶醉且小心翼翼,像小孩儿偷舔糖果。只是一个浅吻便已满足,还想着回头继续看书,可虞仲夜那儿的态势却愈发热烈。他的一只手不安分地摁摸刑鸣下.身,另一手强硬地摁着他的后脑勺,阻止他要退后的动作,一个吻跟要把他吞咽入腹似的,变作榨取与撕咬。
  无数次爽歪歪的经验或者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刑鸣,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刑鸣推搡抵抗一阵,不管用,索性呲牙咬了对方一口。一点刺痛总算令虞仲夜松了手,刑鸣赶忙从他怀里逃开,跳出两米远。他脸红气喘意乱情迷,却紧抱着手里的资料书籍,瞪着眼睛不肯就范:“我明天要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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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仲夜以拇指擦了擦被咬破的嘴唇,轻笑道:“好了,不碰你了。”他坐在刑鸣原来倚靠的垫子上,又抬起手臂给刑鸣留了一个怀里的位置,冲他一招:“你坐过来,复习吧。”
  刑鸣将信将疑,信这老狐狸上半身是帝王君子,有诺必践,却疑他下半身是禽兽流氓,根本管不住,于是半开玩笑地求个保证:“君无戏言?
  虞仲夜微一点头,还挺郑重:“不碰你。”
  见刑鸣总算听话地靠过来,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熬夜了?脸都瘦了。”
  刑鸣点头:“这辈子没挂过科,要读个在职的还挂了,太耻了。”
  报了个新闻专业的在职研究生,课程其实还算轻松,但《东方视界》的直播任务却很繁重。刑鸣翘了不少课,眼见考试在即,只得临时抱佛脚,突击复习。
  方才正边听歌边复习,刑鸣倚着虞仲夜的胸膛,找到最惬意的坐姿,便取出一只耳机,转身塞进虞仲夜的耳朵里:“你听。”
  单曲循环的一首新歌,正巧唱至副歌部分,特别清亮迷人的声线,歌也特别好听。虞仲夜听这歌手唱了两句,嘴角微微扬起:“少艾?”
  虞少艾最近正忙于准备一场原创歌手的选秀节目,号称为华语乐坛输送原创力量,要求参赛的歌者综合素质过硬,能写会唱。这歌是虞少艾专门为参加比赛写的,又去专业录影棚里录了。虞仲夜疏于关心儿子,刑鸣倒挺有后爸的自觉,偶尔与虞少艾约着打打球,也就知道了他的动向。
  许是家境太好,虞少艾对成名并不过分热衷。别的选手挤破脑袋巴结导演,有财的送钱,有貌的送人,你黏他贴,无比热络,只有他完全游离于这场名利游戏之外,好像就是来玩一票。倒是导演看虞少艾形象特别出众,打算重点打造,特意给他安了一段一起追求音乐的女友绝症而去的悲惨往事,让他在台上演唱之前配合表演。
  大帅哥,兼是痴情种,还传达出最重要的信号是目前单身,导演觉得,有戏。
  导演比他入戏,一张老脸泫然欲泣,虞少艾却听着直乐,乐罢之后他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就是个无背景无身家无故事的男同学,不配合。,其实明珠台的文娱中心也有这类音乐类真人秀节目,但少艾偏偏隐姓埋名去了东亚,理由是不想沾虞家的光。
  话很动听,但刑鸣知道,自打盛域廖晖被抓,洪万良一病不起,虞少艾对这个重美人不重江山的父亲还是颇有怨言的。
  父子俩的关系亟待缓和,刑鸣拐弯抹角地表示,自己听圈里的一个朋友提及少艾的近况,少艾卯足了劲儿要拿东亚的冠军,但那比赛未必公平,倒不如以明珠台前任台长的身份跟方方面面打个招呼,不为稳操胜券,只为比赛公平一些。
  虞仲夜却不以为然,淡淡道:“虞仲夜的儿子只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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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鸣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看书。这种血缘相系的矛盾格外复杂,他是个外人,更对此深有体会,那点别扭劝不住,那点心结解不了。
  不知是虞仲夜的怀抱太过舒服,还是午后的阳光太好,催人恹恹欲睡,一不留神竟阖上眼睛,半梦半醒间,手里的书本滑落在地。
  菲比拿着虞仲夜留在书房的手机进门,刚喊一声:“虞总——”
  虞仲夜及时竖起一根手指置于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怀里的刑鸣眉头一皱,又动了动,显是睡得太浅,一点声音或一点动静就能将他惊醒。
  虞仲夜安抚似的轻摸了摸刑鸣的脸,又挥手打发菲比出去。
  “虞总,是大领导。”菲比却没退出去,仍拿着震动中的手机踏进阳光房里她认识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晓得是顶顶重要的人物,却不敢直呼其名,只敢以“大领导”相称。
  显然是三言两语交割不清的电话,虞仲夜垂眼看着怀里的人,低声对菲比道:“你回个话,说晚些时候我给他电话。”
  菲比得令转身欲走,虞仲夜又叫住她,让她取条毯子过来。


第102章 番外(二)
  刑鸣有一阵子没睡安稳了,倒不是像过去那样心里搁着东西,就是忙的。虞仲夜在家时他在台里忙直播,虞仲夜好容易出差回来,他又忙考试,两个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别说同床共枕,同桌共餐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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