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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之家(18)

作者:吃素 时间:2018-11-22 18:57 标签:男男 女装 温馨 职场 正剧

  学长并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打了过来。
  “印之?”
  记忆里最动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容印之用手捂住眼睛,忍耐着不让自己的情绪被学长发现。
  “学长……”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很久没联系我,该不是还在怪我吧?”
  容印之一边否认一边拼命摇头,学长仿佛看到了似的忍不住笑起来。又听见学长在那边跟谁嘱咐了一句:“你先睡,我跟印之聊一下。”
  是他的妻子吧,他们应该是度完蜜月回来了。容印之忍不住把电话攥得紧紧的,又想起那个恨不能穿越回去把自己捅死的、丑陋的瞬间。
  “你嫂子非要用情侣号码,这不就换了嘛。怕你联系不到赶紧先告诉你一声。还有啊,我这周末去拜访老师和师母,你回不回来啊?”
  学长简直是明知故问,他怎么可能不回呢?
  “上次……我话说重了,又着急上飞机没跟你多聊。”学长的声音变得有点凝重,“你没怎么样吧,印之?”
  容印之心里的那根弦,突然间就松懈下来了。
  学长还是那么好,还是那么温暖,还是永远在担心他,还是最值得依靠。
  “学长,我……如果……”
  该不该说?万一学长知道以后对他失望了呢?
  穿着那种衣服去约炮,学长会怎么看他?可是如果连学长都不能说,他就真的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倾诉了。
  “印之?”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学长已经察觉到了,“出了什么事?”
  “学长,我、我的事,可能,大概……”他吞吞吐吐,“可能大概”了好一阵,声如蚊蚋,“大概被人发现了……”
  学长那边没了声音,容印之立刻就后悔了,慌忙地解释道:“我、我就是、不小心……!”
  “印之!”
  他被这句大吼惊得整个人缩起来,仿佛再次看见了学长那愤怒又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让我说什么好?!这种隐私的事是能随便跟别人讲的吗?!你就不想想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仿佛为了不惊扰到妻子,学长似乎换了个地方说话,容印之听见开关门的声音,“那天是谁答应得好好的,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难道分不清楚吗?”学长的声音冷下来,听得他心里一颤。
  “这是在报复我拒绝你吗?”
  花了五六个小时,从火车换短途大巴再换小巴,陆擎森回到了老家。拎着沉重的两个大箱子,从三轮车上下来已经是傍晚了。
  舅舅家去年刚翻新的瓦房里早早就点了灯,一大帮人正在院子里吃饭,里里外外摆了好几桌。吃完闲不住的半大小子好几个,都不知道是谁家的,满院子乱跑。
  “哥!哥回来了!”舅妈家小六眼尖,一眼瞧见陆擎森迈进院门就开始喊,“妈!我哥回来了!”
  舅妈在里面回了一声:“喊啥喊,你哥多了!哪个哥啊?!”
  “当兵的哥!”
  “擎森哪,快进来!”
  娘俩一个在院里一个在屋里,论嗓门倒是谁也不输谁。围桌吃饭的人里面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陆擎森一边往里走一边打招呼,一边把抱着他腿的小六跟膏药似的撕下来。
  听见有人问:这谁家的孩子?
  也听见有人答:东头老陆家,过继给远房娘舅家的大儿子。
  问的人“哦”一声,便继续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
  舅妈正盘腿坐在炕上一包一包地数硬币,全是金灿灿的五毛。数完了往小布包里装,给身边的大闺女,嘱咐道:“这你拿好了啊,接完新娘子就准备盆,全搁里头,放满水。”
  当地的娶亲风俗,让新娘子在水盆里捞钱,越多越好,寓意“能抓钱”。
  大闺女“哎”一声,抬头看陆擎森:“哥回来啦!”
  “嗯。”陆擎森把箱子找个空地一放,问道,“妈,准备咋样了?”
  舅妈家不算他一共六个孩子,头三个都是闺女,也早早就嫁了人。长子对于他们家来说意义重大,结婚必须得大操大办。所以这几天家里就一拨接着一拨地来人,每个人都被分配了这样那样的任务,力求整个婚礼务必盛大而热闹。
  “差不多了,就等办事儿。”舅妈看他那俩箱子,“这孩子,还真买回来了?你弟得乐坏了!”
  大弟在县城的婚房,必须要置办个好电脑,又信不过本地的电脑商店。陆擎森索性就托熟人配了一台高配,加上他一定要的“透明带闪光”的机箱,当结婚礼物送他。
  “喜事嘛。”陆擎森放下背包,“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这句话一问出来,他就没机会坐下过。
  去给村长和大队支书各送两瓶好酒,说“不用随礼,人来就行”;
  再去一趟婚庆公司,之前准备的易拉宝那张照片不好看,换一张,印好了先拿过来看看,再告诉司仪千万不能穿白西装,不吉利;
  婚礼头车还是想借那个谁家的大奔,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花生瓜子和糖包好了,开老舅的车去拿给县城酒店摆桌,帮老花眼又耳背的舅舅确认下酒席菜单,肘子肉必须得有;
  已经去县城了,顺便就把电脑去搬过去装上吧,大弟要是喝多了就顺便给他接回来,别在婚房过夜……
  舅妈交代的事儿都办完,天早就黑了。
  他看看时间,从后座上拎起在县城捎回来的几包饼干礼盒,都是小孩儿爱吃的,一半给小五、小六,一半拿回去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他比别人多很多弟弟妹妹,也比别人多一对“父母”。
  十岁出头,被过继给去世母亲的远亲,他得叫舅舅。虽然在同一个村,但算起来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往上数好几代勉强能搭个边。
  对方家里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这在重男轻女的北方农村里是让家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于是花重金找村里有名的大仙给“破一破女儿命”,看怎么能给家里添个男丁。
  大仙给出个法子,必须找个命里招阳气的男孩养一养,亲戚家的最好。
  于是就找到了续弦刚生了双胞胎的陆家。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连长说,陆森我讲一句实话你别生气:这分明就是你后妈和大仙串联好了,把你卖了!
  他“嗯”一声,笑一笑没说话。
  有什么可生气的呢,他早八百年就发现了。
  虽然没说当宝贝似的养着,但舅舅舅妈对他挺好,从没让他受过什么委屈。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弟弟妹妹刚出生,后妈身体也要养,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也没别的办法。
  在那样的环境下,不同的家庭里,有时候最值钱的是孩子,最不值钱的也是孩子——总不能让后妈把她的亲生孩子送走吧。
  他也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生活,换对父母当儿子,换一些弟弟妹妹当大哥罢了。
  隔着院门,父亲正在对着不知道为何满地撒泼打滚的弟弟生气。
  说是生气,也仅仅是呵斥几句罢了。小弟今年才九岁,父亲老来又得一子,所以格外疼爱,宠得有点过了头。
  敲敲门,父亲看见他有点意外,又松了口气,假模假式地对地上的儿子说:
  “你就躺着吧!不管你了!”
  小弟倒真不闹了,只拿眼睛盯着陆擎森手上的食盒。陆擎森直接把食盒递给闻声走出来的后妈:“给小弟的,让他吃吧。”
  “哎你看你,回家还拿东西。”一句话还没说完,食盒就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的儿子给抢走了,她“啧”一声,“这孩子,话都不会说一句。”
  却并没有什么斥责的语气。
  “你们爷俩聊吧,我进屋了啊。”
  说是聊,可是有什么好聊的呢?
  最近怎么样,挺好;你身体好不好,也挺好;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没事;你那里有什么事,也没事。
  然后就只有相对无言的沉默。
  再浓厚的血缘,也抵不过淡薄的亲情和巨大的隔膜。
  “那我走了。”陆擎森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来塞父亲手里,“也没买点啥,你俩拿着买点用的。”
  “哎呀,这个……”父亲捏着那个信封,还要推辞。他已经跨出大门:“外面冷,快回去吧。”
  父亲追了几步:“那你慢点啊。”他没回头,只是挥挥手。
  回到舅家,差不多也都要睡觉了,陆擎森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舅妈听见他在厨房拿碗,隔着门说:“呀,这忙的,都忘了问你吃没吃……”
  “没事妈,你睡吧,我垫一口就行了。”凉馒头和冷菜,就着一听啤酒,他直接就在灶台上吃了。
  然后拿着剩下的酒,坐在院里点上了一支烟。
  晚上的月亮特别好,照得院子里敞敞亮亮。
  本来,他今天晚上应该带着花,去跟容印之约会的。
  不知道印之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容印之送傅婉玲上了出租,打算回公司加班。她晚上刚好有事到了公司附近,于是又一起吃了饭、逛了会街。
  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第三次约会了。再怎么伪装他也到底是心不在焉,傅婉玲又不傻,早就瞧出来了。
  大概回头又得被母亲骂“丢尽了她的脸”吧。
  明天学长会来,希望她至少不要当着学长的面骂得太难听,上次通话学长本就已经对他发了脾气。
  月光照着他,影子映在地上非常清晰。
  他顿了一顿,抬头看着天空中格外明亮的月色。
  本来,今天晚上陆应该带着花来找他的。
  他到底想要送什么花呢?
  学长准时地带着妻子一起登门,容印之早早地到了父母家,一边被母亲时不时刺几句一边焦灼地等待。
  学长那天跟他发了很大的火儿,说“必须要当面跟你谈谈”。
  他既开心于学长依然关心着自己,又难过于这种关心似乎又令他觉得自己更加不堪。
  在学长眼里,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老师、师母。”学长把游玩时候的土特产交到容印之手中,恭敬地打招呼,“我们又来打扰了。”
  “怎么样小许,玩得开心吗?”母亲很难得地露出笑意。
  “挺好,也挺累,感觉比上课还累呢。”
  学长全名叫作许季桐,父亲叫他季桐,母亲则叫他小许,而容印之则一直都称作学长。
  虽然学长是父亲的学生,但似乎更得母亲的欢心。他是继容家大哥之外,最符合母亲对于“读书人”标准的榜样:名牌大学毕业,一直读完了博士才考虑婚姻,不争名不争利,兢兢业业搞科研、发论文、带学生。
  这本来也应该是容印之要走的路。
  “就这么一回,累点就累点,是吧萍萍。”母亲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亲自倒上茶水。对符合自己期望的孩子,她一向温和而宽容。
  就连许季桐的妻子谢萍,也是她当中间人介绍的。
  “他这是跟您抱怨我呢,说我这跑那跑的累着他了。”谢萍亲昵地跟容母坐在一起,仿佛她的女儿一般。
  “我可不敢!”许季桐苦笑,“我就说回来你得跟师母告状。”
  “看你们俩多好,我们家这个,对象这事儿都让我操碎了心。”母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像警告的钟,敲在容印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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