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卑微爱情(58)
他挺八卦地问:“你都是人家老公了,怎么告白的?”
“什么?”祝杰动作一滞,然后继续不露声色地收拾。手机响了,祝杰接起来喂了一声朝外走去。
陶文昌把梨核扔进垃圾桶,笑死了。祝杰这个人和善良正直无关,他对薛业自私得可怕也自私得无法自拔。可照目前看这人根本不会谈恋爱啊,他这反映属于根本就没开窍。这俩人以后想要过日子……有的磨合。
他再看孔玉,好像也不是高兴的样子。“没事吧?祝杰这人真不算好人,也就薛业傻到不肯走,我恭喜你。”
“没事,我早放弃了。”孔玉的目光早不在祝杰身上,“雅姐说得对,这人性格根本不行。昌子我问你,你高中真见过薛业跳远?”
陶文昌松了一口气。“我没看过,我兄弟看过,高一能破最远校记录,挺牛的。”
“是吗?那我就更期待了。”孔玉一扫阴霾,“我师父过阵子来体院授课,记得提醒我给薛业留个位置。”
“别忘了给我留两张啊,我约小姐姐。”陶文昌的心又悬起来,薛业能不能跳过孔玉单说,就说这个师父可是出了名的牛。孔玉出身名门又有师父撑腰,薛业是个得罪人的脾气,入队会很辛苦。
祝杰走到楼道底端,轻按着肌纤维断裂的大腿后方。“我到学校了。”
“才到学校么?”祝振海问道,面前正襟危坐的是司机。
“嗯。”祝杰下意识摸向裤兜,有一块突起,“队里开会挨批了,刚回宿舍。”
“开会挨批了?”祝振海盘起腕口那串天眼,一颗颗捻着它,“哪个领导批的,我打电话敲打。”
祝杰的手往兜里摸,果然一块黑巧,薛业偷着塞进去的。嫌自己嘴里苦了?
“没谁,你不是说不搞特殊化么?”祝杰撕开包装,苦的,不甜。高一时薛业偷摸往自己包里塞巧克力被抓,拼命解释吃这个对跑步特别好。
好个屁,那天是情人节,他的生日。
“穆杉说你的旧伤复发了。”祝振海不轻不重地提起这事,“别瞒着家里。”
“你和学校联系过?”祝杰问。他爸能联系穆杉,就联系过其他人。
祝振海看向在厨房杀兔子做菜的赵雪,护士出身,兔子死得毫无痛苦。一个很小的小女孩帮忙扔兔毛。“你妈妈关心你,问过穆杉你的伤。她替你向穆杉开了三周假条,先休息。”
“不需要。”祝杰一字一咬牙。
“需要。”祝振海说,“有空多回家住,也不和你妹妹说句话。”
“没话说。”祝杰看脚下,4岁的妹妹和没有一样,是死是活对他没区别,“没事我挂了。”
“有事。我和学校打过招呼了。”祝振海靠向椅背,“这周五下午你直接回家,周六飞美国看学校。”
“周六?”祝杰嘴里的甜味没有了。
“先看看,条件合适就在那边定下来,手续和学校关系慢慢办。你奶奶和姥爷两边也同意了,我派人陪你去。”祝振海平视佛像,“队里已经替你请假了,不用管。有问题么?”
楼道又是一阵喧哗,祝杰来回扫视同龄人的热闹,不想再忍了。他以为这一天的到来注定源自一场爆发,但没想真正的爆发可以悄然无声,着手把这个畸形的家从身上血淋淋撕下去。
“没问题。”祝杰说。撕吧。
室友陆续洗完,薛业爬上床半天才见杰哥进来。进来也不说话直接进浴室,冲了一个时间很长的热水澡。
等杰哥开始爬梯子,两张紧挨的床铺一起颤。
“看什么呢?”祝杰顺手拉床帘只留出对头的这一面。
“我就看看。”薛业膨胀的信心突然怂了,“杰哥,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祝杰躺好,胳膊伸过来摸他头发,心情出奇平静。“问啊。”
“谢谢杰哥。”薛业飞快地蹭了下,“杰哥你喜欢我么?”
手不动了,祝杰翻了个身和薛业一起趴着互瞪。“薛业你丫是傻逼么?”
“我是,我就问问。”薛业调整呼吸,“我就问问你别骂我。杰哥,以后我能一直跟着你么?我30岁退役,还能陪你练12年。”
“你不就问一个问题么?”祝杰反问。
“哦,那我不问。”薛业老实了。
23点整熄灯,薛业的眼睛适应几秒漆黑看清了对面,杰哥探过来半个身子,用嘴叼他还没吹干的刘海。
祝杰俯视他,薛业用三年如一日的表情仰视着自己,仰视得无比快乐接近无私。这份无私养活了自己的自私,供养着日渐膨大的私心。
他不是薛业,他不伟大,他靠薛业给他的感受活着。他卑微地恶劣寄生在这段三年的明恋里,从薛业身上汲取快乐。
他用了三年来接受自己的性向,从根深蒂固的仇视到承认,一次次地试图矫正。现在谁要拿走,都不行。就连薛业自己都不行。
“能啊。”祝杰和他额头碰额头,“你要回队可以,但是给我离白洋远点。我他妈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祝杰没走,没有强行送出国分离的剧情,他已经野了,送不出去。
陶文昌:报告老师,我举报祝杰薛业熄灯后说悄悄话,我要换宿舍。
第52章 二队替补
什么?杰哥吃醋?薛业先是一懵, 随即也探直上身,俩人面对面互看像拜堂成亲的夫妻对拜。
懵了半天薛业也没憋出话来,只拿手背轻轻贴了下杰哥的肚脐。“谢谢杰哥。”
贴一下没过瘾, 再来一下。
体脂低的人肚脐比较浅, 形状会被腹肌拉得长一些。薛业看看对面, 再看看自己的,形状差不多。
“我吃醋你就这么谢我?”祝杰嗓音放低,无奈床帘隔音能力几乎为零,陶文昌在床上一个劲儿咳嗽。
“差不多得了啊, 注意影响。真忍不住你俩开个房。”陶文昌让孔玉帮他上药,背越式对颈椎不太友好。他叹气, 好在孔玉看开了不追了, 没人受得了祝杰这么邪性。
憋了三年,谁知道他憋出什么邪火。薛业你自求多福吧。
“睡不着你戴耳塞。”祝杰说,眼神落在薛业脸上, “睡觉,顺便想好怎么谢我。”
“哦。”薛业从跪姿趴下,舒舒服服转平躺。突然他惊觉有点地方不一样,后背好像能用上力气了。操,那帮老畜生这么神的吗?
“杰哥, 杰哥。”薛业又翻一次,鼓起勇气伸手触碰另一张床上的人。
祝杰假装不耐烦地翻过来, 守着几立方米的空间和薛业趴着互看。“又怎么了?”
“晚安。”薛业将手收回,金属腕带硌着铁栏杆, “没正经说过, 我说一次……试试。”
“你能有点脑子么?”祝杰绷紧的嘴角动了动,脸低了又低,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薛业小声问。
“嗯,就是晚安。”祝杰捉住他动来动去的左手,“你能老实会儿么?睡觉。”
和杰哥手拉手睡?杰哥浪漫,不愧是他。薛业主动把拳头往里送了送,不舍地合上眼皮。
黑暗中,祝杰小心挪动着粗糙的手指,几次试图将薛业的拳完全包覆。可薛业不是女生,两人的手差不多大,骨节俱是明显,源自幼年训练不当造成的关节囊损伤。食指外侧和拇指内侧有薄茧,蹲踞式起跑留下的。因为他练三级跳,冲60米速度。
高中三年练径赛,专业不对口,长跑结束别人揉腿,薛业盘着腿脱掉跑鞋,偷偷地揉脚。
左手尾指还骨折过一次,不是很直。
都是自己的了。祝杰将眼眶凹陷压向枕面,手一紧再紧。
大赛结束,参赛运动员停一周半的晨练,难得赖床。体院今早刚好没课,可薛业不同系,啃完面包直接跑了。
陶文昌又看祝杰,永远没表情的臭脸,再联想薛业刚才的恋恋不舍,唉,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这个情圣不帮忙这俩人八十岁也莫得幸福。
“诶,我问你。”他一脸拽地问祝杰,“跟薛业表白没有啊。”
祝杰盯他一眼,满脸不屑没说话。
“你丫不会是……不会谈恋爱吧?”陶文昌一跃而下,“你不是恋爱经验挺丰富的嘛!”
“有完么?”祝杰没有聊天的兴致。
“有完,你倒是说说怎么谈啊,我洗耳恭听。”陶文昌不遗余力地挑战生死线,别说,这感觉有点爽。
勇者斗恶龙真人版了。
祝杰继续不回应。陶文昌心里呵呵,原先以为野逼是冷漠,原来不是,他是根本不会。不止是谈恋爱,他和正常人的沟通一直都是有问题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揍他?但他太野了,没几个人真敢。
多招人恨的性格啊,正常人在他身边坐一会儿都不行,危险又压抑,也就薛业。高中是拎包递水,大学可能要以身相许了。
“你不会你可以学啊,是吧,看看身边人都怎么谈的。”陶文昌是怕他把薛业作没了,抽风伤及室友,“喜欢人家你他妈倒是说啊,你得让他知道吧。不然你以为薛业那可怜的情商能自己悟出来?”
“陶文昌。”祝杰打开衣橱,破风鸭在显眼的位置,他爱惜地摸了摸鸭头,“你这么牛逼,你女朋友呢?”
“我是不想,不是没有,你能分清咱俩本质区别吗?你除了薛业你有谁啊?”陶文昌被噎,愤愤地比了两个中指。
薛业一整天都在连轴转,上午交随行报告、上课,中午做汇报,下午继续上课同时给潘露讲比赛见闻。
下课铃响,薛业拎着书包,孤身去了田径场。
11月下旬运动场的热闹只增不减,穿短裤短袖训练的学生比比皆是。距离上次一跳已经两个半月,那一次为离开,这一次为回来。
再次踏入绿茵场薛业浑身舒爽,像倦鸟归巢,对跑道和沙坑有迷恋。视线来回扫视,锁定目标。
白洋正给二队做动员,赛后普遍消沉。正说着,余光闯入一个人影,白色高领,运动裤高高挽在膝盖位置,一双匡威鞋可是两条很能跳的小腿笔直。
和祝杰的习惯一样,用膝盖上下打双十字绷带的方式保护半月板。
“薛业?”白洋不意外,孔玉说了薛业要来。
薛业出师名将,站回自己的地方像刀一样扎进橡胶地,不亲人的体校小霸王。“我想进二队。”
大一新生带头反驳:“你丫想进就进啊,当校队是你家开的?”
“啧,搞不团结抽你啊。”白洋回头呵斥,又转过来,“怎么突然改主意了?”