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之子(127)
“可以走。”剧组的人语气冰冷的如机器人,没有任何感情在里头:“不存在出去遛弯这个选择,每天只可以走一个。”
“我走——我走!我现在就走!”童原接过白凭递的纸巾,抽着鼻子擦了擦脸:“能不能现在开门!”
话音未落,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又打开了。
童原唰的就站起来,表情和妆容全都崩了。
“我跟你们说,导演在来的路上跟我保证——我要是能呆到最后一天,她给我介绍好莱坞的片约——我不要了!!!”
她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收,就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扇门,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这个房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江绝和戚麟都消失了。
江烟止和秦以竹都病恹恹的,脸色都很差,显然没有心思玩乐和聊天了。
老爷子颇为担心,一再跟工作人员确认安全协议的有效性,甚至叫来了医生看了看自己的脉搏和血压,要了不少应急药片,发现啥都健康得很。
“你们啊……别太着急上火,指不定那两小孩从阳台跑了,”韩老爷子惦记着最后赢下来的奖励,不死心的呆在这里:“都放宽心啊,那个陈导将来还要混的,她不可能把你们孩子给怎么样。”
江烟止长长的深呼吸一口气,在白凭的搀扶下回了卧室。
秦以竹留在那里,身形微微颤抖。
“这个叉,是谁画的?”她露出恐怖片里那种空洞又麻木的表情:“不会是您吧?”
韩老爷子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唰地就站了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我干不出这种事来!”他突然感受到玩真实的狼人杀的那种恐惧:“你别把我当坏人啊!你看我像吗!”
秦以竹露出苍白的笑容来:“您没发现,那两口子现在躲着您走吗?”
这一天过得格外寂静。
连电影放映厅都没人去了,游泳池之前每天都有人去玩,现在也冷冷清清的。
本来大伙儿都是抱着类似度假顺便拍个戏的念头过来,现在却好像真的住在鬼屋里面。
伴随着又一天过去,在清晨来临的时候,白凭房间那边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韩老爷子起的颇早,本来想给大家下个清汤面吃吃早饭缓解下心情,一听见烟灰缸摔在地上砸的稀碎的声音,忙不迭冲了过去。
江烟止不见了。
白凭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玻璃碎片旁边,拿钱包里妻子的照片,显然已经快崩溃了。
韩老爷子一冲进来,看见江烟止的鞋和随身物品都在那里,直接捂住心口——然而还有几分庆幸感。
“这,这他们几个逗你玩的吧?”韩忠试图扯个笑容出来。
再呆三天,再呆三天,他就有花不完的钱了,那可比在电视剧里演配角赚的多多了——
白凭麻木的抬头看着他,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抽烟。
等那根烟抽完,他整个人看起来沧桑又绝望。
“要不,你先出去?”韩忠见他精神状态差到极点:“这出去了,万一就找着了呢?”
白凭低着头,把烟蒂按在地上:“我就怕出去了,发现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剧组是骗人的,陈沉也带着资金跑了,我的老婆孩子直接人间蒸发,或者被卖掉了——”白凭抽了口气,身体摇晃起来:“我现在根本不敢走出那扇门。”
韩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下一秒,秦以竹的尖叫声在三楼响了起来。
“怎么了?是烟止吗?!”白凭懵了一下,慌不择路的站了起来,冲到三楼去:“是他们吗?!”
韩老爷子慌忙跟了上去,却看见秦以竹站在自己的门前。
白色的房门上,还有个巨大的X。
秦以竹见韩忠来了,捂着嘴指着他,战战兢兢地往后退。
下一个……下一个就是你!
白凭愣在那里,只机械性的重复道:“没有烟止,没有绝绝,我……估计再下一个,就是我了!”
老头儿直接炸了毛,痛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冲进去五分钟收完所有的行李,精神十足的拎着箱子冲到一楼,用脚狠踹那扇红门:“放你爷爷我出去!老子不要钱了!!”
没等他踹第二下,门应声而开,老头儿愣是骂骂咧咧的就冲出去了。
他一冲出去,发现整个剧组都在外头守着,陈沉非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淘汰了啊……辛苦辛苦,杀青了。”
“啥?”韩忠懵了,看了眼旁边那其他几个熟人。
焦甫黑着脸坐在监视器旁边,童原在闷头憋着笑抽烟,还有两个演员已经坐飞机回各自家里去了。
“你们——啥,这不是你们导演组在整我?!”韩忠愣了半天,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这,这怎么可能就少了三个人呢?他们三个不在外头吗?!”
“不在啊。”陈沉扇着风一脸无辜的摇头:“他们几个一直在楼里面躲着呢。”
“个斑马的!!”老头儿转身就想踹开那小红门回别墅:“老子再回去跟他们斗行不行?这回就是装死鬼我都不信了!”
“那可不行。”陈沉摇摇头,旁边几个副导演忙冲过来拦着他:“这出戏了就出戏了,哪儿有再回去的道理啊。”
“我的钱——哎哟喂你们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老子是真的被他们几个后生给唬住了啊,那江烟止哭的跟真的一样!操!”
另一头,秦以竹拿扫帚扫完玻璃碴子,扭头看了眼在旁边闷头抽烟的白凭。
“你真不知道他们几个去哪儿了?”
白凭瞅了她一眼,长长的吐了个烟圈。
“你知道?”他反问道。
“学姐也不见了。”秦以竹把头发绑好,深呼吸道:“可能下一个就是我了。”
到了凌晨三点,戚麟终于和江绝悄悄溜了出来。
江烟止光着脚从地下室里拖出道具来,白凭在客厅的地板上躺好。
他们把大桶的道具血泼在他的身上,道具玻璃片插在心口和手掌上,连带着用化妆棉和颜料做出撕裂的伤口,还给他的脖颈和裸露的胳膊涂上淤青。
然后白爹瘫在那装死人,其他三个溜回去补觉。
又过了三个小时,天亮了。
秦以竹胆战心惊的走出来,先去看了眼白凭的卧室,发现门开着,人没了。
她深呼吸着,感觉心跳加速到了极限。
等她走到客厅,看清楚地上的一片狼藉时,愣是抓紧了扶手死撑着没有倒下去。
江绝拿着对讲机,等着父亲那边传来好消息。
然而一等,就等了一上午。
咦,秦老师没被吓到吗?
他们悄悄地开了暗门,找了个安全的角度去看客厅那边的情况。
然后就看见秦以竹坐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一边喝下午茶一边在看书。
作者有话要说: 秦老师:演!接着演!
第 121 章 ...
白凭是真的瘫不下去了。
他本来在这装会儿死,等把人吓走之后就能起来收工了。
谁想到秦以竹不光不走, 还守在旁边, 愣是慢悠悠地喝茶吃点心, 一呆就是一上午。
行,这是比谁更沉不住气。
这人在地上躺久了,不仅冷,而且会特别想翻身。
白凭真实感受着作为群众演员的不容易,最后还是一骨碌的爬起来了。
“不睡了?”秦以竹凉凉道:“多躺会儿啊。”
白凭利落地拔掉手上心口上的各种道具,抖了抖衣服准备回屋洗澡:“你们几个别躲了——她都猜出来了!”
秦以竹抬眼一笑, 开口道:“还躲储藏室里呢?不闷啊。”
戚麟和江绝缓缓走出来, 显然这两天也闷久了。
四个机灵鬼都回去冲澡换衣服,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再出来打扫战场。
“我就说这个道具血不够真——她肯定看出来了, ”白凭抱怨道:“我跟你一块躲暗室里不就完了。”
“那我就舒舒服服的, 一个人呆到比赛结束。”秦以竹冲着江烟止挥了挥手,示意她也来吃些点心。
“不是,秦老师,”戚麟哭笑不得道:“您真是不怕鬼也不怕死人啊。”
“鬼?鬼有什么好怕的?”秦以竹反问道:“如果鬼把我吓死了,那我自己也变成鬼了,它看到我不觉得尴尬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等他们都坐定了,秦以竹才不紧不慢道:“今天淘汰的人,好像还没定啊。”
白凭还在抬着胳膊闻指甲缝里道具血的味道, 瞥了她一眼道:“剩下的都是熟人,怎么玩?”
江烟止端了碗咖喱饭过来,不紧不慢道:“要不, 先把唯一一个老实人给淘汰了?”
话音未落,其他人唰唰看向在啃苹果的戚麟。
戚麟僵在那,咬了一半颇有些尴尬。
“我不是老实人……”他辩解道:“就是反应比较慢而已。”
“现在,其他的法子都不管用了。”江绝给自己削了个苹果,颇为理性分析道:“我们几个互相都清楚底细。”
打牌,三个作弊器,不公平。
玩狼人杀,都会读微表情,而且人数不够。
装神弄鬼哭惨卖萌也不好用了。
而所有涉及手速和记忆力的法子,也显然不能被其他人接受。
“这样吧。”秦以竹忽然开口道:“先来自觉投票——谁愿意主动走?”
一片安静,没有人给反应。
“如果没有人走呢?”戚麟皱眉道:“我们就在这呆到结束为止,会不会也是种办法?”
“当然可以,”白凭不紧不慢道:“但这也证明我们的无能。”
他们五人被迫活在一个高度自律和遵守道德的环境里。
只要有一个人打破这个秩序,开始用过激的手段赶人,游戏就还能进行下去。
可问题在于,他们五个人都不受外界诱惑的干扰,也不一定愿意接受其他人建立的规则。
如同五个互相独立的小国。
引发战争,才能继续吞并资源。
戚麟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偷钱包的那个时候。
看起来无懈可击,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非要强行制造冲突,才能继续下去。
——可人还要考虑后果。
“你们都等一下。”他起身道:“我们换个思路来解决问题——我们是必然要伤害对方的。”
其他人抬起头来,神情略有些诧异。
“导演想拍的就是我们几个互相撕扯,可比起精神层面的互相伤害,还是物质上的互相践踏更安全一点。”戚麟显然有了思路,严肃开口道:“比如说,我们建立一个规则,攻击行为是用任何物质弄脏衣服。”
“你是说,从现在起?”白凭皱眉道:“具体来说,只要是泼脏、染脏,或者任何方式,改变我们身上正在穿的衣服,就算行为成立?”
戚麟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下一秒,江烟止直接把旁边的半罐可乐浇到了他的背上。
“出局吧,孩子。”
戚麟感觉这个世界都静止了。
江阿姨你不是一直都特别温柔的吗!!!
江阿姨你怎么能当着绝绝的面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